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橫空出世
汪健低頭伏身坐在新訂製的寬大辦公桌前測算著近來發生的費用。
楊玉琴推門走了進來：“汪總，已經十二點半鍾了，我們出去吃點什麽，下午還要到工商局去拿執照。”
“行。我把最近的費用作了結算，包括租金、裝修及購買辦公設施，前後用了貳拾肆萬陸仟餘元，在我們計劃控製範圍內。”汪健邊說邊整理著桌麵上的資料及計算器等文具。將相關資料放回辦公桌抽屜之後，起身與楊玉琴離開了辦公室。
這是一幢二十年代建造的三層樓房。樓房建築地處當年租界轄區，南西兩方緊臨街麵，現在整個街麵四周方圓五、六十平方公裏已是城市的商業中心，臨街的路麵已是城市的第一要道；在樓房的周邊商業網點密布、公司機構林立，右側東麵與市工商聯建築緊密相聯；當年樓房主人設計建造初衷就是用於商業用途，到現在其適用空間仍不減當年，加之裝修改造，其使用價值遠遠超出當年樓房主人的設想。該樓房現在的主人是一家國有服裝企業，處於經營困難狀況，3月下旬汪健將該樓房整體承租了下來，隻是商鋪用途的一樓要到5月初原租人到期退租後才能交付使用。
整個二、三層辦公室經過簡單的裝修，粉刷一新。
樓房二、三兩層的辦公麵積300餘平方米，每層樓約150餘平方米。二樓是員工辦公室。汪健和楊玉琴的辦公室分設在三樓的東西兩側，每間辦公室足有25平方米，左則20平方米的接待室與汪健辦公室互為連通，中間一間近六十平方米的會議室，上樓門邊右側緊鄰汪健辦公室的一間十五平方米的房間是公司行政辦公室。
汪健和楊玉琴的辦公室裝飾雖然簡單，但房屋營造時的特質給人一種穩沉、氣派、適用的體驗。近五米空間的辦公室顯得寬敞亮堂；寬幅的金絲織錦段麵料製作的窗簾配上新購置的紅木色辦公家私及寬大的玉蘭色真皮沙發，顯得簡潔而不脫俗；銀灰色的半羊毛地毯平整而厚實地鋪在地上，給人一種莊重純樸的思維空間。汪健和楊玉琴還結合自己的特點和喜好在各自的辦公室添置了一些辦公裝飾品及字畫分別懸掛在牆上、擺放在辦公家私上。
整幢辦公樓布置給人一種大氣、豪雅、殷實的感覺。
下午汪健與楊玉琴到工商局張處長那裏領取工商執照後回到辦公室。
公司營業執照的名稱為湖江市中鼎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注冊資金人民幣1100萬元；法定代表人汪健；經營範圍為從事房地產開發、商品房銷售、居間代理及策劃、谘詢、服務；土木工程的建築施工；建築材料的銷售；家用電器、電訊產品、針紡織品、日用百貨的批零兼營；核發執照時間為1994年4月6日；經營期限為12年。
兩人在汪健辦公室沙發上對麵而坐，商談著第一階段前期六個月的主要工作。
汪健看著蓋有市工商行政管理局鮮紅大印的企業法人執照深有感觸地說道：“營業執照總算是辦了下來，沒想到這些政府官員是如此的難得伺候。”
“這還隻是開始的第一步。按你設計的創業方案，今後還少不了與不同部門的政府官員打交道，你得適應。”楊玉琴說著起身拿起開水瓶在給自己倒開水的同時為汪健重新沏泡了一杯濃茶。
汪健與楊玉琴談了四個方麵的工作。一是企業的組織機構設置及人事的組織、安排；二是資金的籌措；三是項目的尋找；四是為項目實施需要做的準備工作。
在企業的組織機構設置上汪健意見是由簡起步，逐漸完善，提出由楊玉琴任董事長，自己任總經理，實行董事會領導下的總經理負責製；在人事的組織、安排上鑒於公司目前不具備招聘的條件，按公司組織結構的要求由汪健和楊玉琴舉聘在人事交往過程中兩人熟悉且信得過的專業人員，迅速完善組織結構，保證公司能夠正常運行。
資金的籌措上由楊玉琴負責，汪健予以配合迅速建立起暢通的融資管道。
