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遙換了衣服,又洗漱好之後,才往隔壁去,自然而然地加入了恰好開始的早餐會議。
隻是看著辭百川的目光,有些不太尋常。
當然,辭百川看到她,想到昨晚種種,眼裏的情緒也是一言難盡的。
蘇懷誌則是一見到她,就忍不住想笑。
看小妹若無其事的,覺得她不是強裝鎮定,就是全都不記得了。
遂企圖勾起她的回憶。
“你昨晚喝醉的醜態,小舅舅肯定沒告訴你吧?”
蘇之遙瞪他一眼:“我就算是喝醉了,也一點兒都不醜。”
她覺得這個二哥肯定又在誆騙自己,她要是喝醉了不老實,昨晚怎麽可能熱成那樣都不踢被子,她酒品明明就好得很。
蘇懷誌見她不問,自己丟出一顆重磅炸彈。
“昨天你喝醉了,調戲咱們妹夫來著。”
蘇之遙被嗆得連連咳嗽,下意識去看辭百川,就見對方默默低頭喝著小米粥,沒有反駁。
她連忙抬手製止了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蘇懷誌。
“二哥,你要是不想以後每天多做一套卷子,就給我閉嘴。”
她直覺自己昨晚可能真的出糗了,但是沒關係。隻要自己不知道,尷尬的就是別人。
見二哥乖乖閉嘴,她連忙把話題轉到大家都關心的問題上。
“我覺得王主任除了不給咱們村分配拖拉機,暫時不會做什麽過分的舉動。倒是村長,咱們不得不妨。”
蘇懷民也收斂了笑意:“隻要他一直是村長,咱們總歸處於劣勢。得想辦法,釜底抽薪,讓他當不成這個村長。”
辭百川也點點頭:“確實很有必要。”
“向陽這個人,橫行霸道慣了,常在河邊走,就沒有不濕鞋的。找到證據不難,但我們必須找到能夠一擊斃命的證據。”
“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需要小心一些。等證據充分,我這邊聯係上可靠的人,才能把他從村長的位置上拉下來。”
幾人紛紛點頭,開始商量起具體的對策來。
早餐之後,一家人依舊像以前一樣,各自出門去了。
仿佛還是很尋常的一天。
隻是辭百川和蘇懷民上工時,被村長點名去挖溝渠了。
這活兒很累人不說,還是不算工分的。
平常要挖溝渠的時候,都是每家每戶派一個勞動力過去,三五天就能挖好。
但這次村長隻指派了兩個人。
其他家見沒自己的事兒,大部分都樂得輕鬆。
有些替他們覺得不公的,也都知道這是得罪了村長,也不敢傻乎乎地替他們去抱不平。
所以兩人就這麽修了一天的溝渠,平常掙滿工分的人,這天連一個工分都沒掙到。
可想而知,在溝渠挖好之前,都會是這樣的狀況。
但他們按兵不動忍了下來,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同樣,蘇之遙工作的地方。
村長的兩個流裏流氣的表侄子裝病上門鬧事,說她不懂裝懂,耽誤他們的病情。見人長得實在好看,還準備動手動腳。
然而不但沒能得逞,還被小老頭好一頓教訓。
兩人都知道得罪了誰也不好太過得罪村裏的醫生,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得指望人家救命呢,所以也不敢太過放肆。
他們沒想到這赤腳大夫竟然會對這個小姑娘這麽維護,最後也隻能灰溜溜地走了。
而蘇家老二老三行蹤不明,即便是想找茬也無從找起。
所以“結婚”後的第一天,一家人過得也並不算特別波折。
而且私下裏找村長把柄的動作,也在同時進行著。
比較不順利的,反而是夏允書這一邊。
自從大禮堂的表演之後,家裏就管她管得特別嚴格。
本來對於她瞞著家裏,花枝招展地上台表演節目這件事情,她爹就很不滿。
後來又聽說,向遠方和蘇懷民為了自家女兒,還打了一架,她爹就更生氣了。
覺得這樣拋頭露麵果然不成體統。
當晚回去就把她教訓了一頓,逼問她從哪兒學來的這些不入流的東西。
夏允書從小就聽話,見她爹這麽生氣,乖乖把自己那兩本寶貝書交了出來,被她爹當場撕了。
