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糯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內心腹誹:怎麽回事?都在演戲呢?這是個什麽劇本走勢?

李辭滿臉苦澀,活像被搶了老婆的怨夫似的,神情痛苦無奈,“太子殿下,二哥,三弟求你了。”

太子李清卻指著李辭罵道:“你還記不記得是誰在你危險的時候救了你,又是誰從小照顧你護著你?李辭,你娶誰不行為什麽偏偏要娶庭兒,你、你明知道我不能沒有他……”

“二哥,你什麽都有了,而我隻有庭兒。”李辭懇切道,他看向坐在床邊的陳糯,眼底溢滿了深情。

陳糯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卻是苦澀大於高興,你們都說喜歡曲墨庭,卻沒一個人看出他和曲墨庭的差別,何其可笑。

突然,一個許久不見的男人從人群裏擠出來,確切地說他是個哥兒,陳糯乍一看差點沒認出來,這不是當初進嘉蘭書院時,幫他帶路的李尹嗎!?

李尹快步來到李清身邊,拉著李清的手,焦急道:“二哥,跟我回去吧,父皇若是知道你來鬧事會大發雷霆的!”

李清聽見李尹這麽說,忽然安靜下來,可他站在那裏並沒有挪動腳步,就那樣安靜而熱烈地盯著床邊的陳糯。

李尹實在看不下去,主動過去要把李清拉走,李清轉而看向李辭,靠近他時壓低聲音道:“你若對他不好,我一定把他從你身邊帶走。”

等李清和李尹離開後,其他來看熱鬧的人也被請了出去,陳糯看著周芬芬他們轉身離去,心底歎氣,自己和他們終歸成了陌路。

仿佛隻一瞬間,新房裏隻剩下陳糯和李辭兩人。

陳糯低著頭不去看李辭,他有些生氣,不想說話,也不想去看李辭,最好能讓他一個人獨自待會兒。

李辭卻是一直都盯著陳糯,沒放過他的任何情緒變化。

過了會兒,李辭走到床邊,輕輕在陳糯身邊坐下。

陳糯驀然僵住,然後聽見李辭說:“庭兒,你別放在心上,可能會傳出些不好聽的,但隻要我們在一起,那些流言會慢慢消散的。”

陳糯抓緊身下的被褥,李辭對他越溫柔寵溺,他就越痛苦,因為這些都不屬於他。

李辭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身邊人的不對勁,疑惑地側頭問:“庭兒,你哪裏不舒服嗎?”

陳糯緩緩抬頭,終於和李辭對視。

燭光微微搖曳,牆上倒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

兩人靜默對視片刻後,陳糯忽然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幹笑,“夫君,不安寢嗎?”

李辭輕輕撓了撓鼻子,像是不好意思似的,“還早,你讓我成親前不得見你,我憋了許多話想跟你說。”

“嗯,你想說什麽?”

“庭兒,我怎麽聽見李清好像說你已經不是完璧之身?”

陳糯沒想到李辭竟然聽見了,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在門外?

“是他誤會了,我自然是完好無損的。”陳糯淡淡道。

“我也相信庭兒,庭兒,你是不是也有秘密要告訴我?”

陳糯沒發現李辭這個問題的言外之意,他一時沒想到該如何回答,卻聽李辭又問:“庭兒,你是受傷還是中毒了?嶽父說你近日無法正常走路,需要靜養一段時日,我才取消了部分安排。”

陳糯沒料到曲爹竟然早做了安排,那麽李辭早知道他腿腳不便才會抱著他進瑜王府,可為什麽沒有提前知會他呢?

“庭兒?”

陳糯回過神,愁眉不展地看著李辭,“夫君,我中毒了,而且很嚴重。”可能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李辭忽然心疼地緊緊抱住陳糯,在他耳邊柔聲細語道:“沒關係,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毒,庭兒,從今往後我們便是夫妻了,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的。”

“嗯……”陳糯忍著心痛默默點頭,明知他是把自己當成曲墨庭,可還是貪戀那一絲溫情。

李辭把金蟬他們四個丫頭叫了進來,吩咐道:“你們服侍王妃梳洗,王妃身子不適,本王先搬去前院書房住。”

陳糯詫異地猛然看向李辭,他這意思是今晚不必洞房了!?

也對,既然李辭已經知道他成了殘廢,又怎麽可能對他有興趣呢?

李辭又回身輕輕拍了拍陳糯的頭,“庭兒,你該餓了吧,我命人送飯過來。”

“好……”

陳糯眼睜睜看著李辭走出新房,新婚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搬出去,恐怕那些難聽的傳言會愈演愈烈,李辭他心裏一定還是十分在意的吧,否則怎麽舍得把庭兒獨自留下呢?

