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蘭香是怎麽也想不通,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去看看。
她回到傅瑾珩和林萱方才站的地方,左右看了看,什麽都沒有發現,不免氣憤地踢了一腳路邊的草叢。
她明明記得,蛇就是放在這附近的啊!
那女人怎麽會沒被蛇咬?
難道是中途被人把蛇撿走了?
寧蘭香心裏不高興,又泄憤地踢了幾腳。
突然,感覺腳踝一陣劇痛,她“啊”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借著微弱的光,她看到自己放的那條大花斑蛇正一口咬在自己的腳踝上,咬完一口,又迅速地朝她身上別的地方攻來。
她前夫孫正明,表麵上是個生意人,其實背地裏常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孫正明和她成親之後,這些事也沒瞞著她,所以她也懂了不少。
這蛇是被她用了藥的,和普通的蛇並不一樣,這蛇不但不怕人,而且還會發狂,不停地攻擊人類。
她當時對這蛇用藥的時候,其實是有點壞心思的。她討厭林萱那張臉,所以對這蛇的用藥比平常重兩倍,
因為被用了藥,這蛇放那兒幾個時辰,都像是冬眠一樣,並不會有什麽反應。但隻要一聞特定的味道,就會被喚醒,然後瞬間發狂,開始攻擊人。
她親眼見過她前夫用過好兩回,每回都能像意外一樣,把對家給整死。也正因為此,她才放心,把蛇放在林萱和傅瑾珩回家的路邊。
而且她舍不得蛇咬傅瑾珩,所以趁著剛才吃飯的時候,往她身上的弄了許多喚醒蛇的藥水。
她不明白,這蛇為什麽剛才沒有攻擊林萱,反倒現在突然蘇醒過來攻擊自己。不過這時候她卻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她慌亂地摸身上的藥丸。
她前夫孫正明既然用這蛇做事害人,自然也怕有意外,所以解蛇毒的藥是一早就備好了的。
她也是篤定自己不會有危險,才敢想出這個辦法來。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發狂了的蛇這般瘋狂,還不等她將藥丸拿出來,身上就被咬了好幾口了,因為跌坐在地上,甚至連臉上也被蛇給咬了幾口。
被蛇咬到臉,寧蘭香徹底慌了,瘋狂地大叫起來。
林萱和傅瑾珩並沒有走太遠,她這麽瘋狂地大叫,兩人自然聽到了。
“這是不是那個什麽香的聲音?”林萱覺得這叫聲有些瘮人,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好像是!”傅瑾珩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要不我們回去看看吧!”林萱雖然討厭這些女人,一個二個都覬覦她相公,不過聽這慘聲,感覺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她也不是那麽冷漠的人。
“那去看看。”既然是媳婦想去,傅瑾珩自然支持。
於是兩人又倒了回去。
不止傅瑾珩和林萱聽見聲音趕了過去,就是寧裏正一家,還有附近的村民也都在聽見寧蘭香的慘叫後趕了過去。
眾人到的時候,寧蘭香的臉已經被瘋狂的毒蛇給咬爛了。而且蛇還沒有停,蛇尾纏在寧蘭香的脖子上,仿佛是想將她勒死一般。
林萱最怕蛇了,剛才隻是看來一條死蛇,就給嚇得尖叫連連,立馬跳到傅瑾珩懷裏,更不說這樣的恐怖的場景了。
她“哇”地一聲,將今晚吃得不怎麽合胃口的飯菜全吐了出來。
傅瑾珩原本擰眉看著寧蘭香,正在沉思。林萱可能沒有發現,但他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纏在林萱脖子上的那條花斑蛇,就是方才在路上,把他媳婦嚇得尖叫,被他一腳踢開的死蛇。
就算方才是他看錯了,那一動不動像冰塊一樣的蛇並沒有死,可它為什麽發狂了似的咬寧蘭香?這不符合蛇的本性啊!
此刻他也顧不上去深思了,忙扶著林萱,給她順氣道:“別怕,沒事的……”
賀氏看到小心給林萱順氣的傅瑾珩,隻悔自己鬼迷了心竅,怎麽就聽了閨女的話,任由她胡來。
如今,算計人不成,還把自己給害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秀才老爺,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閨女啊!”