然而這還不夠。
她爹覺得自家女兒招來的人都入不了自己的眼。
向遠方是個紈絝,蘇懷民雖然一表人才,人品上佳,可惜家境太差。
他希望能給自己的女兒找個底蘊深厚的人家。
所以這些天下班後,都不許她出門,更不讓她到隔壁村醫那裏和蘇懷民的妹妹混在一處。
喜宴那天,要不是蘇之遙帶著自己要結婚的消息,親自過來請她,夏允書恐怕連這麽重要的宴席都要錯過了。
蘇之遙一連這麽多天,沒能在村醫小院裏見著小書,都有些不習慣。
但她知道,小書這個時候肯定比自己還要不好受。
不僅因為家人的反對,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愛好。甚至和大哥的感情才剛剛開始升溫,就有點兒要被她爹給掐斷的苗頭。
蘇之遙覺得作為朋友,到了該自己發力的時候了。
想起兩人之前約好要一起做衣服,她打算從這件事情開始入手。
忙碌間隙,她回憶了一下後世那些自己喜歡的衣服。
隻花了半小時的時間,就畫出2件裙子和2件套裝來。
都是款式新穎,別有韻味,看起來既端莊又漂亮的類型。
而後她趁著午飯時間,在家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設計。
特意跟大哥強調她要把這些設計圖拿給小書,讓她把上麵的衣服都做出來。
蘇懷民仔細看過款式,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又在她更加期待的目光中,誇了兩個小姑娘心靈手巧、配合默契、穿上一定好看等等。
蘇之遙見他完全沒說在點上,隻能抬手打斷了。
“大哥,你怎麽談對象一點兒都不積極呀?就不想寫個小紙條,讓我混進圖紙裏去?”
蘇懷民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拍了拍小妹聰明的腦袋瓜,留下一句等我,就回房間去了。
再出來時,拿的不是小紙條,而是兩張寫滿了字的信紙。
蘇之遙掩嘴偷笑。
要接過信紙的時候,卻被大哥躲了一下。
她狐疑看過去,就見大哥有些窘迫:“這信,你自己別看,拿給小書就好。”
蘇之遙一把搶了過來:“非禮勿視,我懂的。不就是肉麻話嘛,我才不愛看!”
說完,帶著圖紙和信匆匆往小姐妹家去了。
開門的是夏嬸子,看到她時一臉的為難。說他們家小書要修身養性,沒法兒出門,也不方便待客。
蘇之遙連忙就把其中一張設計圖遞給她看,說兩人早就約好了要做衣服的。而且也隻是請她在家裏幫忙做針線,不會太打擾她。
夏嬸子是內行,一看設計圖就知道衣服很不錯,又聽她這麽說,就把夏允書叫了出來,允許她們在門口聊幾句。
兩個小姑娘先是給了彼此一個長長的擁抱,而後蘇之遙一股腦地把手裏的衣服布料和設計圖塞到小書懷裏。
並偷偷朝她使眼色。
夏允書循著她的眼神,悄悄抽出了其中一張“圖紙”,恰巧看到了落款,“想念你的懷民”,登時就雙頰緋紅起來。
蘇之遙看她神色裏顯而易見的甜蜜,也覺得開心,不枉自己做了一回傳情的鴻雁。
兩個小姑娘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在夏嬸子的催促下,約定了下次來拿衣服的時間,又匆匆道別了。
而幾乎同一時間,公社辦公室內,村長親自跑了一趟,把蘇之遙昨夜結婚的消息告訴了王主任。
毫無意外的,被人直接給轟出了門。
……
這一天終於要落幕時,蘇之遙才感受到了“結婚”之後的不同。
她早早洗漱完,半靠在陌生的床鋪上,翻著看了許久都沒怎麽看進去的醫書。
辭百川就這麽毫無預兆地進來了。
身上穿的是寬鬆的大短褲和白色背心,整個人還有種水汽氤氳的感覺。
蘇之遙雖然也常常看家裏的哥哥們這麽穿,可是麵對這樣的小舅舅,還是有些不自在。
兩人相顧無言,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