陳糯沒讓丫頭們服侍,而是讓金蟬把輪椅送到了房間裏,那輛輪椅果然也在他的嫁妝裏,隻是很多人沒見過那東西,也都沒猜到是做什麽用的。

陳糯自己坐著輪椅來到煙霧繚繞的浴室,這間浴室就在房間後麵的耳房,來往較為方便。

陳糯撐著身子坐上了一張凳子,然後從浴桶裏舀水倒在自己身上,從頭到腳瞬間濕透。

濕淋淋的長發披散開,掩藏住他此刻陰鶩冷漠的眼神。

陳糯慵懶地趴在浴桶邊,看著水裏那個仿若瘋子般的倒影,忽然勾唇一笑,“陳糯啊陳糯,既然選擇了委曲求全,可千萬別反悔啊。”

次日一早,李辭本該攜新婚王妃一起進宮謝恩,可當陳糯醒來後,丫頭凝草告訴他,李辭已經先進宮了,並且讓他安心在家休息。

蘇荷和金珠比較擅長做菜,陳糯便安排他倆輪流準備早飯,而午飯和晚飯王府大廚房那會送來。

陳糯喜歡吃金珠做的玉米排骨粥,蘇荷做的吃食倒是沒機會品嚐。

“蘇荷,今天的早飯你來負責,就做你拿手的兩樣好了。”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陳糯穿戴整齊後,就不喜被一堆人盯著,打發凝草和雁草兩個丫頭去前院等著李辭回來。

隨後又要打發金蟬和金珠去廚房幫忙,隻有哥兒甘草被留了下來。

甘草像個透明人般站在門口,絲毫不敢往屋裏偷看一眼。

陳糯也沒怎麽在意,他就安靜地坐在窗邊讀書,忽然想起何娜送給自己的畫本。

雖然李辭說現在他們分開住,可萬一哪天會用得上呢?

於是陳糯趁著此時無人注意,偷偷從櫃子底層找出一個包袱,打開包袱裏頭有個小盒子,再從盒子裏拿出那本《春日浪浪圖》。

陳糯把畫本夾在一本佛經裏頭,就這般端正地坐在窗戶邊偷看起來。

半時辰後,李辭隨凝草來到白守院,遠遠就瞧見坐在窗邊麵紅耳赤的陳糯。

他不由被眼前景色驚豔到了,這樣的庭兒是極為少見的,至少在他的記憶裏從未見過。

陳糯小心翼翼地翻書,絲毫沒留意到李辭回來了,而李辭又把凝草他們打發出去,陡然間房裏房外都隻剩下他們夫夫兩人。

李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來到陳糯身後偷看,赫然發現陳糯在借著佛經的外皮偷看不正經的畫本!?

這畫本也不知是誰畫的,不僅細節真實得過分,連人物都是那般惟妙惟肖,仿佛畫本裏的每個人物都有真人對應一般。

李辭發現陳糯的耳後根簡直紅爆了,他不由暗自磨牙,心裏想:“你居然看畫本看到害羞,本王不要麵子的嗎!?”

李辭突然抽走了陳糯手裏的書,見陳糯憤怒地盯著他道:“你幹嘛搶我的東西?”

李辭把畫本隨手放進自己懷裏,勾唇壞笑道:“原來庭兒喜歡看春宮圖,不過圖有何好看的,倒不如看你的好夫君,如何?”

陳糯回過神,立刻做出一副嬌羞模樣,小聲道:“夫君,庭兒錯了。”

“哦,錯哪裏了?”

“錯在不該看畫本。”

“那還要看嗎?”李辭像個老頭似的一本正經地問,就差留一把胡子摸摸了。

陳糯其實很想說他想看,可是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那麽說,站在男人的角度,男人是不喜歡自己的伴侶看這種畫本的。

陳糯忙搖頭道:“不看了。”

李辭滿意地點頭笑道:“其實也可以看,但隻能咱們一起看,庭兒,今日天氣不錯,我們去涼亭裏用早飯吧?”

“你進宮一趟沒吃早飯?”

“嗯,我去的時候父皇已經用過早膳了,我給長輩們行完禮就急匆匆出宮趕回來了。”李辭笑得溫柔,一雙桃花眼簡直要冒出光來。

陳糯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小聲道:“那就去涼亭吃吧。”

蘇荷共做了三個小菜和一大碗香菇雞肉粥,聞著那香噴噴的味道,陳糯突然味口也好了些。

李辭給陳糯添了碗粥,然後才添自己那碗,陳糯卻想,原來李辭這麽細心會照顧人啊。

心裏又忍不住冒酸泡泡,卻沒發現蘇荷仍在自己身後並未離開。

“粥不錯,你這個丫頭叫什麽?”李辭忽然問道。

陳糯以為李辭是在問他,道:“她叫蘇荷,是孫嬤嬤的女兒,今年十七。”

“哦,挺擅長做菜的,怎麽沒安排到廚房去?”

“她可是要給我做飯的!”陳糯不悅地瞪了李辭一眼。

李辭嬉笑道:“有什麽關係,也讓我享受一次嘛?”

“不行……等等,你該不會!?”

李辭皺眉道:“什麽?你可別胡思亂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