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洋走後不久,銷售部又有兩人陸續辭職了,這不得不引起了李想的高度重視。他知道,楊小洋的離去絕不是偶然,這裏麵肯定有必然的因素,說不準她到理想公司就是想潛伏在他的身邊,等掌握到一定的信息資源後再拉走一杆子人馬單幹。李想不想則已,一想就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氣。也許林可欣說得對,我們都被小丫頭耍了。他準備物色一個過硬的人來統領銷售部,否則,銷售一塌火,就會導致全軍覆沒。

陳東傑說:“王西生怎麽樣?我看他人不錯,也挺有活動能耐,要不把他挖過來算了。”

李想說:“我也想到了王西生,他的人脈很好,手下也有一大批客戶,他要是能來肯定是最佳人選,就不知道他願不願意來。”

陳東傑說:“萬一不行,可以給他待遇高一些。”

李想說:“那我問一下他。”李想明白,自從楊小洋走了之後,陳東傑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他既要負責公司的人事、後勤管理,還要兼顧銷售,忙得不可開交。能夠挖一個得力幹將過來,他身上的擔子也會減輕一些。說完,就撥通了王西生的電話。

電話一通,王西生問:“李想,有什麽好事呀?”

李想嗬嗬一笑說:“哪有那麽多的好事?想你了,就給你打個電話問聲好,不知最近怎麽樣?”

王西生說::“一般般嘍,餓不死,也富不了,哪像你,有了車子又買了房子,又有靚女圍著你團團轉,幸福得像花兒一樣開放。”

李想不由得哈哈大笑著說:“話一到你嘴裏,沒有不好的。下午有沒有空,要有空的話過來喝酒。”

王西生說:“好呀,有酒不喝,那才是傻瓜。下午有的是空,在什麽地方,我直接過去就是了。”

李想捂住手機話筒,問陳東傑:“東傑,你說放什麽地方?”

陳東傑悄悄說:“最好是你單獨與他談更好些。”

李想點了點頭說:“西部風情,六點鍾。”

掛了電話,李想說:“他好像最近不太如意。”

陳東傑說:“那現在是最佳時機,我看能挖他過來。”

事態的發展果真如李想和陳東傑估計的那樣,王西生所在的那家公司業務也不好開展,成天忙來忙去,一個月也拿不了幾個單,而且都是小單。王西生正為他的出路發愁時,沒想到李想這裏正好空缺了一個銷售部主管的位子,他當然非常樂意來。幾杯燒酒下肚,李想由被動變成了主動,不是他求王西生,反而成了王西生求他。他們當即拍板,這事兒就在飯桌上敲定下來。

誰都沒有想到,就在王西生報到上班的第二天,張濤卻向公司遞交了一份辭職報告和退股申請書。

李想一看傻眼了,誰都知道,理想公司現在正是如日中天,有好多沒有入股的人早已垂涎三尺,恨不得想個辦法參與股份,一向精明的張濤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激流勇退?

李想像打量陌生人一樣打量著張濤:“你是不是哪根神經出問題了,辭哪門子職,你沒有搞錯吧?”

張濤苦笑著說:“沒有搞錯,我真是要辭職。”

李想以為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大事,等著用錢,否則他不會這麽傻,就心平氣和地說:“那你說說,為什麽要辭職,總該有個理由吧?”

張濤不好意思地說:“和你當年從飛虹辭職一樣,想自己幹。”

李想的心一沉,忍不住一下子拉下臉來,正待發作,陳東傑進來了,他隻好把辭職報告往陳東傑麵前一推說:“東傑,你看看,我們一路打拚而來,又要分道揚鑣了。”

陳東傑拿起匆匆看了一眼,吃驚地說:“張濤,你沒有瘋吧?你想過沒有,你是股東,辭職後意味著公司要收回你的股份。”

李想接著說:“根據董事會的章程,股東辭職不再保留原來的股份,可由董事會成員認購,如董事會成員不認購,可由股東自己轉讓他人。這就是說,你要辭職,將會放棄你在理想公司的所有權益。”

張濤說:“這我知道,就按公司的章程辦,我沒有意見。”

陳東傑說:“張濤,咱們是兄弟,是一起打拚了多年的兄弟,你有什麽難處可以給我們直說,我們可以幫你解決,你為什麽非要走這一步?”

張濤說:“謝謝兩位哥,我隻是想自己幹。”

李想突然提高了嗓門:“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兄弟,我和東傑也不配有你這樣的兄弟。多少年了,我們風裏來雨裏去,容易嗎?你老兄出了事,第一個搭救你的人是誰?還不是東傑和我?如果我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傷害了你,你可以說,也可以指著我的鼻子罵,隻要你罵得對,早上罵完,晚上我們照樣是兄弟,照樣該喝酒一起去喝,該幹什麽事一起去幹。可是,你……竟然一聲不吭地要走……”

張濤囁嚅著說:“李總,你別誤解,也別生氣,你們對我真的很好。我有我的難處,就是想幹一點兒自己想幹的事,不想牽連他人,所以,才……反正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們的。”

李想突然一揮手說:“算了算了,不想告訴就別說了,以後我也不想聽。人各有誌,你想走就走,天不會塌下來的,地球照樣會轉動。”

