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啟明星正是最亮的時辰,一台轎子停靠在路口,轎中傳來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前後兩名轎夫,揣著手,跺著腳,打著哈欠,心裏咒罵著。

不多時,遠處跑來模糊的黑影,跑進之後低聲問轎夫:“可是諸葛二爺的轎子?”

“是!”轎夫沒好氣地回答。

“二爺,二爺!”來人衝著轎子裏麵喊了兩聲。

“啊!”轎子裏傳來哈欠聲和伸懶腰的聲音,“帶回來了?”

“是的二爺,這個還您,劉大人說讓您晚上抬轎去取銀子。”來人將鋼印從懷裏取出,送進轎中。

轎中立著炭盆,裏麵暖暖的,手伸進去,頓時一道暖流從指尖傳出來。

“嗯,知道了,去吧。”諸葛長虹接過鋼印,然後閉上眼睛,呼嚕聲再次響起。

因為是月初,一彎晨月擋住了啟明星的光芒,東方泛起魚肚白,喬師傅夾著胳膊,打著哈欠,從繁華的那條街走過來,看到轎子,點了點頭,快走了兩步。

“二爺,那鋼印收回來了?”喬師傅湊到轎邊問道。

“哦,收回來了,給。”諸葛長虹將鋼印遞出來,然後囑咐道:“送回去要小心,別被抓到啊!若被抓到,別提我。”

“哎,哎,放心吧二爺。”喬師傅接過鋼印,揉了揉眼睛,轉身奔著鐵坊而去。

“起轎,回家。”諸葛長虹發出命令,而後轎子裏又傳出呼嚕聲。

雄雞報曉,天色明亮起來,鐵坊傳來相互問好的聲音。

喬師傅一邊坐在自己的堂口,一邊向外觀察著。

等了一陣,諸葛川的母親帶著琴兒來了。

眾人拱手施禮問安。

諸葛川母親一一回禮,一直走到閣樓。

琴兒打開了閣樓的門,主仆二人進了屋。

喬師傅緩緩站起身,向左右看了看,對著對麵的一名學徒擺了一下頭。

學徒揣著手,慢慢走向閣樓方向,喬師傅緊隨其後。

那學徒在木料堆抱起一堆木柴,停在閣樓附近,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不一會兒,諸葛川母親走出來,身後跟著琴兒。琴兒捧著那裝鋼印的木盒。

喬師傅看時機已到,對著學徒遞了個眼色。

學徒趕忙抱著木柴衝過去。

“小心。”喬師傅故意喊了一聲,但學徒已經將琴兒撞翻在地。

學徒丟下木柴,去扶琴兒,擋住身後諸葛川母親的目光。喬師傅也衝上去,快速打開木盒,取出假鋼印,又從懷裏取出那鋼印裝回去,然後捧著木盒送還給琴兒。

“你小子這麽急幹什麽?催命鬼兒似的,撞了大掌櫃怎麽辦?”喬師傅怒斥著學徒。

“對不起大掌櫃,木柴擋了眼,我沒看到您。”學徒趕忙躬身道歉。

“別毛毛愣愣的,小心點兒,去幹活吧。”諸葛川母親揮了一下手,看了看琴兒。

琴兒抖了抖土,接過木盒,謝了一聲,跟上大掌櫃。

走到魯師傅堂口時,魯壯提示了一句:“剛剛我見那喬師傅好像蹲在地上,往懷裏揣了什麽?”

“哦?”諸葛川母親警覺起來,回身打開木盒,取出皮袋,倒出鋼印檢查了一下,“鋼印沒問題。”

“噢,興許是我看錯了。”魯壯撓了撓頭說道。

已經進了十二月,而諸葛家定的接親日子是十二月二十九日。蘇小婉知道與情人私會的機會馬上就再也沒有了,所以恨不得長在諸葛川那院子裏,可偏偏諸葛長虹最近不怎麽出門了。一大早跑天不亮就出去之後,諸葛長虹天亮返回家中,倒頭就睡。

雖然諸葛長虹睡覺如死豬一般安靜,但蘇小婉不敢離開,怕他隨時會醒過來找自己。

一直睡到中午,諸葛長虹起了身,洗漱一番之後,去大堂喝茶。

“老爺下午可出門?”蘇小婉問道。

“不,我晚上要去取一些東西回來。”諸葛長虹沒明說要取什麽。

“哦。”蘇小婉一聽,那顆心直接掉進冰窟中,失望至極。

天終於暗下去了,諸葛長虹備了兩頂轎出了門。

蘇小婉不想和他多說話,沒問他為什麽帶空轎過去,也不知道他幾時返回,所以隻能乖乖等在家中。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諸葛長虹的轎子回來了。

蘇小婉去門口接他。

諸葛長虹笑意盈盈擠出轎子,然後撩起後麵一頂轎子的轎簾說道:“夫人請看。”

白花花的銀子出現在蘇小婉麵前。

“啊?這麽多銀子,老爺,這是哪裏來的銀子?”蘇小婉驚喜地問道。

“自然是老爺我憑本事賺到的。”諸葛長虹一臉得意地說道。

“哇,這得有上千兩了吧?”蘇小婉生平第一次見這麽多銀子擺在麵前。

“嗯,一千五百兩。”諸葛長虹伸出手指,先擺了一再擺了五。

“老爺好厲害啊,一下子賺這麽多銀子。”蘇小婉趕忙誇讚起來。

“那是,老爺我賺錢是很有一套的,以後那鐵坊若到了我手裏,我讓你看更多的。”諸葛長虹一臉驕傲地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將銀子抬到屋裏去。

銀子引來了諸葛林圍觀,他看了一陣,舉著銀子問道:“爹,這銀子下麵怎麽都印著兵字啊?”

“因為那是軍隊出來的銀子。”諸葛長虹笑著解釋。

“你和軍隊做了生意?”蘇小婉問道。

“嗯,這生意以後會長做,這生意就如同給咱們送錢一樣。”諸葛長虹得意地說道。

蘇小婉滿心疑惑,但見到家裏多出這麽多銀子,也是歡喜的不得了,心中暗想:雖然以後不能去私會諸葛川了,但家裏有了這麽多銀子,吃穿用度都可以買最好的了,算是對我的補償了。

諸葛林將銀子擺出城牆的樣子,坐在銀堆中間拉著小花陪他玩。

翌日,吃過早飯,諸葛長虹帶著銀子去錢莊。

錢莊的錢立德聽說諸葛長虹來存銀子,馬上出來親自接待。

諸葛長虹將銀子抬到錢莊大堂,打開之後,錢立德過來驗銀子,舉起來看了看,歪著頭問道:“哎呦,二爺現在和軍隊做生意?”

“嗯,二爺我為軍隊供兵器。”諸葛長虹得意地應道。

“了不得了啊,諸葛家的生意做到軍隊中了。二爺這是存進鐵坊還是存進男爵的賬裏?”錢立德問道。

“哼!存我自己名下。”諸葛長虹嘴角翹了一下,再次露出得意的笑。

“噢?好,好,存二爺名下,我來給二爺出契約。”錢立德對著店員擺了擺手,示意他過來驗銀子,自己進了櫃台內,開始做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