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還在淒慘的抱著滿是血液的身體痛哭哀嚎, 現在甚至連求饒的機會也沒有了,疼痛讓他失去理智,也知道自己是惹了得罪不起的人物, 想著村裏的人世世代代都是從外麵買那香香嫩嫩的女孩子回來,生了女兒的都是直接溺死的, 可為什麽自己偏偏就遇到了一個得罪不起的?果真是老天沒眼, 若是有機會,他早早的就將這女人掐死了了事,怎會給她這樣的機會逃出去?

不但逃了出去, 甚至還帶了警察過來?

男人痛哭哀嚎的聲音固然是讓人解恨,可是已經打拐很多次的邢睿知道, 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任何的悔恨的,無論是被抓也好,還是以後被坐牢也好,他們隻會悔恨為什麽自己沒有把那些女人給藏到更好的地方,悔恨為什麽自己沒有直接殺死這些女人, 反正都是坐牢, 為什麽不把事情做絕?

所以你想要從這種卑劣的人身上尋找善良, 這才是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

王安城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切, 再看看一旁有一個調查重大拐賣案件組織的職員身上戴著出警攝像,就知道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為了邢語嫣這麽一個孫女,曹建安直接放棄了再往前一步的機會,就他現在做的這些事情, 若是落在別人手裏,都是把柄,但是若是以曹建安自己送上去, 那這個把柄也會成為曹建安之後依舊停留在原地的承諾。

他不會再繼續晉升,卻也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被遷怒,畢竟大家為國家做事情這麽多年,身上戰功赫赫,哪個人能站到高位不是身上到處都是傷痕累累的?

曹建安就是部隊出身的,早些年的時候為了國家做重點任務才沒了當爹的機會,後來邢睿到了部隊上,得了曹建安的青眼,那就跟親兒子一樣拉拔著,到了邢語嫣的時候,因著這姑娘小時候邢睿和妻子簡明佳都工作忙,長期都是待在曹建安身邊的,那說一句亂了輩分的話,幾乎是跟曹建安的親女兒沒啥區別。

他本可以完美的處理這件事情,卻還是動了手,現在幸虧曹建安已經是六十多歲,若是以前十八歲的時候,恐怕直接就把人頭給爆了,這位可是十八歲就參加過反恐特戰的人啊!

還有邢睿,邢睿這一槍下去,也斷了繼續上升的機會,再加上他如今雷厲風行全國打拐的樣子,聽老爹說後期上麵是打算繼續讓邢睿開展全國打拐行動,畢竟新時代了,早些年的糟糠也都該一掃而清了,其中關於人口買賣的法條已經開始重新定製,估計九月份就會全國性公開,到時候邢睿這代表人物,是升是降還不一定呢!

至於邢語嫣的行為,王安城知道,作為受害人,她的行為是有些偏激,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到時候回到家裏驗傷,隻要邢語嫣身上的傷比這個男人身上的重,那就完全不是問題。

畢竟邢語嫣脖子上還帶著掐痕呢,這個男人不過是失去了**,生命安全至少沒問題啊~

電光火石之間,王安城已經將一切利弊分析的明明白白,顧淮沒有想到這麽多複雜的東西,隻是想著邢語嫣做得好!這才是大仇得報!

像是什麽以德報怨什麽的,你是在開玩笑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啊?就該以直報怨!

若是這六子在糟蹋了人之後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隻是輕鬆的被放出來,那邢語嫣受到的傷害就是活該麽?若是不做這一遭,邢語嫣又如何從這樣的夢魘之中走出來?

