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傑求爺爺告奶奶,終於以降低折扣點的條件,和一家代理商簽了合同,貨到之日,對方先付一半款,另一半等銷售完了再付。這個經銷商是飛虹的老顧客,也是陳東傑的老熟人。起初對方不答應陳東傑的條件,陳東傑在無可奈何之下,隻好給對方拿出了他早已想好的餿主要,讓他們把飛虹的貨款壓一壓,先付給理想公司,這樣,既照顧了理想公司,經銷商也從中圖了利。經銷商不是傻子,這樣簡單的數學運算當然難不倒他,他一邊抽煙一邊琢磨著,最後開口答應了。就這樣,陳東傑終於拿下了這個訂單。

第一批貨發出後,經銷商果然講信譽,很快就給理想公司的賬戶打來了一半的資金,林可欣接到賬單,高興地闖到李想辦公室說:“李想,報告你一個好消息,資金到位了,他們先付了我們一半。”

李想一看林可欣高興得像小孩兒一樣差點兒跳了起來,情緒也大受感染,便激動地問:“真的?”

林可欣說:“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你看看進賬單就知道了。”

李想接過賬單,確信了這是真的後也異常興奮。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些天他真是領略了當家的難,他幾乎傾其所有資金投入到了生產中,心裏總覺得空空的沒有個底,怕萬一有個閃失,一時收不回來可怎麽辦。現在,他提懸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看到賬上的收入已經抵銷了他們的本錢,我的神呀,這是個什麽概念?這是一半的資金,已經收回了材料本錢,還有一半到賬後就是利潤了,而且隻是半個月的生產額,如果按一個月算,又是一個什麽概念?李想興奮得眼裏閃著淚光說:“成功了,可欣,我們終於成功了。”

林可欣說:“這才是半個月的一半收入,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李想,你的理想不是夢,我們的理想都不是夢。”

李想笑著說:“東傑在哪裏,他知道不?”

林可欣說:“他當然知道,我是剛才接到了他的電話後去銀行去查賬的。他大概是到經銷商那裏去了。”

李想說:“你給他去個電話,通知他,晚上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初戰告捷,陳東傑功不可沒,還有張濤,就我們四個人,去好好地撮一頓,奶奶的,這些日子真把我們辛苦壞了。”

林可欣說:“拜托,你以後說話不要帶髒字好不好?否則,你真的像個山大王了。”

李想嘿嘿一笑說:“謝謝你的抬舉,我還真想做個山寨機的大王。我就不信這老板隻許別人當,我就當不成?”

林可欣悄悄說了聲:“詭辯!”然後又問,“訂什麽地方合適?”

李想說:“新都會大酒店,要慶祝就要訂一個高檔些的地方來慶賀,別搞得太寒酸了。”

晚上下班,他們就一起打的來到了新都會大酒店。這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過去,李想每次路過此處,遠遠地看著豪華誇張的門麵,看到進出於酒店中的大腹便便的老板和時尚摩登的靚女,就暗自思量著等將來有錢了,一定來這裏消費幾次。現在,他還算不上有錢,為了凝聚人心,先帶著他的團隊在這裏好好消費一次再說。

進了大廳,漂亮的禮儀小姐彬彬有禮,問清了他們是否訂過包間。林可欣告訴她訂的是“天上人間”。其中一名高挑個子的禮儀小姐就帶著他們上了二樓,到了“天上人間”的門口,立於一旁守候的服務員打開了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他們依次進了包間,看到豪華的設施,如皇宮一樣典雅。服務員問清了他們有幾位,然後,迅速撤除了多餘的餐具和椅子。

林可欣看到每個人麵前都放著一包麵巾紙和一包餐巾紙,就從自己包中拿出了一包“愛心”牌子的紙巾,往桌子上一放說:“服務員,我們自己有餐巾紙,這些都不要了。”

服務員說:“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裏有最低消費標準的800元,這餐巾紙是配套的,費用在包廂費裏麵。”

林可欣不由得悄悄地嘀咕了一句:“這麽貴呀?”

李想說:“沒關係,難得來一趟,消費1000元又能咋樣?我們就點最好的菜,要最好的酒。”

服務員微微一笑說:“一瓶茅台酒就要800元了。”

李想被小姐鬧了一個大紅臉,就笑了說:“什麽時候又漲價了,上個月我在別的地方消費才600元一瓶呀。”

服務員說:“對不起,我們這裏一直是這個價。”

李想說:“那好吧,我們就不點茅台了,東傑,張濤,你們想喝什麽牌子的?”

陳東傑說:“隨便吧。”

服務員說:“先生,要不你們先點菜吧,菜點完了再點酒水。”

李想說:“也好,那我們先點菜,每人點兩個自己喜歡吃的,點吧。”

大家相互推讓了一番,點完了菜,又要了一瓶五糧液,服務員給他們泡好了茶,才退了下去。

服務員一走,林可欣就吃吃地看著李想笑了起來。

李想說:“笑什麽?”

