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賣身,不賣藝?

這麽會玩嗎?

“七郎可真是會找地方,這樣曼妙的溫柔窩都能找到,想必是常來的。”江津又跟寒燁打趣道。

這下,寒燁的麵色又鐵黑了幾分,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解釋,越抹越黑。

帶著未婚妻逛隻賣身不賣藝的青樓,怕是幾百年間,獨他一份。

江津又揶揄道:“大家都是男人,我懂我懂,七郎今夜盡管盡興,我必不多言。”

寒燁:“……”不,你不懂。

“我們隻是想來喝酒聽曲的,鴇母且去安排個清倌兒罷。”寒燁道,事到如今,江津偏要進去,他也唯有硬著頭皮上了。

老鴇一聽此話,當即沒了興致,挑了挑眼神,傲慢道:“呦,道爺想聽小曲可來錯地方了,咱陌上春閣可沒有清倌兒,紅倌兒倒是有幾位,餘下的便是神女,皆是要賣身的……”

清倌兒是隻賣藝,紅倌兒是賣身又賣藝,神女則是隻賣身。

撇了撇嘴,老鴇又道:“陌上春閣的姑娘求的是**快活,哪個有閑情雅致陪你喝酒聽曲,想聽曲,別處去。”

一副休要礙我生意的神情。

若是老鴇客氣一些,江津早便走了,換個地方而已,可老鴇如此囂張,按江津的脾性——老子偏就不走了,不是求**嗎?老子今晚就銷了你的魂。

寒燁見江津臉上已有些不爽,當即對老鴇冷道:“廢什麽話,前頭帶路,我家津津想進的地方,誰還能攔著不成?”

“可我們這真沒清倌兒……”

“沒有那便讓紅倌兒來唱,若是還沒有,便由你唱。”寒燁冷冷道,“鴇母是瞧不起我,還是怕我付不起靈石?”

今夜之事,已讓他在津津麵前丟人,老鴇竟還敢阻攔,寒燁如何能不怒?

言語間,一股壓勢推向老鴇,似是壓住了老鴇的胸膛,令其呼吸不得,憋得臉色發紫。

稍稍懲戒之後,寒燁收回靈力,老鴇緩過勁,不敢再放肆,客客氣氣道:“兩位道爺裏頭請,奴家這便去安排。”

老鴇見二人衣著不像普通道者,實力了得,說話硬氣,豈會敢再得罪?

……

進了紅樓裏頭,江津才發現大堂牆上雕刻有“合歡宗”幾個大字,心間恍然大悟,原來是合歡宗旗下的產業,無怪隻賣身不賣藝。

像合歡宗這等無節操可言的宗門,開一個窯館算得了什麽。

合歡宗裏的女修,既然選了那樣一門功法,便隻能勤奮“勞作”,采集精華,聚收其中的陽力,方可精進修為。

故,陌上春閣隻招呼道爺,便是為了收集男修們的精華。

合歡宗的女修們,道侶在時便留在宗門修煉,道侶不在,便到陌上春閣掙掙外快,此乃是常態。

這等你情我願的事情,倒也分不出誰對誰錯,不過是與世上俗法相悖,令人不齒而已。

江津隻是在書籍中看到過寥寥數語,如今來了這裏,發現確有其事,亦是震驚——竟真的有人為了修道不設下限,如此出賣身子。

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著實讓人唏噓。

江津正愣神之時,不經意間,發現第二層的閣樓上,竟掠過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本不敢相信,可定眼一看,白裙飄飄,盈盈動人,那不是女裝大佬蘇奕還能是誰?雖蒙了紗巾,可江津認得他的眉眼。

隻見蘇奕摻在一隊鶯鶯燕燕之中,正在任由客人們挑選。

江津啞然,蘇奕可真是個“寶藏小師弟”——不光是喜好女裝,還如此放浪,大晚上的出來掙外快?宗內空虛出來尋快活?或是他與合歡宗本就有什麽聯係?

這膽子也太大了些。

可他又隱隱覺得,女裝大佬不是那樣的人,起碼氣質上就不像。

老鴇將江津和寒燁引至一包廂之中,派人送來各類吃食和好酒,自然不在話下,不久之後,便帶了一群姑娘過來,讓江津二人挑選。

蘇奕正在其間。

蘇奕這時也看到了江津,愣了一下,而後發現江津正不懷好意地笑著望向他,於是皺了皺眉眉頭,微微擺頭,示意江津千萬不要選他。

“兩位道爺,這些便是今夜還未入榻的紅倌兒,看看可有合心意的。”老鴇介紹道。

江津在那排排站的姑娘麵前踱步,佯裝仔細挑選,一會聞聞,一會挑挑下巴,像極了風流公子。

最後隨意一指,偏偏就指在了蘇奕的身上,道:“就她罷。”

蘇奕自然心怒,隻不過此時不好爆發,忍著。

老鴇卻沒要走的意思,仍與那一排姑娘站在一旁笑盈盈地候著。

“怎麽,鴇母還有事?”江津道,示意她們可以走了。

“還有一位呢?”老鴇問。

江津不解,隨口便道:“什麽還有一位?”

“一位姑娘就夠了?”