邢語嫣看著六子狼狽的模樣,笑起來,她將手裏的槍重新還給了爺爺,說道。

“讓人把他帶去治療吧,爺爺,不要讓他死,讓他活的好好的。”

曹建安自然是同意,立刻下達了命令,讓人趕緊將六子拖走,這個害了自己孫女的人,曹建安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更何況這一槍解開了邢語嫣的心結,便是事情就此了結,也是極好。

等眾人從這個房間裏麵走出去,便有人過來匯報,畢竟這次出動的是軍方的人,所以戰鬥力爆表,加上又是帶著武器,哪怕是遇到反抗的人,也都分分鍾壓製了下去,很快所有人都被壓到了村子外麵那一塊兒空地上,等待曹建安過去指揮。

“走吧。”曹建安說著,眾人都跟了上去,然後來到了這小茶村的空地上,此時這邊卻是全都是人滿為患。

左邊都是那些被士兵們從地窖裏麵救出來的女性,每一個都是遍體鱗傷衣不遮體,這些村裏的人為了防止這些女性逃跑或者是自殺,在將這些女性放在地窖裏麵的時候,不僅將她們身上鎖上了鎖鏈,甚至還脫光了她們的衣服,這樣的話,就能夠防止她們想要離開村落。

不少特警去救助的時候打開地窖都驚呆了,於是趕緊找了外套給這些女人穿上,幸虧是唐蕊早就預測到受害人被拯救出來需要這些物資,接到通知,趕緊將衣服送了過去。

她弄來的物資都是運動服,非常寬大,就算是褲子也是鬆緊褲,剛好可以什麽人都能穿,被送來之後,這些女人們才算是終於有了衣服。

成批的受害者或者站在那裏或者坐在那裏,她們有些懷裏還抱著孩子,有的是自己的,有的不是,是被那些軍人們拯救出來的孩子,因為這個小茶村並不僅僅隻是拐賣婦女那麽簡單,甚至還有很多被拐賣的孩子,這個時候還有女性願意以受害者的身份照顧著這些同樣是受害者的孩子們,畫麵讓人覺得觸目驚心又難受的想哭。

唐蕊和她的朋友老板以及王烈都在忙忙碌碌,手裏拿著的麵包和水以及衣服,都快速的分發到每個人手裏,因為這些被囚禁在地窖裏麵的女性不僅不給衣服穿,甚至就連吃東西,也是好多餓好幾天才給吃一頓,有一個女人更是瘦的渾身排骨,簡直是仿佛隻剩下了骷髏一樣。

顧淮都被這一幕震撼,一隻鳥站在王安城的肩膀上,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無力和悲傷,任何的拯救都是伴隨著已經發生的傷害和痛苦,顧淮並不喜歡聽到什麽誰誰誰拯救了誰誰誰。

這些在場的受害者,她們現在是需要拯救,但是如果這一切不必發生,她們依舊是在父母的保護下天真無邪的女孩子,這些孩子們依舊在父母的懷抱中長大,那他們又怎麽需要拯救呢?

“我去幫忙。”邢語嫣也是十分震驚,雖然從張斐紅口中知道了村子裏拐賣人口的風氣十分的惡劣,但是從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恐怖。

她快步跑了過去,然後跟唐蕊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給大家發物資,至少先讓這些快要餓死渴死的女人們吃上一口東西,還有這些衣不遮體的女人們穿上衣服。

簡明佳沒說話,已經跟著女兒一起去幫忙了,她知道,如果他們沒有找到女兒,女兒可能也是這樣的下場,甚至比現在更加苦痛的結果,所以簡明佳也感同身受的去幫忙,將物資送到每一個人的手裏。

所有小茶村的村民都被戴上了手銬,此時被士兵們壓著跪在地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旁邊的士兵將他們團團圍繞起來,手裏拿著槍對準這些令人惡心的罪魁禍首,這些人裏麵不僅僅有男人,還有女人,生活在這個小茶村的女人,已經在歲月的折磨中早就成了這些男人們的幫凶,他們甚至不覺得自己這是在犯罪。

士兵們將這些最會禍首全都團團圍住,有醫療兵正在檢查女人們身上的傷口,然後順便分發物資,大部分女人身上的傷口都是觸目驚心的,每個女人臉上都是被毆打的青青紫紫,似乎在這個小村莊裏麵,被毆打已經成為了常態。

不僅是如此,這些都是肉眼可見的傷口,養一養還是能恢複的,但是這些醫療兵這次派遣過來了不少女兵,在她們幫助那些衣不遮體的女人時,發現不僅僅是身上被毆打的傷口,被鐵鍬燙過的傷口,還有被針紮過的,甚至就連女性最隱秘的地方,也被折磨的全都是血,幾乎是讓人懷疑,是什麽樣的努力和倔強,才能夠讓這個女人支撐到了現在得救?