林可欣說:“盡能瞎吹,你上個月到哪裏喝過茅台酒?”

李想哈哈地笑了起來:“反正吹牛不上稅,不吹白不吹,你不看這小毛丫頭,嘴角上掛滿了譏笑,我一吹牛,她反而高看我們了。”

林可欣從鼻子裏輕輕發了一聲:“虛榮!”

李想說:“做生意的人,該擺譜兒的時候就得擺,該打腫臉充胖子的時候就得充。”說著就收起林可欣的“愛心”牌紙巾交給她說,“收起來吧,這種地方又不是大排檔,以後到這種地方來千萬別顯得咱寒酸。”

林可欣顯然有點兒不高興了,就說:“我們本來就很寒酸的,這不是顯不顯的問題。”

坐在一旁陳東傑怕李想再說出什麽話來惹得林可欣不高興,就馬上插言說:“從這件小事上,可以看出阿欣非常注重節約,這才是我們的好管家。當管家與當老總不一樣,當老總不能太斤斤計較,當管家就必須要精打細算,這樣的人,才是我們大家信任的人。”

李想本來還想說幾句林可欣,聽陳東傑這麽一說,覺得自己不應該太較勁了,免得壞了氣氛,就嗬嗬一笑說:“同意東傑的觀點。”然後回了頭對林可欣說:“其實,我從內心裏還是很欣賞你這一點的,以後呀,你這個管家婆該精打細算還要精打細算,別讓我的話影響了你。”

林可欣這才高興地說:“說得難聽死了,什麽管家婆,好像我有多老似的。”

李想就壞笑著說:“那叫小管家婆好了。”

說了一陣閑話,酒菜一一上了桌。斟了酒,陳東傑提議讓李想說幾句祝酒辭,然後每人說一句自己最想說的話。李想就舉起酒杯,站起來說:“好!我就說幾句。我們理想公司從籌建到運行,兩個月來的摸爬滾打讓我感慨萬千,自從我們辭職來創業,就意味著我們另立山頭開山寨,山寨要的是開拓地盤,創業要的是山寨精神!對於我們這些既無多少資金,又無背景和靠山的草根來說,要想創業就必須走出一條不尋常的路,讓無形的資源變成有形的資產,聰明的人並不一定是知識淵博的人,但絕對是用最快捷的方法找到答案的人。我們能有今天的相聚,全靠大家的努力,東傑更是功不可沒,要是沒有你的奇招,也沒有我們今天的相聚,讓我們共同祝願理想公司旗開得勝,更祝願我們的明天輝煌燦爛!”

大家高興地舉起了杯。

陳東傑說:“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相信我們會越來越好!”

張濤說:“我張濤沒啥多說的,隻有死心塌地地跟著兩位哥哥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林可欣也舉著杯說:“我們要不懷貳心,親如兄弟姐妹,一起讓我們的理想騰飛!”

依次說完,大家才相互碰了杯,三個男士都一口喝幹了,唯獨林可欣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

張濤說:“林姐,你怎麽沒有喝完?”張濤在董事會成員中年齡最小,是1985年出生的,比林可欣正好小一歲。林可欣讓他叫林姐,張濤就隻好順了她,叫她林姐。

林可欣說:“我慢慢來。”

陳東傑說:“阿欣,第一杯幹了,往後再隨量。”

林可欣就一揚脖子,喝了杯中酒,然後嘴裏透著噝噝的氣說:“辣死我了。”

李想就關切地夾了菜放到林可欣的碟中說:“吃點兒菜就不辣了。”

陳東傑笑嗬嗬地說:“你看,阿欣一說辣,把個李想心疼的。”

林可欣就高興地笑了,嘴上卻說:“他隻是做樣子讓你們看,平時才不這樣哩,就知道老氣我。”

李想說:“誰說的?哪一次我們兩個人發生口角,最後不是我故意敗下陣的?”

林可欣笑著說:“好呀,現在終於說了實話,故意敗下陣來的,說明心裏一直不服氣。”

李想說:“做男人真是不容易,你要與女孩兒斤斤計較吧,顯得沒有風度,你要讓她一馬吧,她又說你心裏不服氣。”

林可欣聽了隻管吃吃地笑。

陳東傑說:“現在的女孩兒都差不多,我的女朋友也說我不夠關心她,有時候說幾句違心的話,哄一哄,她就立馬開心了。”

林可欣說:“好呀,原來陳哥也是這麽不老實。”

李想說:“這種不老實實際上是一種高風格,以後我要多向東傑學習學習了。”

正說間,他們點的龍蝦上桌了。龍蝦不多,隻四隻,卻很大,每一隻幾乎就有一尺來長。李想“哇”了一聲說:“好大的龍蝦,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大的龍蝦。”

林可欣瞟了李想一眼,故意說:“這算什麽,我上個月在莞城消費時,吃過比這大得多了。”

大家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想說:“好好好,我真服了你,這麽立竿見影。”

陳東傑說:“光這四隻蝦,就是200元,一隻50塊。”

林可欣悄悄算了一會兒賬,算完才說:“這裏的飯菜真是貴,就我們四個人一次就要吃掉1120元,要比一個工人一月的工資還多。”

陳東傑嗬嗬一笑說:“管家,難得聚一次,就別再心疼了,來,幹杯!”說著,舉起了杯。

李想舉杯碰了一下說:“這算啥,等我們的公司發展壯大了,每個星期聚他一次,奶奶的,我就不信這種五星級酒店大門不是我們常常進出的地方?”