陳東傑歎了一聲說:“李想,算了,別生氣了。他要走,肯定有他走的道理。凡事不必勉強,就讓他走吧,股份的事我讓財務部算一下,該是多少,先由財務部退給你,然後我們再商量內部認購的事。”

李想拿過筆,匆匆在上麵簽過字後,將他的辭職報告往旁邊一推說:“對不起,也許我不應該向你發火。”

張濤說:“對不起,李哥,那我走了。”

張濤拿了報告剛出去,陳東傑向李想示意了一下也跟著出去了。

辦公室裏,隻留下了李想一個人,他突然覺得他是那麽的孤獨,那麽的身心疲憊。一路打拚而來,風風雨雨,多少心酸的淚水他都強咽進了肚裏,唯獨接受不了的是兄弟間的背叛。楊小洋走了,張濤又走了,這都是他的愛將呀,他們的先後離去,不能不讓他感到傷感。

不一會兒,陳東傑進來說:“我給財務部說了,明天就轉賬給他算了,他畢竟是一起創過業的人。”

李想說:“東傑,我就是想不通,難道我們對張濤做錯什麽了嗎?”

陳東傑說:“你別瞎想了,他也許有難言之隱。”

李想說:“什麽難言之隱?”

陳東傑看看門關著,才輕聲說:“你不覺得楊小洋的辭職與他的辭職有著必然的聯係嗎?”

李想的腦子突然回過味兒來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年底張濤為楊小洋爭取提成的事兒,事後林可欣還說過,張濤好像在追楊小洋。想到這裏,他不覺脫口道:“莫非……他們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陳東傑點點頭說:“我想應該如此。”

李想不由得恨恨罵了一句:“真是一對狗男女!”罵完,不由想起那天送楊小洋回家的情景,早知道是這樣一種結果,真後悔那天沒有把小妞給做了,奶奶的。

陳東傑卻笑了一下說:“所以,勸阻已經無濟於事了,讓他們走吧。這就跟一個大家庭一樣,兒女們大了,就得另起爐灶,這是必然規律。有些事,也怨不得誰,自然法則就是如此。當年我與你出謀劃策謀反時,不也是為了自己有個出息嗎?張濤看到我們的利潤成倍增長,他心裏能平衡嗎?他原來沒有多少錢,入的股份太少了,心理不平衡,想自己拉出去單幹也在情理之中。”

經陳東傑這麽一說,李想的心裏這才稍微平靜了些,不由長歎一聲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任他們去吧。我隻期望你老兄不要背叛我就行了。”

陳東傑嗬嗬笑著說:“不會的,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最困難的時候我們都過來了,到了收獲的季節我怎麽會離開你?”

李想說:“東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話音剛落,王西生就敲門進來了,一看陳東傑也在,就說:“兩位老總在談工作呀?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李想說:“沒事的,我們談完了,你坐吧。”

王西生就說:“正好你們兩位老總都在,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合不合理?”

李想說:“你坐,坐下慢慢說。”

王西生這才坐下說:“我聽說張濤辭職了?”

李想說:“他剛辭了,你怎麽知道的?”

王西生說:“我剛才碰到他去財務室算他的股份,我由此觸發了一個想法,張濤要退股,我能不能把他的股份買過來?這樣,我也有了一種歸屬感,心甘情願地跟著兩位老總打拚。當然,如果你們有另外的規定,太為難的話也就算了。”

李想看了看陳東傑,示意讓他先說。

陳東傑就笑了一下說:“我們董事會的章程上明確規定,股東要離開公司,不得繼續參股,不得自行轉讓,董事會成員有優先收購權,倘若股東不收購,則由本公司職工收購,本公司職工沒人收購,則由退股股東自行轉讓。鑒於這種情況,我們還得上董事會研究決定之後才能給你答複。”

王西生勉強笑了一下說:“那我明白了,沒關係,一切以章程辦事,我會理解的。”

李想說:“老王,隻要你能理解就好。不過,在不違背董事會章程的前提下,我們會盡量考慮你的要求的。”

王西生說:“那就先感謝兩位老總了。”

陳東傑說:“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讓你買,你一時能拿出這麽多錢嗎?張濤的股份大概算下來有五六十萬。”

王西生不覺張大了嘴,像銜了一個大感歎號,好半天才說:“那麽多呀?聽說他原來才入了三萬多,現在已經漲到五六十萬了,真是不得了。”

李想嗬嗬一笑說:“你大概能拿出多少?”

王西生說:“我湊來湊去,最多能湊出六萬元。”

李想看了一眼陳東傑說:“東傑,要不就滿足了老王的要求,給他六萬的股。其餘的,我們誰也不要獨吞,三人平分了。”

陳東傑嗬嗬一笑說:“這是很成熟的股,很顯然隻賺不賠,除去老王的,為了公平起見,最好的辦法還是按我們原來的股份大小來分攤吧,這樣更有利於公司的發展和製度的保障。”

李想對陳東傑的這一點很讚賞,他曆來公私分明,原則性很強,在製度建設、公司管理方麵真的要比他想得細致全麵。現在當著王西生的麵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就淡淡地一笑說:“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