不少醫療兵都紅了眼睛,同為女人,自然是有天然的感同身受,顧淮也飛了過去,看著這些女人們的慘狀,心情前所未有的低沉,於是也展開翅膀,叼了衣服過來扔在沒有衣服的女人身上,這樣的人間慘狀,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太多了……幾乎是快要一眼望不到頭了,受傷的人太多,需要物資的人太多,就連過來的老板此時也是紅著眼,嘴裏不斷的咒罵那些拐賣人口的人販子和購買女性和孩子的人,一口一個畜生都覺得自己玷汙了畜生。

“你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告訴我們,我們會第一時間給你檢查的。”

唐蕊跟一個臉上全都是刀疤的女人說道,雖然女人臉上的刀疤很恐怖,可是女人卻笑的很燦爛,她懷裏抱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孩兒,可是這小孩兒卻是眼睛滴溜溜的轉,張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這孩子看著五歲左右,光看皮膚就不可能是小茶村這裏出生的孩子。

“恩,我沒有不舒服,我開心的很,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女人這般說著,臉上的笑容因為疤痕而變得猙獰,在唐蕊檢查她懷裏孩子身上是否有傷口時,才說道。

“我臉上的傷是我自己劃的,我是三年前被拐到這個村子的,當時我以為隻要我的臉沒了,我就可以回家,撿起了地上的石頭,就直接劃破了我的臉,你看,上麵有六道痕跡,當時我以為我肯定會死。”

她似乎很需要跟人傾訴什麽,此時說話的時候有些神經質。

“可是這些人沒放過我,把我用一千塊錢賣給了一個老男人,我臉上的傷發燒了一個月,差點兒就死了,我本來以為我會真的想死,但是後來一次次的疼痛和折磨,讓我覺得我必須活著,我要是不活著,怎麽能讓那些人付出代價?怎麽能看到這些人被繩之於法?”

女人說著,低頭親親懷裏的孩子,那孩子沒有閃躲,甚至很依賴的蹭一蹭女人的臉。

“這三年時間其實我懷孕了三次,可是我不願意為這些罪犯生孩子,就硬生生的捶肚子,把孩子給捶沒了,每次我都以為自己會死,隻是老天爺還是長眼睛的,我沒死,還被救了,隻是可惜這個孩子了……”

唐蕊一番檢查下來,發現這男孩兒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眼神也機靈的很,就是……怎麽不說話?

“他是被拐賣來的吧?怎麽不說話啊?”

唐蕊有些奇怪,結果這女人卻是說道。

“安安是兩個月之前被拐賣來的,你們如果來得早一些就好了……那男人看我不願意為他生孩子,便又拿錢買了一個男孩兒,就是今年才五歲的安安,我看到他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隻是這孩子太聰明了,在這個村子裏,太聰明的孩子是活不長的。”

女人摸摸安安的臉頰,眼神裏閃過痛苦和愧疚,因為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不願意生孩子,那個男人也不可能又買了安安,她心中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愧疚,隻是都是被人買的牲畜,她也無能為力。

“安安被賣過來之後一直鬧騰著要回家,不僅知道自己的名字,還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他家裏人一定很愛他,教他了很多種如何保護自己的方式,隻是這樣的聰明,到了這個村子裏,就是不允許存在的。”