項目的尋找由汪健負責。目標為資產價值在人民幣五千萬左右的中型國有企業，方法為收購、兼並，選擇項目時間為六個月。
項目實施前的具體準備工作為：1、由汪健負責用貸款資金迅速組建成包括房地產開發公司、貿易公司、服裝製造公司、典當拍賣公司、廣告裝飾公司在內的企業體係，以作企業發展的根基，為目標項目的實施創造條件。其中貿易公司、服裝製造公司、典當拍賣公司、廣告裝飾公司六個月內必須先後開展生產經營活動，以實現企業運營的基本效益收入，維持日常開支費用；2、由楊玉琴負責通過伯俊公司房產的抵押實現目標數目的資金貸款，保證企業啟動的投資資金在五月中旬前落實到位，並在此基礎上熟悉融資的途徑、方法、要求，與相關的金融管理及經辦部門和人員建立起良好的企業關係及個人關係，以保證項目落實、實施後資金渠道的暢通。
“法人代表是你，怎麽我任董事長，你任總經理呢？似乎不妥。”楊玉琴不惑地說。
汪健說：“在真誠的合作之中，職務的劃分隻是分工的不同，是由工作性質所決定的。根據工商注冊登記的要求，董事長、總經理均可出任企業法定代表人，我在注冊登記時已按此分工填報了我倆的職務。”
在汪健看來，這是一個辦大企業的創業計劃，整個創業計劃的組織實施必須由自己一手組織指揮，整個日常行政工作隻能自己負責，楊玉琴既沒有這方麵的經曆，更沒有這方麵的能力和經驗。他樸實地認為，投資資金籌措是由楊玉琴提供的資產作為的抵押，楊玉琴應該是主要投資人，而按工作性質的分工詮釋職務、職責是最準確且最方便工作的。但是，他的樸實、誠心，卻是兩人以後的合作路程中不合諧因素的開始，這是汪健沒有想到的。
楊玉琴原本無心對職務安排的異議，隻是覺得法人代表就應該是董事長，自己給汪健當個配手就行；但她又深知隻有總經理才方便指揮日常工作，自己是沒有這種能力的。她認可了這種職務的分配。
“金行長那裏貸款手續已經完結，什麽時候能夠放款？”這段時間汪健忙於裝修及人事的組織，無暇顧及貸款事宜，均由楊玉琴一手辦理。
“金行長承諾，五一節前爭取放款。我明天再去詢問一下。”楊玉琴說。
“這就好。一定要抓緊，一定要爭取節前到賬。否則，沒有資金，一切工作都得仃滯。”汪健渴望資金能迅速到位，一展創業計劃的宏圖。
汪健所說的金行長是中國農業銀行湖江市分行江中區支行的行長。較早之前，也就是在計劃經濟時，汪健在原公司工作時金行長還隻是中國農業銀行湖江市分行江中區支行信貸員，負責汪健所在公司的銀行信貸工作。由於工作上的關係兩人交結認識較早，在業務工作基礎上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關係甚密。這一次，為了創業汪健找到了他，並按貸款原則擬定了貸款名目，提供了抵押物，加上楊玉琴柔性的公關手段及公關能力，金行長承辦了這筆800萬元的抵押貸款。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汪健與楊玉琴就下步的工作安排及進度要求達成了高度的統一，明確了前進的目標及各自的工作內容和工作責任。
汪健長舒了一口氣，習慣性地再次點上一支香煙。神經嘻嘻地說道：“特大號外：一個注冊資金一千萬的大型民營企業橫空出世，創下了湖江市私人企業第一家注冊資金超千萬、第一家私營房地產開發企業兩項第一。”隨後，飽飲了一口茶水，深有感觸又顯無奈地繼續說道：“隻是金飾其表，空虛其內。”
楊玉琴道：“這是什麽話？你聽說過‘空手道’、‘皮包公司’沒有，我們有這樣規模的辦公室，先期又投入了幾十萬的費用，房產抵押的貸款也是投入，我們這次的投入額度可是800萬元，起點不所謂不高。比那些‘空手道’、‘皮包公司’不知要規範多少。按你的話說就是我們在金飾其表後，隻是應迅速填滿其內而已。”楊玉琴感受到了汪健的壓力，但她卻感受不到汪健的責任心，寬慰地說道。
