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問桃子和他表哥的事?你從哪兒聽來的?”陳糯狐疑地眯眼盯著王書堯,原來王書堯早就認識吳陶,那他莫非是故意在滄州等著吳陶的?

隻一瞬間,陳糯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從上次綁架事件開始,他就懷疑王書堯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們,至於是什麽目的暫時不知,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王書堯眉頭緊鎖,須臾歎氣道:“實不相瞞,家中母親不知從何處得知,召燁有位侄兒名聲不好,說是在召燁城不好相看對象,母親娘家的長輩曾寫信詢問母親是否認識合適的未婚青年,母親便有意從族中兄弟裏挑個將那侄兒娶回琅琊。”

王書堯口中的母親便是他的那位繼母吳氏,陳糯倒也聽吳陶說過,他的那位公主祖母在為他尋找合適的姻緣,隻是沒想到竟然已經問到琅琊那麽遠的地方去了。

陳糯越來越能明白大召的哥兒為什麽如此重視名聲,哥兒的名聲若是出現汙點,等於這輩子的婚姻家庭都會有影響。

“王少爺,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好。”

王書堯緊了緊厚實的鬥篷,隨陳糯一起回到他的房間,王子誠見王書堯回來,立刻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迎道:“公子,曲少爺。”

“子誠,拿些茶水點心來。”

“是。”

王子誠躬身退下,陳糯卻是走到桌邊好奇地拿起他方才在看的書,“王子誠居然喜歡看話本?咦,這個是《青娘子與紅書生》,居然出書了?”

“嗯,據說這故事是一家戲園子的紅戲,文辭一般,倒也通俗易懂,故事也簡單有趣。”王書堯坐在火盆邊,手裏捧著一隻鏤空手爐。

陳糯看著王書堯這副樣子就覺得熱,他坐得離火盆稍遠些,笑道:“不瞞你說,這出戲是我和林滄編排的,就在召燁城的福臨酒樓演出,不過早就換過兩出戲了,這還是最早的那一出。”

“竟是你和林公子編的戲,倒是有幾分巧思。”

“哈哈,不過隨意胡謅的故事,沒法細究。”

陳糯一直東拉西扯,就是再沒提吳陶的事,王書堯跟他兜了幾圈,最後終究是耐不住性子,再次問道:“曲少爺,不知吳少爺當初究竟發生了何事?”

陳糯故意笑著問:“王公子為何對桃子如此關心呢?”

王書堯依舊神色平靜,淡淡道:“是家中兄長讓我幫忙打聽一二。”

“哦,難道你家有意讓你哥娶桃子?”

“咳咳,並、並沒有,隻是先打聽打聽。”王書堯差點兒被水嗆死,他用帕子捂著嘴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曲少爺,是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嗎?”

“的確不方便說,那畢竟是桃子的私事,王公子若是有疑慮不如親自去問他吧。”陳糯突然懷疑王書堯是為吳陶的婚事而來,如果真是這樣,吳陶應該會很高興,可王書堯不是活不久了嗎?

如果吳陶嫁給王書堯,豈不是沒多久就要變成鰥夫……不,是寡夫!

王書堯沒料到陳糯的嘴竟然這麽緊,難道真的要去問吳陶本人?

吳陶休養了三天才養好病,但身體虛弱暫時不宜趕路,隻是陳糯他們不能再耽誤下去,大家一番商量後決定曲家先行離開,而周芬芬他們則會留下等吳陶的身子徹底好了再走。

陳糯便不得不在此和他們分開,不過大家相約明年在召燁見。

臨走前,陳糯偷偷提醒吳陶,讓他一定和王家保持距離,並把吳惜畫和王書堯之間的糾葛告訴了他,“桃子,王書堯並不似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你一定不要中了他的計,知道嗎?”

吳陶心底空****的,他沒想到王書堯的繼母會是自己的親姑姑,也沒想到王書堯竟然活不過二十歲了。

“嗯,我會小心的。”

李氏帶著兩個孫子乘船繼續南下,現在船上隻有曲家的人,李氏遣退丫頭婆子們,隻留下兩個孫兒說私房話。

“淮兒,庭兒,你們也長大了,有些事祖母必須要讓你們清楚明白,不能再繼續稀裏糊塗活下去了。”

“奶奶,究竟是什麽事啊?”陳糯見李氏神情鄭重,他便也嚴肅起來。

曲墨庭努力坐直身子,認真地看著李氏。

李氏自從那次出宮後,沒有對任何人明說自己那天的經曆,直到今天她才把一切說出來,“那日我進宮不僅見到了皇後,還碰到了一位曾經在冷宮服侍過三皇子母子的宮女,聽那宮女說,陛下最近在煩惱為三皇子賜婚一事,因著三皇子主動求娶淮兒,陛下再次想起當年國師的預言,陛下為此還偷偷去見了國師,從國師那兒得知一個驚天秘密。”

“什麽秘密?”陳糯雖然早就知道李辭向大召帝求過賜婚,可突然聽祖母說起這事,還是忍不住有點兒害羞。

李氏道:“那個宮女當時湊巧躲在外頭窗沿下才偷聽到,國師說三皇子是天生帝命,而淮兒將會成為未來皇後。”

陳糯聽了倍感無語,“國師說話這麽前後矛盾嗎?他不是說我或者小庭是天生帝命,怎麽又變成皇後了?”

“當時陛下也這麽問,國師說,他曾做過一個預知夢,夢到曲家少爺嫁給三皇子,而三皇子後來登基為帝,那位曲家少爺則做了皇後,隻是三皇子的命不如曲少爺命硬,後三皇子英年早逝,而曲皇後把持朝堂,廢掉幼帝,自己做了皇帝。”

李氏看向陳糯,發現陳糯在翻白眼,笑罵道:“你這是什麽怪表情?”

“奶奶,國師這說得簡直太可笑了,您看我和庭兒誰像會幹出那種事的人?那個幼帝是誰?是皇後的兒子吧?他有必要冒著被天下人唾罵,搞不會隨時會被人推翻的風險,去做那什麽帝王嗎?大召的帝王是那麽好做的?”陳糯看向曲墨庭,笑著問,“小庭,你敢坐在那個位置上每天麵對一堆人嗎?”

曲墨庭立刻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敢。”

“對啊,小庭不敢,我也不敢。”陳糯想,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去當什麽皇帝,那可是這世上最累的工作啊!

李氏笑著戳了戳陳糯的額頭,“傻孩子,將來若真是如此,奶奶倒能安心了,孩子,你們記住,寧可成為一把鋒利的刀,也絕不要做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奶奶……”

“淮兒,庭兒,我和你們父親商量過了,等到了香川,咱們就去拜訪曾經教導過你們父親的先生,將來不論陛下是否賜婚,咱們也要提前做好準備,總不能讓曲家上下數百條人命,因為國師的幾句話而葬送了。”

“奶奶的意思是,陛下對曲家起了殺心?”陳糯驀然一驚。

李氏淡笑道:“或許現在尚未,可誰知道呢,陛下的心瞬息萬變,但我們曲家上下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