“那個男人看安安太煩,一直哭,一直想回家,還說著男人不是他的爸爸,於是一怒之下用藥把安安給毒啞了,如果不是我發現的早,給安安催吐,他恐怕要直接被毒死,村子後麵有個小山頭,聽說不少被拐賣之後不聽話的女人和孩子,最後都被扔到了那裏。”

這樣聽起來讓人覺得恐怖的事情,卻從女人口中如此平靜的說出來,讓唐蕊一下子又紅了眼睛,顧淮也飛了過來,聽到了這一切,一時之間竟然是啞口無言,這些難言的痛苦就足以一下子將所有人淹沒。

原來在這樣愚昧又落後的村子裏,聰明也是一種過錯,這些人購買女性,購買孩子,他們實際上知道自己是從別人那裏偷東西,然後美名其曰自己花了錢,不是偷不是搶,怎麽就犯罪了?

於是那些被拐賣的孩子們鬧著要找自己的親生爸爸和親生媽媽的時候,就要被下藥,被毒啞,甚至毒死……

“來人!我這邊有新消息!”

唐蕊立刻招人過來,穿著戰鬥服裝的軍人立刻跑了過來,唐蕊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了這人,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了埋葬被拐賣孩子和女人的地方,那麽這些村子裏的人就是犯下了人命和包庇罪名,到時候是一個都跑不掉的。

“好,我知道了,我立刻去匯報。”這個士兵也立刻表示回去匯報這件事情,然後又朝著自家隊長那邊跑了過去。

顧淮看著女人懷裏長相白淨的男孩子,他才五歲,卻因為這樣的罪孽這輩子可能都失去了說話的機會,這是何其淒慘?

男孩兒察覺到了鸚鵡的目光,朝著鸚鵡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伸出手來,想要觸碰顧淮。

唐蕊看一眼顧淮,伸出手來,顧淮飛了下來,落在了唐蕊手上,被她送過去,小孩子那小心翼翼的手指撫摸在顧淮的身上,是跟其他人的手不一樣的感覺,男孩兒的眼睛都在激動的發光,隻是張開嘴之後,發出的卻是‘啊啊啊’的聲音。

他被毒啞了,說不出一句話,哪怕是表達開心的心情,此時也是隻能夠發出這樣急促的斷字。

抱著男孩兒的女人看著這隻鸚鵡絲毫不怕人,看看安安開心,又說道。

“其實安安已經挺好了,你們看那邊那個孩子,他也是因為被拐賣過來太聰明,是去年的事情了,三歲的孩子不僅會說英文,背好多唐詩宋詞,甚至也跟安安一樣知道家裏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甚至就連家裏老師和保姆的電話都知道,可是越是這樣,買了他人家就越是害怕被找上門來,知道這孩子家裏還有保姆和司機之後,便直接下藥把孩子毒傻了,好好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現在除了吃東西之外什麽都不會了,大小便也不正常,才讓那家人放了心。”

唐蕊的手正在顫抖,顧淮站在她手指上都能夠感覺到,他也沒想到,這村子裏麵的人竟然如此可怕。

他們不知道自己在犯罪麽?不,他們是知道的,他們隻是認為法不責眾,認為一個村子互相隱瞞互相包容,就不會有人發現他們的罪惡。

不然為什麽在這些孩子們還記得自己家庭的時候,會選擇給孩子下毒?為什麽在發現孩子家庭似乎格外的好時,要把這個孩子毒成傻子?

無非就是害怕,害怕這個聰明的孩子就算是長大了也記得曾經的父母,害怕這個孩子那有權有勢的親爹媽找過來應付不得。

他們愚蠢且惡毒,用最愚昧的方式做著犯罪的行為。

那邊又派走了三十個士兵去小茶村後麵搜尋曾經可能存在的屍體,而圍繞這些村民們的警力稍微開始減少。

曹建安,邢睿,王安城,現在已經統計好了現場的情況。

不過一個小小的小茶村而已,整個村子一共人數也就隻有六百七十個人,如果說戶的話,甚至不超過五百戶,可是就這麽一個小小的村子,光是被搜尋出來的被拐賣女性就有三百一十六個女性,從最大年齡的五十多歲說出自己曾經被拐,到最年輕的十四歲,根本就還沒有成年,還是在父母膝下撒嬌的年齡。