“沒錯。既然是橫空出世，我們就要演繹出精采的創業故事，就得迅速地充滿其內。”汪健心承重負地說道。
汪健繼續抽著煙，思考著什麽。時而用右手拍打著腦門，時而歎息二聲，隻是沒有了言語。
“唉！商海無涯苦作舟。”一聲歎息，汪健若有所思地道出了自己複雜的心情。
見汪健麵顯苦悶狀，楊玉琴移身坐到汪健身旁，端起茶水遞到汪健手中：“怎麽？頭痛？來，喝口水，少抽點煙。“說著，奪下汪健手中的香煙，將水杯塞到汪健手中。
“我給你做個頭部按摩。”楊玉琴隨即起身，雙手伸向汪健的大腦。
“別、別、別。不需要。”汪健不好意思地說著，趕緊放下水杯，騰出手來抓住楊玉琴雙手，試圖擺脫。
“別動。頭痛時，做個按摩，人感到舒廷，精神狀況要好得多。我是有感受的。我就是經常頭痛，中醫院的劉教授定期給我按摩。”楊玉琴甩開汪健雙手，堅持為汪健按摩。
汪健拗不過楊玉琴的執著，更抵不住楊玉琴的一片善意和柔情，嚐試著著她的按摩，體會著她的善意。
從左右太陽穴到後腦門，從腦頂心到腦頸錐，楊玉琴時而雙手姆指使勁地按著“穴位”，時而雙掌敲打著頭骨，又時而雙手十爪，抓撓著頭皮。
一雙纖細、軟弱的雙手盡管不能給淮確的大腦穴位施上多大的壓力，達到穴位鬆馳的效果，但是女人那份天生的體貼關懷柔情，那份現實的身體曆行善意卻早己給頭痛、煩惱中的汪健以神經的鬆馳和精神的慰藉。盡管他是被動的，也盡管他是不以為然的
楊玉琴邊按摩，邊說道：“我雖不是按摩師，沒學過按摩，劉教授經常為我按摩，讓我學到了按摩的基本手法和穴位，這叫做久病成良醫。”“怎麽樣？感覺不錯吧？”“改日，請劉教授也定期給你做按摩，鬆馳一下勞累的筋骨和緊張的神經。”
楊玉琴還真是很認真，很用心地給汪健按摩著，直到兩手發酸，十指發麻，熱汗浸出了麵頰，方才罷手。
楊玉琴拿出手紙，擦拭著麵頰上的汗珠。一雙大眼尤如一對嵌在紅潤麵頰上的珍珠閃閃發亮，櫻桃般的小嘴伴著唇角的翹起給人一種繚倒的恍忽。不知不覺中，汪健首次體會到了第二個女人的嫵媚。
“你看，弄得你滿臉汗漬。辛苦你了。真不好意思！”汪健受降而不甘妥協的眼神驟然與楊玉琴珍珠般發亮的雙眼對撞而過，掠過楊玉琴的臉頰欠意道。
楊玉琴擦試著臉頰回應道：“沒有什麽。兩人的合作就應該是通力的，互相照顧的，不要有什麽謝詞可言。以後我頭痛時，你也照此給我按摩就行了，還能節約劉教授的保健費用。”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楊玉琴的笑是一種順心的笑，是一種初嚐勝果而滿足的笑。不是嗎？她力邀汪健，將汪健從溫飽舒適的國有企業拽出來，不就是為了事業成功的幻想和腰纏萬貫的富境嗎？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她已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頭，並且還有一個睿智、能幹的唯一創業合夥人在自己的身邊。她笑得是那樣的滿足，那樣地充滿自信
汪健的笑卻是一種苦心的笑，是一種無可奈何而樸實的笑。是市場經濟的機遇吸引了他，是懷才不逾的心性撞擊著他，他選擇了下海創業。雖有了創業的起點，自己卻要承受漫長創業曆程的煎熬。此時的汪健心情極度地複雜。既有創業起步的喜悅，對自己的創業前景充滿著憧憬，又倍感到創業曆程的艱辛，深知自己肩負著的壓力。
兩人在辦公室裏又閑聊了一會兒。
見天色已晚，他們離開了辦公室，分乘兩輛的士走在各自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