“夠了。”

老鴇頓露驚訝的神情,道:“你們兩個……她一個……你們三個……哦哦哦,我懂了,懂了,是奴家見識短淺了,奴家這便帶她們退下,不打攪兩位道爺,兩位道爺玩得盡興,盡興。”

言罷,匆匆退下,未被選上的那些合歡宗女修皆羨慕望向蘇奕。

江津嘴裏嘟囔著,抱怨道:“什麽兩個三個四個的,把我都給說迷糊了。”

“津津當真不懂?”寒燁意有所指道。

看到寒燁意味深長的神色,江津方才恍然大悟,頓時尷尬到淩亂,口齒不清:“她不會是以為我們仨要……那個啥吧?”

三個……

天呐,老鴇你快回來聽我解釋,我不是那樣的人。

江津後又一想,不光如此,他們三還全都是男的!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

此時,蘇奕已是怒氣暴漲,他那大小姐的暴脾氣,可不是蓋的,當即拍桌,指著江津鼻子罵道:“江津,你為何要壞我好事?我分明示意你莫要選我,為何還要一意孤行將我留下?”

江津見蘇奕發怒,他自然也怒,道:“你堂堂連雲宗的弟子,男扮女裝我管不著,可你夜裏跑到這種地方,還好意思怪我壞你好事?……你倒是說說,壞你什麽好事,是一夜**,還是黑鯉戲紅蓮?”

江津說完,蘇奕更是勃怒,爭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汙人清白,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樣,半夜逛青樓,就為那點齷齪的事,我是來匡扶正義的!”

正氣凜然。

不像說謊。

“到這種地方匡什麽正義?我看你是想框我。”

“我懶得與你說,好不容易尋得一個機會混進來,全被你給攪黃了,也不知何時還有機會能再混進來。”蘇奕抱怨道,邊說邊準備離開,不願再理會。

臨了,還嘲了一句:“爺我先走了,不打攪你們逍遙快活,惡蟲。”

江津此時也大致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誤會蘇奕了,一則是慚愧,二則是好奇,於是攔下蘇奕,道:“蘇師弟,你先莫要急,若是師兄真的誤解你了,你也當給師兄一個賠禮謝罪的機會罷?你且說說,你為何要來此處?”

蘇奕想了想,約摸是覺得江津還算個正人君子,才解釋道:“我懷疑此處暗藏著不正當的交易,欲要仔細查查。”

江津:“……”青樓,自然有不正當交易,這還用得著查?

“師弟是指合歡宗的那些女修前來這裏汲取精華?”江津問道。

“他們你情我願的,與我何幹?我雖不齒,也不至於以身過問。”蘇奕白眼道,“我指的是,此處或許是一個販賣爐鼎的窩點。”

江津當即大驚。

販賣爐鼎指的是,某些邪修專門捕捉修為尚淺的初道者,不管男女,再將他們煉成爐鼎售賣給其他邪修,用於取樂,或用於汲取修為。

爐鼎的天賦越高,售價則越高。

此等做法邪惡至極,天法不容,江津亦是萬分憎惡。

若此處真是一個黑窩點,蘇奕敢隻身試險,還真真是匡扶正義了。

“師弟是如何得的線索,就不怕這是個陷阱?”江津問道。

“我前幾日下山購買胭脂,路過此處,發現一輛馬車從裏頭拉出幾個大木箱,我察覺到木箱裏有靈力浮動,便一路跟隨,最後跟至深山之中……隻可惜,那隊人馬中有個賊人修為不淺,發覺了我的跟蹤,當即遁走,剩下幾個皆是百姓,被遁走那人捏爆了喉骨,無一存活。”蘇奕說道。

“木箱裏頭裝的便是被捉的初修者?”江津問道,他沒有用“爐鼎”一詞,是為了尊重他們。

蘇奕點頭,同時亦神情暗傷,失落道:“皆是一些初初長成的女修,天賦頗佳……隻可惜我發現晚了,她們已經被抽了六魄,回天無術,我隻好渡了她們,送她們重走輪回道。”

言語間,自責,沮喪。

蘇奕又道:“今日我在路中發現一個新來的合歡宗女修,於是打暈了她,盜了她的身份,混進陌上春閣,便是為了查一查此處,後頭的事,師兄都知道了。”

聽蘇奕說完,江津是又羞又愧,實在是抬不起頭。

蘇奕在做如此大義之事,自己竟還搗亂,錯怪了人家。

“此等邪毒之事,為道者皆有責去搗毀它,蘇師弟,是我錯怪你了。”江津慚愧道,“不知師弟接下來有何謀劃,若是我能幫得上忙,必在所不辭。”

多少也要做一些事,好挽回挽回。

蘇奕仔細端詳了一番江津的相貌,發現其雖不及自己,卻也十分俊美,有幾分女相,若是捯飭一番,或許還能看得過去,於是道:“倒還真有一事,或許師兄真可以幫忙,就看師兄願不願意了。”

“願意,自然願意。”江津此時正是腦熱,一口便應下了。

“此處不便,我等回宗門再說。”

……

……

連雲宗,蘇奕的小院。

“什麽?你讓我跟你一樣穿裙子?”

“噓,就穿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