除此之外,還有一百零六個孩子是被拐賣過來的,全部都是男孩子。

小茶村重男輕女簡直是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整個村子不是被拐賣人員的總人數一共六百七十個人,其中成年女性不到五十個人,未成年女孩子竟然隻有十個!十個女孩子啊!六百七十個人的村子,隻有十個未成年女孩子!剩下的都是成年男性和未成年男性。

這簡直就是令人發笑的對比。

“這個村子都不生女孩子麽?”王安城看完了數據十分的疑惑,他之前辦理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重大刑事案件,少有這種拐賣案的,對此了解不多。

“生的,隻是生了之後都弄死了。”

邢睿冷笑一聲,然後看著那些跪在地上,手已經被控製在後背上戴上手銬的村民們,這三個月的打拐,已經足夠讓邢睿了解這些愚昧的人為什麽要購買女人和孩子。

“那些在這種村子裏被生下來的女孩子,有被直接溺死的,有掐死的,有扔到林子裏被動物吃了的,有直接摔地上摔死的,他們不認為女人是人,隻有男孩兒,在他們眼裏才是傳宗接代,才是寶貝兒子。”

曹建安沒說話,卻也是知道對於農村這種地方,許多人還是這樣落後的思維,就算是國家已經宣傳男女平等,可是這裏卻是完全不會有人聽的,他們懼怕外麵的世界,他們落後又懶惰,不願意走入新的世界,然後才會做出這樣購買人口的事情。

“……”王安城一時啞口無言,畢竟王安城也是女兒,至今為止還沒打算生二胎,咋地了?女兒就不是家裏的根麽?

邢睿則是直接跟王安城分享了一個自己打拐過程中的故事。

“我上次執行任務的那個村子,就是個極度隻用男輕女的村子,拐賣了女性過來生了孩子,但凡是女孩子的直接就給殺死,男孩子才留下,其中有一個被拐賣的可憐瘋女人,連生四個女孩子,每次都被那賊人狠心的直接在她麵前摔死,把她硬生生的刺激瘋了,之後那死去的女孩子還被埋在了他們家門口的地麵上,說是踩小人,隻要將女孩子踩在腳下,那些投胎的女孩兒看到了,就不敢來家裏投胎了,我們當時從他們家門口的地麵上挖出來很多女孩子的骸骨。”

話自然是止步於此,可是王安城難看的臉色卻已經證明了他心中的惡心和難受,也不想想,如果村子裏沒有女孩子存在,那隻有男孩子長大,又不讓男孩子努力離開村子,這樣的人生又如何該繼續下去?

還有那些可憐的女孩子,她們又是如何的淒慘,才會投生到這樣的家庭裏麵?

在這個社會上女性本來就是弱勢群體,天生的體格無法抵抗男性,加上生育還會讓她們的身體衰弱,更加容易被壞人盯上。處理過許多刑事案件的王安城看到過很多被虐待的女性和孩子,無非不就是因為她們沒有反抗能力?就如同喝醉酒家暴的丈夫,為什麽工作壓力大喝醉酒了不打領導非要打老婆?

是你老婆讓你工作壓力大的麽?明明是你領導啊!

所謂人性,無非欺善怕惡,恃強淩弱而已。

王安城已經打算好了回去一定要好好保護好女兒,對於這個世界上發生的這樣淒慘的事情,他心知無法完全的結束這一切,但是作為一個警察,他願意更加努力的調查所有的案件,救助這些人,幫助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信仰。

就在幾個人安排警方派人將這些罪犯全都帶走去審問的時候,被壓製的村民也似乎發現了警察走了一些,於是就在那邊的救援如火如荼的時候,被士兵們團團壓製的村民們,竟然一哄而起,朝著其中幾個士兵瘋狂的衝了出去,甚至有人竟然將原本被手銬銬在身後的手弄到了前麵,想要去奪取士兵們的槍。

“襲警!村民襲警!立刻鎮壓!!!”

