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生終於將萬能信息資源開發部的美女經理約了出來。李想很佩服王西生在公關方麵的才能，他很快就能同陌生人找到談話的契機和情感的交融點，這是一般人所不能的。
他們選擇了一個靠海邊的餐館，在那裏與美女經理見了麵。美女經理姓林，叫林瑜，三十多歲的樣子，瓜子臉，皮膚白晰，五官精巧，是個很有風韻的熟女。與她同來的還有一位小靚女叫喬萍，是負責客戶聯絡的職員，個子不是太高，身材卻很諧調，舉手投足間給人以賞心悅目的感覺。相互坐定後，李想正好坐在了林瑜的對麵，一細看，覺得她是那麽的麵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就在林瑜一側身的當兒，才突然喚醒了他的記憶，四年前，在深廣高速公路上他不是搭過她的車嗎？沒想時光流逝，歲月有情，四年後的今天，卻坐在了同一個飯桌前。是天意，還是緣分？他幾乎有點兒按捺不住激動地說：“林總，你還記得嗎？四年前你開著一輛紅色的小車去深圳，在深廣高速公路上，有人攔過你的車，你把他送到了樟木頭，然後才去深圳的。”
林瑜盯著李想認真一看，才不覺失聲叫了起來：“天呀，這麽巧，原來是你。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記得那天你好像去參加一個什麽招標會。”
李想嗬嗬一笑說：“是的，那天是我第一次代表公司去參加招標會，幸虧遇到了好心的你，否則，錯過了那次招標會，也許就錯過了我的一段人生，錯過了我們今天的相遇。”
林瑜說：“時間過得真快呀，沒想一晃四年過去了，你不提，我可真認不出來你了。”
李想說：“你認不出來我，可我能認出你。主要是你當初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讓我在記憶裏常常回想起你，所以，一見麵就認出了你。”
林瑜顯然也很高興，就笑著說：“是嗎？那我可太榮幸了。現在都老多了，肯定變化很大吧？”
李想說：“沒有，還跟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的感覺，優雅、大氣、漂亮，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知性女性。”
林瑜便高興地哈哈大笑著說：“謝謝你的誇獎，沒想到四年前順便捎了你一截路，讓你記得這麽深。看來，人還是要多做一些好事，說不準一件不起眼的好事，真會給對方幫了大忙。”
李想說：“的確是這樣的，那一天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的人生將會重新改寫，今天能在這裏再次遇到你，說明老天有眼，給了我一個機會，終於向你表達了我對你的感激之情。”
林瑜說：“今日能遇到你，我也高興，真的高興。”
兩人有了這樣一個話題，飯桌上氣氛一下輕鬆了許多。
在他們邊吃邊聊中，李想才得知，萬能旗下已經招募了國內幾家電器、電腦、PM4生產廠家為他們的合作單位，他們的下一步就是想找一家有潛力的手機生產商聯營，打造出手機行業的品牌來。這樣的打算與構想無疑很具吸引力，李想當然不肯放過這種鯉魚躍龍門的好機會，就說：“林總，我這次從東莞特意趕到珠海，就是抱著誠懇的態度，想得到你的認可、關心與支持。如果能成為貴公司旗下的一員是我的榮幸，我會不遺餘力地將我們的產品打造成全國第一流的，絕對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林瑜嗬嗬一笑說：“李先生客氣了，憑你們能主動找上門來推銷自己，這一點就令我佩服。昨天王先生交給我的兩件樣品我已經讓我們的技術部門去做測試了，結果還沒有出來。僅東莞工商局向我們推薦的公司就達六七家，主動上門與我們銜接的也有兩三家，將來與哪一家公司合作現在還無定論，隻能有待於我們進一步的考察後才能確定，至於貴公司，你們的這種積極進取的態度令我非常滿意。”