傅瑾珩將林萱擋在懷裏,不讓她看到寧蘭香的慘樣,回話道:“我這就叫車夫過來,送她去醫館。”
賀氏抖抖索索道:“可……這蛇怎麽辦?”總不能,就讓那蛇就這樣纏在她閨女脖子上吧?
圍觀的村民也唏噓道:“我的老天爺啊!我這輩子還是第一回看到這樣絞殺人的蛇。”
“就是就是,這蛇不會是成精了?”
“你家蘭香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這蛇的事吧?這蛇像是來報仇的一樣。”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這話落在賀氏耳裏,就像有人往她臉上打了一巴掌一般。
雖然,她閨女沒有做什麽對不起這蛇的事。可是,她用這蛇去算計秀才娘子,這是不是遭了天譴?
賀氏原本想讓傅瑾珩幫忙想下辦法,把這蛇給弄下來。但是一想到女兒可能是遭了天譴,就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哭嚷道:“孩子他爹,你快想想辦法啊!我的閨女啊!這可怎麽辦啊!”
寧裏正今晚多喝了一點酒,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他哪裏能有什麽辦法,他能搖搖晃晃地趕過來,就已經是不易了。
有幾個膽大的村民拿了棍子遠遠地去挑寧蘭香脖子上的蛇,那蛇卻愈加瘋狂,嚇得那幾個村民手發抖,丟了棍子一跳三丈遠。
林萱吐完之後,感覺好了些。她用手揉了揉胸口,對傅瑾珩道:“我沒事,要不你過去看看吧,看能不能幫上忙!”
傅瑾珩並沒有動,他擔憂地看著她道:“真沒事?”
林萱搖頭,“就是那蛇太嚇人了,給嚇到了。”
傅瑾珩把林萱交給彪叔看著,才過去幫忙出主意,那蛇一看就不正常,他也不敢托大。
他讓那腳程快的,趕緊回家拿了個火鉗過來,他夾著蛇頸脖的地方,用狠勁將它拽了下來。
等蛇被扒拉下來的時候,寧蘭香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賀氏見了又是一通好哭。
“蘭香她娘,你別隻顧著哭啊,趕緊送人去看大夫啊!”
“對對對,秀才老爺不是說了嗎?把馬車借你們,你趕緊送你家丫頭去醫館看看吧,看能不能救!”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勸道。
傅瑾珩叫了彪叔過來,對其吩咐了一番後,又對賀氏道:“寧嬸子,馬車已經過來了,你趕緊帶你女兒去看看吧!我已經交代了車夫,讓他給縣裏的醫館打聲招呼,你隻管帶著女兒看病就是!不用擔心診費的問題。”
“多謝秀才老爺!”賀氏給她磕了個頭,才在彪叔的幫忙下,帶著寧蘭香去了縣城。
等馬車走遠後,還有村民唏噓道:“蘭香這孩子也是可憐,嫁了個男人是短命鬼,如今又遇到這禍事。一張臉都咬爛了,以後可怎麽嫁人哦!”
“可不是!”
有人十分同情寧蘭香的遭遇,但也有人道:“要我說啊,隻怕是蘭香這丫頭命裏帶煞。你說她嫁的那男人,她沒過門之前,人好好的,怎麽她進門之後,人就突然去了?”
人們亂七八糟地說了幾句,注意力很快又落到傅瑾珩身上,有人道:“秀才老爺,你說這蛇是不是成了精的啊?”
這時候的村民,大多是有些迷信的。她們看這蛇和平常見的蛇不一樣,還一個勁地咬寧蘭香,心裏不免多想。
更何況明間一直有蛇成精,蛇化龍之類的傳說。
這也是方才除了兩個漢子拿棍子上去幫了一下忙,就不肯動手的原因。
她們怕這蛇恨上了自家,來報複自家,給家裏帶來黴運。
見傅瑾珩幫忙把蛇扒拉了下來,人們都想知道他要如何處理這蛇。
有人勸道:“要不把這蛇放了吧!”
頓時有人道:“萬一放了,它在村裏作亂怎麽辦?”
“那要不打死?”又有村民道:“打死了再給燒點紙錢,給蛇大仙說說,想來它不會怪我們的吧!”