曹建安第一時間便抽出了自己的槍,直接朝著天空打了一槍,鳴槍警示,隻是這些人已經感覺到了窮途末路,哪怕是聽到了槍聲,也覺得這些警察不敢開槍,瘋狂的朝著外麵衝出去,覺得自己隻要衝出去,就一定能夠活著,能夠不被抓。

畢竟村民有六百多個人,鬧起來還是很可怕的,顧淮聽到了聲音,剛一扭頭,便直接被唐蕊抱住,不僅如此,唐蕊還抱住了其他女性,害怕這些人再次受到傷害。

聽到槍聲的女人們都已經蹲在了地上,醫療兵也安撫著所有女人,有孩子發出了哇哇大哭的聲音。

現場有些混亂,這些男人有人之前身上藏了東西,有人從地上撿了石頭朝著士兵們扔了過去!

這些士兵原本是隻是推攘的,可是在聽到了曹建安下命令之後,直接就將槍口對準了眼前瘋狂的村民。

小茶村的村民才不覺得這警察敢開槍,畢竟警察開槍都是需要有一定情況的,所以他們這麽多人,法不責眾,開槍的話,他們還能倒打一耙!

“我們衝啊!衝出去!!!”

有人這樣喊著,繼續想要衝破包圍圈,可是曹建安卻冷笑著,直接朝著那最前頭衝出去的男人肩膀上就是一槍!

槍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不是空槍了,畢竟這些村民可是襲警了!他們作為國家的警員,自然是有反抗的能力。

襲警在法律上也是非常重要的法條,另外就是這裏的村民一下子一哄而起,簡直是要進行大型械鬥,在這種情況下,警員是可以開槍的!隻要不傷人性命,開槍警示完全沒問題!

一個人中槍了,他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把所有村民嚇蒙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往外衝,如果往外衝的話,是否這些人還會開槍?

而且被他們欺淩的警察此時臉上已經開始流血,畢竟就算是戴著帽子,石頭直接砸在頭上,直接砸的血液不斷從頭頂流出,幾乎是滿臉血了。

有人一看到自家戰友這樣了,在村民繼續往前衝的時候,直接開槍,在不會要人命的情況打在了對方的腿上,噗通一聲,那人跪在了地上不能行動。

“不許動!動的話開槍了啊!!不許動!!!都給我蹲下!!!!”

亂糟糟的聲音不斷響起,又是幾槍的聲音,這樣的大型械鬥,人又多,如果不開槍的話,最後造成的結果恐怕是更加恐怖,於是在這樣的喧鬧之中,最終小茶村這些村民被壓製,十幾個人中槍。

他們大部分都是肩膀和腿中槍,第一時間便讓人拉出去送到醫院治療,反正不會有生命危險就對了。

那些沒事的村民此時看著自家村民流著血被人抬走,心中的害怕更是無法掩飾,最終隻能夠乖乖的蹲在地上,就算是如此,在外圍的士兵也是有十幾個受傷了,大部分都是腦袋受傷,這些村民們惡毒的很,知道人的腦袋是最重要的地方,都是一個勁兒朝著腦袋打,這些士兵們隔著頭盔便有血液從頭上流到了脖子裏,看起來恐怖無比。

曹建安和邢睿他們也趕緊去查看士兵們的情況,然後準備安排人把他們送走,看著取下了帽子之後滿頭滿臉血的士兵們,才一個個紅了眼睛,這些罪孽之人的生命,又怎麽比得上這些為國爭光的孩子們的生命?

就在曹建安他們快速安排車子把受害的士兵送走的時候,結果就在左邊蹲在地上觀察情況,抱著頭不敢動的女人們卻是忽然瘋了。

“姐妹們!他們這些壞人不但打我們,還襲警!姐妹們跟我報仇啊!!!”