李想說：“多謝林總的誇獎，誰都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中小企業能夠投靠到你們這樣大公司的懷抱，憑借你們公司的影響力和產品的市場輻射力，一定會大展宏圖，所以，競爭必然很激烈。但是，無論怎樣，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會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林瑜聽完，眉宇間便露出了喜色，端起酒杯說：“早就聽王先生介紹說，李先生是東莞IP行業的少帥，今日見了，果然名不虛傳。來，為你的到來幹杯！”
“幹杯！”大家舉起酒杯，一起碰了一下。
喝了杯中酒，李想心裏一陣高興，她知道林瑜說的是客氣話，但是聽了還是很開心。看來，好話誰都愛聽，不僅女人喜歡聽，男人也是如此。想著，也恭維起了林瑜：“昨天，我們的王先生見過你後給我打電話，說林經理是個大美女，說話辦事非常幹練，毫無經理的架子，為人平和，更無大美女的優越感。今日目睹芳容，才知是我的恩人， 且不說你們公司的聲望有多大了，單就能與美女經理合作都令人向往。”
李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了林瑜的臉上喜氣洋洋，嘴裏卻說：“沒有啦，哪有你說得那麽好呀！”
王西生也趁機讚美林瑜：“勤勞的女人看手就知道，聰明的女人看眼睛就知道，有錢的女人看脖子就知道，熱情的女人看嘴就知道，完美的女人，隻要看我們的林經理就知道。”
大家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林瑜也以手掩麵笑了起來，喬萍搶了話說：“你們的目光好厲害喲，我們林姐真是這樣的，讓你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威信可高啦，在公司大家一直對她評價很好。”
林瑜說：“好了好了，別瞎說了，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說完了女人，再說說你們男人，看你們男人是怎麽看的？”
王西生說：“男人嘛，基本有這麽幾大類，有才華的長的醜；長得帥的掙錢少；掙錢多的不顧家；顧了家的沒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會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是窩囊廢！”
王西生一講完，大家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瑜說：“天呐，各種類型的人都讓你概括進去了。”
王西生說：“我哪有這能耐，這都是別人總結出來的，還總結了男人的四大悲：股票被套，小蜜被泡，賬款被盜，偉哥失效。”
喬萍說：“小蜜被泡是什麽意思？”
王西生說：“就是說，他的小蜜被別人泡了。”
林瑜咯咯笑著說：“要是這樣真夠鬧心的。”
李想說：“還有四大傻：下班就回家，掙錢老婆花，給小姐留號碼，去酒店點龍蝦。”
林瑜笑著用筷子指著盤中的龍蝦說：“你還說哩，你不是也點了龍蝦嗎？”
大家又笑開了。
李想笑著說：“這不是酒店，是海邊，不吃龍蝦才叫傻，來來來，每人再吃一個。”說著用公筷分別挾給了他們。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末了林瑜說，萬能公司計劃下星期安排人員到東莞實地考察，希望他們做好準備工作，爭取合作成功！
晚上回到賓館，王西生高興地說：“哥們兒，我看有戲，成功的把握很大。”
李想說：“何以見得？”
王西生說：“第一，我覺得她對我們公司極有好感，否則，她不會接受我們的飯局。第二，你們一見麵，卻引發了一樁美妙的回憶，情感上的靠近，有了合作的基礎。第三，她能向我們透露來東莞實地考察，希望我們做好準備工作，爭取合作成功。這說明她還是有誠意的，言下之意就看我們怎麽對待她？”
李想卻說：“我也有點兒拿不準，她究竟是不是那種人？要是那樣倒也好辦，豁出去給她幾十萬，等貼了萬能的牌子，不愁撈不回來。我就怕我們估計錯了，讓人家覺得我們競爭實力不足，才搞私下交易，反而小看了我們。最好的辦法是先投石問路，等摸清了底細再說。”
王西生說：“投石問路？這倒是個妙招，就不知怎麽問？”
李想思忖了一會兒說：“你用我的手機給林瑜發個信息，就說這次給你帶了一張五十萬的信用卡，以示感謝你的幫助，因小喬和王西生在場，不方便交給你，要不，等你回了東莞再交給你好嗎？”
王西生眼裏突然放著光說：“五十萬，這麽多呀？投入這麽多將來能不能收回來呀？”
