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坐寧唯的警車,去了局裏。
喬靡糯抱著大提琴盒,像個真女仆似的,亦步亦趨跟在她們後麵。
三人剛走到門口,就見林法醫的幾個助手,正指揮人將裹屍袋往側門運。
辛守忽而道:“所以黃夢瑩極有可能,還活著!”
寧唯:“按照目前的線索來看,她活著,可就有六個月身孕了,再不找到她,隻怕……”
她覺得後麵的話不吉利,閉嘴沒說。
辛守一想起黃夢瑩,剛獲得新線索的喜悅感,頓時**然無存。
三人同時加快速度,朝著警局裏走去。
這剛進門,走在最前麵的寧唯,就跟一個渾身是血的警官撞了一下。
她問:“周舟!什麽情況!”
周舟有些恍惚,嘴裏念念道:“醫生!我這就去找醫生!”
看著他一溜煙朝著側門跑去,辛守納悶地看向寧唯。
寧唯看向周舟血滴的方向,暗道不好,轉身就朝著他來時的路口跑過去。
辛守和喬靡糯下意識跟上幾步,卻被一道單人單次通行的門禁攔在外麵。
他們沒有權限進入,若是硬闖,會立即觸發警報。
喬靡糯抱著大提琴盒子,“辛守,你聽聽,那後麵怎麽亂七八糟的,是不是出事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支特警隊匆匆跑步近前。
兩人嚇得齊齊貼著牆根站,見特警們去的,正是寧唯剛才衝去的方向。
辛守拿出iPad,想要查看衛星圖,卻發現這個區域是灰色板塊,很明顯,她無權查看。
“辛守。”
晏歸辭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辛守旋即回頭,看見他已經洗幹淨臉,不再是黝黑黝黑的模樣,劍眉星目的樣子,恢複往日清俊,隻是多出些疲憊和鬱色。
她顛顛地跑過去,看他孤身一人,就問:“三名受害人的屍體,都找全了?”
晏歸辭點頭,然後看向喬靡糯抱著的大提琴盒子。
辛守急忙道:“寧唯帶我們來上交物證的,但是她人突然跑了,朝那後麵!”
她揚起下巴,指了指。
晏歸辭對警局很熟,“你們跟我來。”
他帶著兩人上交證據後,簽字,然後從售賣機裏買了兩瓶水,帶著他們進到一間空置的休息室。
休息室有麵小窗口,正好能看見樓下院壩的情況。
這才沒多一會兒的時間,已經來了好幾輛救護車,將院壩塞得滿滿當當。
辛守和喬靡糯都跟在晏歸辭後麵,一同伸長脖子往下望。
辛守問:“這怎麽抬出來,這麽多血糊糊的人啊?是發生械鬥了嗎?”
她看見擔架上的人,穿著統一樣式的衣服,但卻不是警察。
她恍惚間明白過來,喃喃道:“謎獄的人居然被關在這裏……”
她原本以為會在某個偏僻隱秘的基地裏,沒想到,就在乾安警局後麵。
晏歸辭輕聲解釋:“在起居方麵,一直是單獨關押,今天不知道什麽情況,聽說有人失控,捅死了人。”
辛守隱隱有些不安起來,悄聲嘀咕一句:“誰發瘋?可別是卡魯娜發瘋吧?”
在很多國家,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製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鑒定確認的,不負刑事責任。
何況,她還是外籍人士。
辛守咬著唇,正有些鬱悶,聽見晏歸辭手機響了起來。
房間很安靜,她和喬靡糯都屏著呼吸,故而即便沒有外放音,凜風嶠那如雷貫耳的大嗓門還是十分清晰——
“小辭!聽說你帶走了辛滿滿?立即,將那小姑娘扣下,我馬上過來審問!”
辛守一愣,凜隊用上了“扣”和“審問”這樣的字眼,是不是有些嚴厲?
她可是找到案件相關線索的重要功臣啊!
辛守有些懵圈地望著晏歸辭。
晏歸辭衝她點點頭,應了凜隊的話,“我這就帶她過來。”
辛守問:“什麽情況?”
喬靡糯很興奮,“管他什麽情況,先去看看嘛!刀疤臉還能吃了你不成!”
辛守歎著氣,跟晏歸辭下樓,七拐八繞地,去到審訊室。
晏歸辭和喬靡糯都被擋在外麵,她一個人走進去,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了大約一刻鍾,凜風嶠才跟著於欣一起,姍姍來遲。
兩人的頭發都有些淩亂,微微喘著粗氣,臉上還帶著汗珠,一看就是緊趕慢趕過來的。
辛守將雙手,老老實實擱在堅硬的桌板上,盯著頭頂的白熾光,有些奇怪的感覺。
這一幕似曾相識,就像是初見時,在齊雲山的帳篷裏一樣,雨滴打在帳篷上,叮叮哐哐響。
凜風嶠和於欣也是如今天這樣,十分狼狽地坐在她的對麵,目光銳利又嚴厲地盯著她。
辛守開門見山問:“誰死了?”
凜風嶠沒有隱瞞:“卡魯娜。”
辛守一驚,訥訥道:“我以為,證據確鑿,卡魯娜要裝瘋賣傻逃脫法律製裁,可她怎麽就死了?”
她忽而反應過來,問:“是殺人滅口嗎?這起失蹤案的時間線很長,卡魯娜入境不過四個多月的時間,她算是幫凶,卻不是主謀。真正的凶手,是她的爸爸,那個瘸子……咦不對啊,尼克說,卡魯娜的爸爸是華國人,可是晏歸辭說,那男人的眼珠子是灰藍色,明顯是和卡魯娜一樣的外籍人士啊……”
辛守越想越懵,忽然聽見凜風嶠敲了敲桌板。
她低頭看去,發現於欣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照片,問道:“這人,你眼熟嗎?”
照片上是個從臉到脖子,被燒毀一大半的男人,但依稀能看得出來,是個白種外籍男人。
因為他臉上的疤痕覆蓋麵太廣,**出的皮膚不多,很難讓人辨別出其他的東西,倒是那雙眼睛有些渾濁,應該不年輕了。
凜風嶠提高語氣重複一句:“辛滿滿,照片上的人,你認識嗎?”
辛守下意識就要搖頭,忽而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辛滿滿,她如何知曉,以前的辛滿滿,認不認識這樣的人?
因而這一猶豫,就讓辛守的麵部表情變得非常可疑。
單向透視的玻璃外麵,晏歸辭也跟著,緊緊皺起眉頭。
凜風嶠一拍桌子,臉上的蜈蚣疤痕,像是複活過來一樣,扭扭曲曲,隨著他的話音而蠕動。
“我再問一遍,照片上的人,你認識不認識!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