一個女人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裏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根棍子拿著,高高舉起之後朝著那被控製的村民們衝了過去,伴隨著她的聲音有不少女人竟然都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右邊衝了過去。

其實受害者們和村民們中間隔著士兵的,隻是這些女人們此時看起來已經足夠狼狽了,士兵們也不敢用力攔著,總有人能夠突破士兵們的防線,然後衝到了村民之間,女人們站著,然後手裏的棍子直接朝著這些村民身上打了過去,臉上是瘋狂和興奮,還有仇恨和解脫。

人太多了……

士兵們本來人就少,還必須要防止村民們鬧騰,所以根本就攔不住這些本就受了傷的女人。

這些受害者穿上了唐蕊送的衣服,已經吃了麵包和水補充了體能,所以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早就偷偷弄了武器,也或許是被救的時候就從那個所謂的家裏隨手帶的。

她們所有人眼裏都燃燒著複仇的火焰,手裏的木棍直接朝著這些村民們身上打了過去,仿佛在發泄自己的仇恨和憤怒,讓人根本就無法阻攔。

唐蕊抱著顧淮站在這樣混亂的人群中間,看著那些村民們痛苦的哀嚎和女人們解脫的尖叫和哭聲混雜在一起,隻覺得一時之間甚至要分不清自己是在地獄還是人間。

如果在地獄,那些村民們就應該遭受到更加恐怖的責罰。

如果在人間,那這樣痛苦的女人們,隻是打一頓對方就能發泄所有的恨意了麽?

那些被毆打的村民,就像是惡魔披著人皮在人間行走一般,哪怕是再愚昧和善的麵孔,都掩飾不住這張皮肉下麵最肮髒惡毒的靈魂。

曹建安沒有發布命令,甚至就這樣看著這一切發生,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等女人們打的累了,那些村民們沒有反抗的機會,隻能夠被打傷之後,這才又一次鳴槍警示。

“停下來!所有受害者們!我知道你們的痛苦!請你們相信我!相信警方的力量!相信國家可以歸還你們一個公道!我們已經控製了這些罪犯!也將會用法律來懲罰這些罪犯!新的拐賣法案正在進行調整和定製!相信在場的每一個受害者都會得到應該擁有的正義!請停下你們手裏的武器,請相信我!我會帶你們回家!國家也會帶給你們正義!這些壞人們都將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他的話伴隨著擴音器傳播出去,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安心,讓這些本來瘋魔的女人們終於放下了手裏的武器,然後伴隨著其中一聲的嚎啕大哭,所有女人的哭聲此時蔓延在整個村落,這一幕是一種你見過之後就無法遺忘的痛苦和悲哀,以及難以言說的心痛。

唐蕊的眼淚不斷落下來,不知道是為了這些淒慘的女性哭,還是為了自己身為女性而哭。

邢語嫣已經被母親簡明佳抱在懷裏哭泣,她知道女兒身上發生了什麽,才更加的痛苦。

王烈也紅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切,是如此的震撼。

高低不平的哭聲撕心裂肺的傳來,仿佛在你耳邊訴說著來自於靈魂的苦痛,顧淮待在唐蕊的手裏,碧綠的眸子也落下了眼淚,他覺得心髒被捏緊了一樣的疼。

第一次覺得這不是一個所謂杜撰出來的,小說裏麵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實的,都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人。

此時的顧淮還不知道他正在融入這個世界,在脫離了女主角白芷君這個設定時,在總是做著準備可能某一天會離開孟鬆雪時,他不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人,他高高在上的衡量著這本書中的所有人。

但是現在,顧淮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他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痛徹心扉。

就在這隻鸚鵡哭泣的時候,遠在幾千公裏外的豪華別墅中,一個呆坐在沙發上的男生,也呆呆的落下淚來,把周圍的傭人們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