傅瑾珩沒理會村民們的建議,他擰眉看了一會火鉗夾住的蛇道:“你們放心,這蛇我帶回家處理,不會讓它為禍鄉裏的。”
村民們都鬆了一口氣,七嘴八舌地誇讚傅瑾珩來。
“這火鉗是誰家的,我先借一下!明天拿過來還你。”傅瑾珩道。
那拿火鉗來的村民連忙道:“沒事沒事,秀才老爺你拿去用就好了。”
又有村民道:“秀才老爺,你車借給寧家了,你等我一下,我點個火把來送送你吧!小心路上再遇見蛇。”
忙活了一通,天色確實越來越暗了,傅瑾珩沒拒絕,“那謝謝老伯了。”
那村民連連擺手道:“不謝不謝,一點小事而已。”
另一些才反應過來的村民不免在心裏懊悔,這麽好個和秀才老爺拉近關係的機會,他們居然錯過了。
這些村民雖然沒有搶到給秀才老爺打火把的機會,但也舍不得走。這時候,突然有人想起林萱剛才嘔吐的事,開口道:“秀才娘子,你該不是有了吧?要是有了身子可要小心點。”
林萱尷尬,“沒……就是吃……”她下意識地想說吃壞了東西,但又想起剛是在裏正家吃的飯,這麽說好像暗示在裏正家吃壞了肚子一樣,忙改口道:“就是著了涼。”
這下,輪到那村民尷尬了。
若是換了別人,那村民肯定就順嘴問她怎麽還沒有懷孩子,那誰誰誰比她還後成親,孩子都多大了如何如何的,但林萱是秀才娘子,當著人家的麵說這種不討喜的話,那不是跟人拉近關係,那隻怕是結仇。
傅瑾珩知道村民們都在想些什麽,甚至因為兩人一直沒有孩子的事,村民在背地裏還說了林萱不少閑話。
他早就厭煩了人們總是為了孩子的事,一天到晚說林萱的閑話了,他瞥了一眼幾個村民道:“我如今正是該將心思放在學業上的時候,哪裏有心思要孩子啊!”
他歉意地看著林萱道:“就隻好委屈你了,等過幾年了,等我考取了功名,一定再不……”
一定怎麽樣,他故意沒有說完,但在場的幾個村民都驚呆了。
他這意思,竟是他不允許林萱懷孕的意思嗎?
林萱:“……”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演戲的啊!奧斯卡正是缺你一座小金人。
不過這家夥,為了村民們不說她的閑話,竟一把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雖然林萱也並不在乎村民們說些是,但她心裏還是甜甜的。
這時候,那個回家打火把的村民也過來了,傅瑾珩沒再與那些村民廢話,對林萱道:“回家吧!”
他想去牽林萱,但想到林萱怕蛇,又收了回來,從地上撿了根棍子遞給她道:“你走前麵,走的時候用棍子敲一下地,要是有蛇的話,聽見聲響就會被驚走的。”
其實這個時候天氣還沒大熱起來,大路上一般是沒有蛇的,不過想到今天晚上的事,傅瑾珩也不敢大意。
林萱確實很怕他手裏的蛇,若不是因為了解他,知道他做事情都有原因的,簡直想讓他把手裏的蛇丟了。
不過有外人在,她不好問他要把蛇帶回去做什麽。隻能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然後大步往家裏走去。
回到家,傅瑾珩便找了個針腳緊密的布袋將蛇裝起來。然後對林萱道:“我去縣城一趟。”
林萱詫異道:“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也沒有外人,她便直接問道:“可是這蛇有什麽問題嗎?”
“還不確定,我先讓人送府城去,給薛神醫看看。”傅瑾珩說完又道:“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林萱想想剛才寧蘭香被蛇瘋狂咬的那個樣子,心中又是一陣害怕,她道:“那你小心點,給送蛇的人說清楚,一定不要讓蛇跑了。還有,你親自寫封信給薛神醫,讓他一定要小心……”
傅瑾珩見她絮絮叨叨,簡直恨不得跟去的樣子,笑道:“行了,你就別擔心,這蛇沒你想的那麽可怕。”
他其實有自己的猜測,隻是不太能確定,需要找薛神醫來確認而已。怕林萱又胡思亂想,他想來想,到底沒有告訴她懷疑蛇被下過藥,所以才這般反常的事。
隻是交代她早點睡後,便拿著裝蛇的口袋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