李想笑了一下說：“你放心好了，如果能貼牌，我們的利潤將會大幅度地增長，何止是收回成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就這麽寫上，看她如何反應？”
王西生說：“那我寫。”說著接過李想遞過來的手機，劈哩啪啦地打起了字。打完後又念了一遍說：“那我發了？”
李想說：“發！”
王西生一摁鍵，發了出去，就用目光瓷瓷地盯著李想說：“我心裏有點兒擔心。”
李想說：“擔心什麽？”
王西生嘿嘿笑著說：“如果她回信說，那我到你住的賓館裏來吧，那你不是糗大了？到時候拿不出五十萬元的銀行卡，豈不讓她覺得在耍她？”
李想嗬嗬一笑說：“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隻要送，馬上就來拿？到了她這個位子，就是收禮，也會收得很藝術，否則，她也混不到那個份兒上。”
王西生說：“假若她就和我是一樣的檔次，就要來賓館拜訪你，怎麽辦？”
李想說：“那也好辦，你就和我寸步不離，不給我與她單獨接觸的機會。或者就說公司有事，我們開車回東莞了，現在正在路上。”
說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剛落，手機突然吱吱響了兩聲，王西生說：“信息來了。”說著打開手機，輕輕念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什麽事兒都沒有給辦，怎麽好意思收你的禮物？”念完高興地說：“真是諸葛，料事如神呀。”
李想說：“哪裏呀，隻說明她是一個按常規出牌的女人。從信息中可以看到，她表麵上客氣，實際上是在暗示，現在事情還沒有辦成，不好意思收禮。那就是說，等到事情辦成了就可以收了。”
王西生說：“隻要她不反感，就有戲。我給她再回一條，就寫：林總客氣了，等事情成功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因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去了，到東莞再聯絡。這樣行不行？”
李想思謀了一下說：“把‘等事情成功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刪了，太直白了，讓人家覺得我們像討價還價一樣。再說了，你等人家辦成功了再感謝，十有七八是辦不成的，沒準兒別的公司也在暗箱操作，輕而易舉地就將你淘汰出局了，你哪裏能等到成功？”
王西生說：“好好好，照你的辦，老總就是老總，就是站得高看得遠。”
李想笑著說：“什麽看得遠，別惡心我好不好？”
發完了信息，兩個人這才感覺輕鬆了許多。
王西生說：“哥們兒，事情辦完了，我們總不能把美好的青春白白地耗費在賓館裏吧？來到珠海這座浪漫之都，不出去活動活動不免太遺憾了？”
李想知道王西生喜歡泡妞，每到一座新的城市，他總忘不了都要在那座城市瀟灑一把，否則，用他的話說就是白來了。為了不掃他的興，就說：“先說說你昨晚活動的情況，有意思就走，沒有意思就算了。”
王西生嘿嘿一笑說：“你咋知道？”
李想說：“你就那點兒業餘愛好，我怎麽能不知道？”
王西生哈哈大笑著說：“看來我隻有老實坦白了。昨晚我去了女人街，那條街官方叫做步行街，私下叫做紅燈一條街，街上的靚女成群結隊多得很，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模特兒走台步一樣，在街上走過來走過去，看到男人馬上圍上來說，先生帶我走，先生帶我走！一問價格，也不貴，二百元。”
李想說：“你昨晚帶了沒有？”
王西生說：“我哪能經受得住那樣的考驗？就挑了一個東北女孩兒，身材長得像模特兒，人也漂亮。那可真是一道風景，來了珠海，不到那裏走一遭你會後悔的，走吧，既然來了，看看也無妨，要不要由你。”
李想終於被王西生說動了，就說：“遠不遠？”
王西生說：“不遠，出了賓館，步行10分鍾就到。”
李想點了點頭，就與王西生一起下了樓。走到途中，李想又說：“老王，你別顧及我，看準了你盡管帶走，我隻到那裏看看風景就是了。”
王西生說：“你呀，出來了就放開些，別把自己封閉得太嚴了。老中醫說，花心練大腦，**心髒好，泡妞抗哀老，調情解煩惱，暗戀心不老，相思瞌睡少。以科學發展觀的態度對照自身，有則發展，無則實踐!”
