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思索一番後又問道:“那姑母是支持太女嗎?太女抓到公子衍後如何處置?”
蘇覃又歎了歎氣道:“自我入仕就和太女綁在一起,最大的問題是,太女抓到了公子衍定會激怒他。而戰場上瞬息萬變,若魏國討伐成功周豈不是給自己樹了兩國強敵?所以我也很為難,隻希望那公子衍躲得遠遠的,不要被抓到。”
有了姑母的回答季晚才放心,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不敢透露宴澤的位置。一來太女對她有敵意可能借題發揮,二來若宴澤東山再起她肯定死得很慘。
“公子衍的畫像何時送到?對他的外貌有什麽描述嗎?”季晚知道了宴澤會攔截畫像並動手腳,但也不確定具體是什麽時候。
“據驛站的腳程,大概還有三天畫像就會送到奎京了。信上隻說公子衍未及弱冠,形貌俊美非常,是個難得的美男子。太女已經派人動手搜查奎京內符合特征的男子了。”
“我明白了,我也會注意的。馬上就要國考侄女心中忐忑,考前可否借住姑母讀書?”季晚拱手行禮後說,蘇覃自然是滿口答應。當晚季晚便沒回去,隻派丫頭把換洗衣物和書籍拿到蘇府。
接下來的兩天柳啟顏果然在奎京上下張貼了通緝令,看到年齡十八九歲的美男子就抓起來審問,一時間民間怨聲載道。季晚一點也不擔心宴澤,有母親在家坐鎮柳啟顏也不敢登門造次。
直到第三天,是齊國使者送畫像到奎京的日子。季晚一整天都有些焦躁,直到蘇覃突然離府,整個府邸禁止出入。蘇青墨怕季晚害怕便趕到書房安慰她:“別擔心,是太女出事了。畢竟事關國儲,蘇大人一向謹慎才封府的。”
“小七,你知道太女出什麽事了嗎?”季晚抓住蘇青墨的手問道。蘇青墨拍了拍她的手背,俯首在她耳邊小聲說:“公子衍的畫像本來是要送進宮給女皇過目的,太女心急搶先打開畫像,誰知裏麵暗藏毒箭,太女被劃傷現在十分危險。”
季晚知道宴澤的計策已經成功了,無論柳啟顏能不能被救回來,周國都不會再跟公子楚結盟。自己也正是猜到這一點才不敢暴露他的形跡,那麽他的下一項計劃就需要自己去賭一把了。
“小七,你能不能幫我幾個忙。”季晚麵色嚴肅看著蘇青墨問道。蘇青墨也嚴肅起來,還沒等季晚說是什麽忙就一口答應下來。
入夜後明珠苑燈火通明,趙欒跪在宴澤麵前高興地說:“公子如您所料,柳啟顏迫不及待看畫像被毒箭所傷,現在周女皇震怒,絕不會再與楚漳合作。”
宴澤嘴角微揚點點頭,又問:“季晚呢,她帶著玉佩出去後已經兩天沒回來,莫不是已經被楚漳的暗哨所殺?”
趙欒擦了擦額間的汗,道:“不,她還活著,玉佩也不見了。”
“哦?玉佩被她扔了?那此女絕不能留了。”宴澤目光一冷,周身殺氣畢現。
“不,她出門後玉佩就被小賊偷走了。”
“……”
宴澤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計劃竟是被這麽意想不到地破壞了,也不知是季晚有意還是無意。就在主仆兩人談論時,門外突然傳來官兵的吆喝聲。趙欒趕緊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宴澤獨自一人起身開門查看。
“有人舉報宣平侯府的宴公子符合公子衍的特征,還請跟我們走一趟!”領頭的女兵拿著皇太女頒布的搜查畫像說。
宴澤神情未變,拱手答道:“宴某身份低微不敢不從,隻是宣平侯府是季老的府邸,宴某的去向該征得她的許可。”
“那你放心,我們能進來也是季老同意了的,區區一個男寵而已季老還沒放在心上。美人兒,快跟我們走吧,別逼我們動粗哦,哈哈哈哈。”另一個女兵站出來猥瑣地說,說完後身邊一眾官兵也跟著笑起來。
宴澤袖中的手握成拳頭,微垂眼瞼掩蓋眼底的憤怒,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夜風吹起他的墨發和衣袖一起在空中糾纏,顯得格外無助。他當然有能力除掉這些官兵,但如果這麽做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前麵所作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可是不反抗被帶走調查,還是相同的結果。
“好了別囉嗦,帶走。”女頭領沒什麽耐心,一招手就讓手下拿人。幾個女官兵上前架住宴澤就往外走。
“慢著,誰敢帶走他?”還未走出大門季晚便提著裙擺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阻攔。看著宴澤狼狽的樣子季晚暗自慶幸來得正是時候。
“三小姐,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您不要妨礙公務。”領兵行了個禮後命人繼續。季晚知道侯府周圍埋伏著宴澤的眼線,如果逼急了他整個侯府的人都得死。
“你們快放開他,有什麽事衝我來!”季晚像瘋子一樣撲過去廝打押著宴澤的女兵,這些人怕傷到季晚隻好放開了宴澤。
季晚像護小雞崽子一般將宴澤護在身後,瞪著官兵便破口大罵:“你們算什麽東西竟敢上侯府拿人?一幫狗奴才敢碰我的男人,小心我打斷你們的狗腿!”
這番話果然激怒了官兵們,女首領本來就是看季老的麵子,見季晚如此羞辱自己便不客氣了,一揮手就 讓手下蜂擁過去強行帶走宴澤。季晚則一邊護著宴澤一邊笨拙地和官兵纏打在一起。
侯府內院瞬間陷入混亂,宴澤看著那個拚命護著自己的女人心中五味陳雜,幾次忍不住想上前幫忙又克製住。
或許是季晚蠻不講理的行為徹底惹怒了女首領,在她再次廝打過來時便忍不住揚手狠狠一推。季晚身形不穩一下子腦袋撞到身邊的石柱上,接著就軟趴趴地倒了下去,大家看到後都呆愣在了原地。
唯有宴澤終於忍不住衝上前抱起季晚托在懷中。隻見季晚額頭一片血肉模糊,勉強睜開眼睛後從懷裏拿出一根墨玉簪子顫巍巍遞過去。
“對不起阿澤,我去給你買禮物的時候把玉佩弄丟了,又害怕你責怪就躲在姑母家。這個簪子很適合你,你喜歡嗎?”季晚一邊有氣無力地說著一邊嘴裏湧出鮮紅的**。說完後便吐出一大口血,歪倒在宴澤懷中。
看著這刺眼的鮮紅宴澤的瞳孔急劇縮小,顫抖著手握住那墨玉簪子,緊緊抱住季晚嘶啞著聲音大喊:“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