米兒走過來問道:“少爺,咱們既然有治那月事疼的茶,若可憐她,為什麽不送她一點,幹嘛非要給她錢啊?”

“嗨,你不知道,咱們那茶治不了她女兒的病。”諸葛川擺手說道。

“少爺也沒見過她女兒,怎麽知道治不了,咱們家的茶,買的人都說好用的。”米兒不解地問道。

“買咱們茶的都是什麽樣的人啊?”諸葛川賣關子問道。

“嗯,都是女人,還是,噢,有錢人!”米兒反應過來回答。

“沒錯,咱們做的是有錢人的生意,女人月事疼,一些是因為淤堵,一些是因為氣血虧。咱們的茶治的是瘀堵,主要行氣化瘀。而剛剛那女人的女兒,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血虧,吃不到好的,血氣不足。所以我讓她去買老母雞和草參補氣。”諸葛川解釋道。

“我懂了,少爺,你太有才了,都可以做大夫了。”米兒又一臉崇拜地看著他稱讚道。

“嗨,這算是一些常識吧。也是看著窮苦人太多,才有了這麽一點點常識。曾經有一位名醫叫李時珍,寫過一本醫書叫本草綱目,那裏麵,他告訴人們吃五穀可以治許多病,甚至牛糞都可以治爛瘡,後人因為都能吃飽,根本不能明白窮人挨餓,絕大部分的病是餓出來的這個道理,所以嘲笑那是一本爛書,甚至嘲笑古代醫學。若人人能喝得起咱們的茶,自然不信五穀可以治病,可這世上總有窮苦人啊。”諸葛川歎氣說了一堆米兒似懂非懂的話。

“少爺真是個大善人。”米兒雖然不能全懂,但還是由衷稱讚了一句。

諸葛川帶著米兒返回茶坊。

二人剛進去,諸葛川母親瞪著諸葛川問道:“你給了那窮鬼一吊錢?”

“哦,娘,我借她的,她會還。”諸葛川知道母親將錢看得重,趕忙解釋。

“那窮鬼有錢還麽?”諸葛川母親不理解兒子的做法。

“她給客棧洗衣,有錢的娘,您放心吧。”諸葛川安慰母親一句,趕忙上二樓。

米兒見夫人一臉不滿,趕忙走進大堂中間,開始幫忙幹活。

諸葛川母親看著諸葛川搖了搖頭,覺得兒子太愛管閑事。

再說這得了一吊錢的婦人。

她走到肉鋪,買了一隻現殺的老母雞,又去藥鋪買了一根最差品相的草參,帶著剩下的銅錢返回了北區的家中。

這佟家守在街口,兩麵臨街,南側是正門,東側是小門,小門是木頭板綁的,用手一推就能推開。進了院子,是五米寬,六米長的菜園子,天冷,裏麵暫時沒有什麽菜。屋子也是一通到底,西麵是鍋灶,中間一台破舊的紡紗機,東麵是一張木板做的大通鋪。

此時,通鋪上躺著一名穿著補丁衣服,身形瘦弱的女孩兒,手按著肚子,頭發淩亂著。

“小苗,你好些了麽?”女人走進屋,對著躺在通鋪上的女兒問道。

“娘,還是疼。”女孩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娘今天遇到了一個大善人,給了娘一吊錢,娘給你買了一隻老母雞,還有人參呢,他說你隻要喝了雞湯,就能好。”女人舉著雞說道。

“真的,有肉吃?”小苗一聽,當時眼睛放出光彩來。

“嗯,等著,娘給你燉雞吃。”女人笑著走到鍋灶邊,開始做菜。

老母雞並不容易燉熟,所以這頓飯做了好久。

小苗躺著,聞著香氣,不住地吞口水,問了幾次什麽時候能好。

女人撇嘴笑話她饞。

雞肉馬上出鍋,門推開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拎著鋸子,斧頭等工具走進來,先喊了一聲:“哎?今兒個燉肉了?這麽香啊?”

“他爹,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女人皺著眉頭問道。

“大活結束了,後麵是小活,暫時不用我伸手。”男人揮手說道。

“哦。”女人應了一聲,看了看**的女兒說道:“小苗肚子疼,我給她燉點雞湯補一補。”

“她?補個屁,早知道她要死要活的,當初就直接按進水溝裏淹死省心了。我早說賣到妓院,你又舍不得,現在還得搭錢給她補?”男人惡狠狠地瞪著女人罵道。

“哦,喝點湯就行。肉你吃。”女人做出退讓說道。

“湯也不給她喝,老子吃肉,兒子喝湯,啥時候輪到這個賠錢貨了?”男人一揮手,將工具丟到地上咒罵了一聲,然後走過去,掀開鍋蓋,看到一鍋的肉,吃了一驚,剛要開口,門又被推開了。

一名十七八歲的男孩走進來,隻見他穿著絲繡的長褂,那褂子前襟敞開著,露出胸脯,腰裏別著一把短刀,嘴裏叼著一根稻草,頭發打著一個小髻,但明顯歪了一些。

“哎?這麽香?爹,你買肉了?”男孩吐掉口中的稻草,笑著問男人。

“嗯,今晚咱爺倆吃燉雞肉,去給爹打點酒去。”男人笑著揮手。

“拿錢,我手裏沒錢。”男孩對著男人伸出手擺了擺。

“不是上午剛給你十個錢麽?”男人問道。

“請兄弟們吃零嘴兒了,在道上混,義氣最重要,不能老讓人家請我啊?”男孩撇嘴說道。

“去找你娘,她有錢買肉呢,今天應該客棧那邊結賬了。”男人對著女人晃了一下頭。

“給我點錢。”男孩走過去,對著女人伸出手。

女人先抬手按住腰,另一隻手慢慢伸進腰間,摸索著拿出三枚銅幣遞過去。但懷裏銅幣碰撞的聲音傳出來。

“哎?娘,你好像有好多錢啊?”男孩指著女人的腰間說道。

“啊?有多少?客棧給了多少?”男人一聽來了興趣,走了過去。

“沒幾個,今兒東家給發了十個。”女人按住腰後退半步解釋道。

“噢。”男人停住腳步,但馬上又瞪起眼睛走向女人問道:“不對啊,十個銅錢,不夠買這些雞肉啊?你給了亮子三個,還剩了?你到底有幾枚?”

“還有兩枚,沒有了沒有了。”女人趕忙按住腰繼續後退。

這動作明顯露怯了,男人怎會不知,跨步上來,一把扯開女人的手臂。

“嘩啦”一聲。

一大把銅錢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