李想哈哈大笑著，拍了一下王西生的肩膀說：“難怪你心態開朗，腦子靈活，原來是泡妞的結果。”
王西生說：“那你今天也要放開好好泡一泡，泡出一個好心情。”
李想說：“不是放開放不開的問題，**總得有情感基礎，直接同一個陌生女人做那種事，我真的做不出來。”
王西生說：“那有啥？用身體語言一交流不就熟悉啦？我才不管陌生還是熟悉，隻要對方的身體能吸引我，馬上就有反應，如果她的身體吸引不了我，就是每天麵對麵的辦公也不行。”
李想說：“你別再做我的工作了，一人一種習慣，我接受不了的事你再做工作也不行。”說著，他不覺想起了一年前張濤被公安抓了的事，就不由得一笑，“再說了，你要是被公安逮住了，我也好打撈你。”
王西生嗬嗬一笑說：“最好還是別讓公安逮住了，否則，那可就糗大了。”
說話間，他們已來到了步行街，這裏果然一片燈火輝煌，兩邊的商鋪進進出出的都是顧客，門口的冷飲吧台上坐著時髦的小姐和先生，馬路正中，便成了小姐們的天下，一個個邁著模特步，來來往往地在人流中穿梭，一旦看到了她們認為的獵物，馬上簇擁了過來，說：“先生，帶我走吧！”
李想正看得好奇，突然就圍來了三四個小姐，爭先恐後地說：“先生，帶我走吧！”李想說：“你們不怕公安嗎？”小姐說：“你放心，這裏沒有公安，帶我走吧！”李想說：“我老婆在家，今天不能帶你去。”小姐說：“開個鍾點房嘛。”話音剛落，突然聽得有人打了一聲呼哨，小姐們“嘩”地一下像驚飛的鳥兒，四處逃竄開來，那場景就像戰亂時期的舊上海遇到了日軍的轟炸機，小姐們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不一會兒，都竄進了商場中。一陣緊張過後，果然看到了一輛公安局的巡邏車開了過來。
王西生嘿嘿一笑說：“夠刺激吧？這就是雞市。”
李想不由笑著說：“我還真的沒有來過這樣的雞市，原以為做雞的不勞而獲隻貪圖享受，沒想到她們也不容易，警察一來，一個個就像老鼠見了貓，魂飛魄散了。”
王西生說：“警察也是做做樣子，一會兒就走了。”
李想說：“我就想不通，現在全國各地都這樣了，還不如政策放開，合法經營算了，這樣搞警察累，雞也累。”
王西生說：“過去也有專家學者們提出來性服務要合法化，雞們掛牌營業，定期檢查身體，地方統一管理，統一收稅。現行的政治製度決定了不可能讓性服務合法化，隻能是半遮半就了。”
李想說：“那你就偷偷摸摸地搞吧，反正你現在沒有女朋友，沒人管你。”
王西生說：“我這種人，骨子裏就喜歡女人，即使有了女朋友，也免不了偷雞摸狗。”
李想被王西生的話逗得又一次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覺得王西生的可愛就在於他的率真，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在朋友麵前從不掩飾什麽。
正說著，小姐們一個個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街就一下顯得稠密了。
王西生捅了捅李想說：“你看看，前麵過來的那個穿牛仔短褲的靚女漂亮不漂亮？”
李想看去，果見那女子蜂腰長腿，一頭烏發，如模特一般向他們走來，長發一抖一抖的，像馬鬃一樣飄逸，抖出了女人的魅力，也抖出了城市的節奏。心裏不覺產生了懷疑，像這樣有氣質的女孩未必是做雞的吧？來到近處，靚女向他微微一笑，他也朝她笑了一下。
靚女說：“帶我走好嗎？”
李想就把王西生推到前麵說：“你跟這位先生說。”
靚女說：“你要是看不上我還有別的女孩，我給你叫一個來。”
李想說：“我是**病人，誰也不要。”
靚女說：“我是專治**的，那你帶我走。”
李想說：“你跟這位先生去吧！”
王西生說：“你真的不要？”
李想說：“你真的不要管我，我轉一會兒就回去休息。”
話還沒有說完，又有幾個女孩子圍了過來，李想擺著手說：“不要不要，老王，你帶上吧。”
靚女扯了扯王西生的胳膊說：“走嘛，你帶我走！保證讓你滿意！”
王西生朝李想詭秘地笑了一下，就帶著靚女走了。
看著王西生帶著靚女離去的背影，李想再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了，就掉頭來到了大馬路上，心裏卻無端生出了無限的悲哀來，看著那麽多氣質高雅的女孩子為了生存流落成了雞，交易竟是這樣簡單，男女之間的神秘被兩張紙幣撕了個粉碎，人的尊嚴在這一刻喪失殆盡了，人便還原成了**裸的自然的人。不知這是人類的進步，還是墮落？
正想著，聽到手機響了兩聲，以為是王西生發來了信息，打開一看，才知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隻見上麵寫著：“李想，休息了嗎？如果有空，請出來喝咖啡好嗎？孫菲菲。”
他的心不由得一震，早上在海濱公園的那一幕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個名叫“小西北”的狗狗，那個悠閑而又寂寞的女人，她還過得好嗎？看她的衣著，看她的氣色，以及悠閑的樣子，應該很不錯的。也許她找到了富貴，卻失去了另外的快樂，才把狗狗取名為“小西北”，想留住她的某些記憶。他應該與她聚聚，聊一聊才是。
正待回信息，一輛小車忽然從他身邊呼嘯而過，驚得他不由得抬了頭去看，這一看，又讓他想起了當年那輛絕塵而去的小車，他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劃了一下，那早已愈合的傷口忽然感到了一陣鑽心的疼，他不由得輕輕地合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