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並沒有聽到關於沈建白的議論,她並不知道,沈建白已經回了村裏。
她還以為,沈建白還在府城呢!
方氏回想起她被抓之前,在沈宅的時候,奴仆管家朝著沈建白喊“姑爺”,這讓方氏感覺很是難受。
她一直以為,沈建白在府城隻是在大戶人家做事,卻沒想到,他做的事,是做人家的上門女婿。
那些重逢的日子裏,她也沒問,他也不說。
此時的方氏對沈建白,心裏其實隻有幾分把握,這幾分把握,還是因著她給沈建白生了個兒子。
此時的方氏卻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沈建白,不在府城,跟她一樣在村子裏。
沈家,沈建白躺在**哀嚎著,沈母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進來,勸他喝。
沈建白這些年過了好日子,哪裏還受得了這等苦頭,這不,才喝過一次那黑苦的藥,他就打死也不肯再喝第二次了。
沈母站在他的床沿,抹著淚勸說他,他也無動於衷。
甚至,沈母多說了幾句,他便一臉不耐煩:“娘,你能不能別煩我?”
說完,他一把拉上被子,把自己的臉蓋在被子裏麵。
然而,那被子也是髒兮兮的,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了,味道嗆得他猛地幹咳了幾聲,又掀開被子,露出頭來,瞪著沈母。
沈母見狀,知道勸說不動他,隻好端著藥,流著淚出去了。
屋外,雲陽正狼吞虎咽著沈母煮的雞蛋。
他使勁地咽下去最後一口雞蛋,嘴裏還說著:“唔,好吃,奶,還想要吃。”
沈母聞言,愣住了,方才已經是雲陽吃進去的第五個雞蛋了。
原本她想著,寶貝孫子難得地喊她奶,又難得地跟她說想要吃雞蛋,她一心軟,想要讓孫子跟她親近親近,所以給他煮了一個又一個。
現在,雲陽還想要吃,再吃,那就是第六個了。
家裏攢的幾十個雞蛋,原本還想要留著,等到趕集的時候,拿去鎮上換錢呢!
“雲陽啊,家裏剩下的雞蛋也不多了,咱明天再吃行不行?明天奶再給你煮一個雞蛋。”
沈母討好地哄著雲陽,哪知道,雲陽搖著頭,像撥浪鼓一般:“我不,我就要現在吃!你趕緊給我煮雞蛋吃!”
雲陽頤指氣使的樣子,沈母卻一點也不生氣,但是心裏又覺得為難極了。
雲陽見狀,繼續鬧著:“我現在就要吃雞蛋,你不給我煮,我就告訴爹去,你是壞奶奶。”
“哎呦,我的寶貝心肝,奶疼你都來不及呢,你可是我們沈家唯一的孫子,奶不疼你,還能疼誰呢?”
“好孫子,奶這就給你煮,再煮兩個,好不好?”
沈母討好著,趕緊把藥端著回了廚房,又咬著牙,有些心疼地從籃子裏取了兩個雞蛋,拿出來煮......
與此同時,雞湖鎮府衙,派出去府城尋找沈建白的官差回來了。
據他們打聽到的消息,沈建白是府城赫家大小姐的上門女婿,不過,幾天前,發生了一些事情,沈建白被趕出了赫府。
沈建白是跟沈母一起離開赫府的,同行的還有方氏的兒子雲陽。
他們猜測,沈建白應當是跟著沈母回了老家的村裏,也就是方氏娘家的村子。
衙門大人又派了兩個官差,去往方氏娘家村子搜查,結果就發現,沈建白還真是回村裏了,甚至,在準備給雲陽上族譜了。
府衙的大人了解情況後,派官差去東坡村,給老顧家的人傳話,說他們的“孫子”雲陽此時正在沈家。
顧老太跟顧老爺子一聽,哪裏還坐得住,當即就跟著官差去往沈家。
他們到了沈家時,沈母正在廚房裏頭,滿頭大汗。忙著做飯。
沈母見到官差來,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問道:“官,官老爺,你們來我家,是,是有什麽事嗎?”
還不待官差回答,官差的身後,顧老太怒氣衝衝跳了出來:“你就是沈建白的親娘?趕緊把我孫子給交出來。”
沈母聞言,看著顧老太跟顧老爺子,臉色大變。
不過,很快,她又冷靜了下來。
反正,做那事的人是方氏,跟她有什麽關係,她還緊張個啥勁!
再說了,雲陽是他們沈家的親孫子,就算官差來了,老顧家的人也別想把人帶走。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這裏沒有你的孫子,隻有我的孫子。”
沈母正說著,雲陽從屋裏跑出來,嘴裏還喊著“奶......”
顧老太跟沈母齊齊回應。
雲陽愣住了,怎麽,怎麽他以前的奶也在?
“奶,爺,爹,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顧老太見到顧雲陽那一刻,原本心裏還閃過一抹激動,但是,當她聽到雲陽喊別的婆子“奶”時,那一抹激動瞬間熄滅。
隨之而來的是,是濃濃的怨恨。
都怪方氏這個賤人,事情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而此時的沈母心裏也很是複雜,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又瞥了一眼顧老太,隻覺得本該屬於自己跟兒子的稱呼,被人搶走了一般。
沈母沒忍住,怒斥了幾句:“雲陽,你瞎喊什麽呢,我才是你奶,你爹還在屋裏躺著呢!”
雲陽當即癟著嘴,紅了眼眶。
官差見到雲陽,問道:“沈夫人,你兒子沈建白,此時在家裏對嗎?我們需要見一見他。”
方才沈母自己說的,雲陽的爹在家裏呢,此時,官差再確認了一遍,沈母也沒辦法說不。
就這樣,沈母很不情願地,帶著官差跟顧老爺子、顧老太還有顧老大幾個進屋,屋裏,沈建白一臉驚訝,看著那麽多來人。
要說顧老爺子見到沈建白的前一刻,他還抱著僥幸心理,不是完全相信方氏所說的話,不相信雲陽不是老大的親生兒子。
此時,他見到沈建白,那模樣,簡直跟雲陽一模一樣,心裏忽然覺得像是被判了死刑一般難受。
像,太像了,怎麽相似的模樣,隻要是個有眼睛的,都知道雲陽跟眼前的沈建白是親父子。
老大,竟真的是替別人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
這口氣,他們老顧家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