林可欣說:“你看你,又來了?”

李想笑了一下說:“這又不算髒字,說出來感覺分外痛快。我最擔心的就是產品出來了,資金回籠不來,導致資金斷裂。現在好了,有了東傑的銷售,我放心了,原材料已經用完了,馬上又得進配件,這20多萬元的貨款真是雪中送炭,幫了我們的大忙了。”

林可欣說:“這些錢都要用來進貨嗎?是不是把工人的工資先留出來,免得到時候工資發不下來,讓工人們有了意見就不好了。”

張濤說:“現在材料已經用完了,最多能撐三天,三天內如果不進材料,就有可能會停產。”

李想說:“東傑,你說呢?到時候不會影響到工人工資吧?”

陳東傑說:“應該不會吧,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到月底我們的第二批貨也應該發出去了,可以收回50%的貨款,第一批剩餘的50%也能收回一些,應該不會影響到工人的工資。”

李想這才說:“好,明天張濤就可以訂配件,一定要注意嚴把質量關,我們的公司現在雖然還是一個地下黑公司,但我們的產品卻要和一流的企業比高低。產品的質量是企業的生存法寶,沒有信得過的產品,企業遲早會被市場所淘汰。”

林可欣說:“我們不能老是開黑公司,下一步是不是考慮辦個營業執照,照章納稅,合法經營?光這麽偷偷摸摸的,心裏總是擔心,被工商稅務逮住了怎麽辦?”

李想說:“這些手續辦下來不知需要多少錢?如果資金能倒騰過來,就去辦一個。不過,聽辦過公司的人說很麻煩了,從申請,驗資,手續辦下來起碼也得兩三個月。”

陳東傑說:“要是兩三個月能辦下來都算快的,搞不好就得拖多半年。更主要的是,像我們這樣的小公司,怕辦了生產經營許可證後,他們下來檢查時,發現我們是生產山寨的,讓他們一鍋端了怎麽辦?”

李想說:“抽個空兒我們到別的公司了解一下,他們辦,我們就得辦,他們要是不辦,我們也不辦。反正現在還是一個家庭作坊式的經營模式,等擴大生產的時候辦也不遲。”

林可欣剛要說什麽,看到李想又舉起了杯,也就隻好把話咽進肚裏。

他們就這樣,一邊談著工作一邊吃喝著,不知不覺,一瓶見底,另一瓶也剩不多,張濤已經醉了,躺到旁邊的沙發睡了過去,李想也喝高了,就嚷嚷著還要上酒,陳東傑說:“瓶中還有哩,喝完了再上也不遲。”

林可欣說:“都喝倒了一個,還喝?”

李想就嘿嘿笑著說:“你是怕我喝醉?心疼我?我不會像張濤那麽娘們兒,離醉還早著哩。”

林可欣說:“喝酒是為了圖個高興,適可而止,為什麽非要喝倒?”

李想就點了煙,一手拿著煙一手拍著林可欣說:“抽煙就是為了咳嗽,喝酒就是為了難受,懂嗎?”

林可欣有點兒生氣地說:“不懂!”

李想又拍了拍林可欣的肩膀說:“你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女孩兒,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林可欣說:“這是什麽意思呀?”

陳東傑說:“這是農民起義軍領袖黃巢的詩,意思就是說,他要成了掌管春天的仙神,可以使**與桃花一起在春天裏開放,再不會讓**受到任何的冷落。這也說明李想真的很愛你,借用此詩,抒發他情感,要是將來他成了大器,一定讓你活得幸福、尊貴。”

李想高興地豎起大拇指說:“知我者,東傑也!”

林可欣聽了自然也高興,就笑著說李想:“看把你得意的。”

李想說:“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裏。人活得就要自信,如果我們不自信,就沒有今天的收獲,更沒有今天晚上的相聚,四隻龍蝦,兩瓶酒,一千多元算什麽?奶奶的,到明年這個時候,再買上兩台商務用車,到時候東傑出去談生意,我們的管家婆外出辦事再也用不著擠公交車了。”

林可欣就指著李想說:“我發現了一個規律,隻要李想髒話一出口,接下來的話必然是豪氣衝天。”

李想突然像怪獸一樣哈哈大笑著說:“你終於適應我了?好,好,以後可不能再指責我不文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