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四章 霸王廟前霸王槍

梁山一路疾馳,踏雲本就是千裏馬,又有梁山不斷為之輸真氣恢複體力,千裏下來,居然沒有一絲倦色。

日頭降落,梁山看到前麵不遠正好是一個峽穀入口,兩旁山石聳立,遠處是奔流的江水,轟鳴在耳,更遠處則是一臨江的小鎮,房屋鱗次櫛比,高低錯落,別有一番風情。

就在一刹那,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卻不是指向梁山,而是梁山的馬。

梁山一把勒住馬,人迎了上去,劍光倏地又直撲他,就好象打一開始就是衝他。

梁山臉上露出譏誚的笑,一路上這武二已經出現兩次,他煩不煩啊?

若不是看他是刺組織的人,恐怕跟刺三有些淵源,梁山早動手廢了他。

兔起鶻落,兩個人在山穀中幾個回合,武二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翻騰,就像鑽入虛空中一般眨眼消失。

不得不承認,刺組織的隱身有獨到之處,即便梁山的彈指弦通也隻能在對方殺機起的那一刹那才能感知。

這個時候,霸王廟裏的陸伯年搖了搖頭,探出手,一把抓著那杆鐵槍,出門,卻沒有到山頂,而是回到大殿,然後靜坐,香火映照,臉現明暗,猶如一尊雕塑。

梁山來到烏江鎮時,太陽已經下山,留下漫天的晚霞,冬霧繚繞,如衣帶一般繚繞著整個烏江鎮。人們的喧鬧,烏江的奔騰,顯出小鎮格外的幽靜與悠閑。

出彭澤,乘船過長江,一路趕來,離建康已是不遠,連夜趕路的話,明天就可以到建康。

梁山不知怎的,心神出現稍稍的鬆懈。

很快,梁山知道這就是昔日霸王項羽自刎烏江的所在。現下離這一曆史事件時間並不長,也就沒有後世為兩地爭某一曆史典故的事端。

因此,地點應該是準確無誤的,甚至當年烏江亭長撐船送烏騅馬過江的擺渡地點都與過去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之後有烏江亭,有霸王的衣冠塚,霸王祠,梁山很自然地升起前去憑吊一番的念頭

其實,從一進入烏江鎮地界梁山內心深處就感覺到一絲異樣,仿佛天地在為之悲鳴一般。得知是霸王自刎烏江處,心下恍然,很自然就想起李清照那首詩: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霸王之名,千古流傳固然是其無敵武功,卻更因為他心中的柔。

這份“柔”被後世政治家們斥為“婦人之仁”,但是平民百姓卻扼腕感歎,連帶著文人騷客也少不了憑吊。

梁山想的卻不是這些。相當日,項羽有逃離之機,若回到江東,重整力量,未必不能再卷土重來,隻是數十年袍澤死在身旁,最愛的女人虞姬自刎在麵前,所謂的王圖霸業又有何意義?重整河山,再來十年,又是多少江東子弟傷亡,這就是霸王項羽心中的柔。

他的自刎,實際上一種“放下”。

很難想象一個大勇之人會有如此悲柔之心?

梁山心中頓時若有所悟。

不多時,梁山來到霸王祠。

四處已經掌燈,梁山抬頭望去,山高階陡,整個霸王祠籠罩在月光與燈籠的燈光當中,有一種格外的森嚴與詭異。

梁山微微眯上眼,然後再睜開,再看時整個鳳凰山有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這就是神光了,長期汲取人們信力導致,看來裏麵真有霸王神靈。

不過,據梁山所看的典籍記載,此霸王神靈並不真正等同那個霸王。

霸王若是靈魂不散,就此入鬼道修行,享受人間香火,基本上就能劃上等號,但更多的是另一種情況,霸王死去,靈魂立刻去了它處,或歸原來本位,或繼續入輪回。

若是後一種情況,現在的霸王神實則是由百姓的信力構成

百姓認為霸王應該是什麽樣的,那這霸王神靈就是什麽樣,有霸王精神的傳承,但卻又不能完全等同。其中玄妙,卻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

不過,這些都不是梁山考慮範圍了,他把踏雲寄放在山下的客棧,抬足上山。

不多時,梁山來到霸王祠大門前,抬眼就見大門橫匾上書“霸王祠”三個大字,鐵畫銀鉤,有一種撕裂山河之感,霸氣十足。

一左一右卻是“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的對子,同樣的筆跡,卻是悲壯,讓人一見而心生歎息。

梁山不及感歎,就看到裏麵人忙忙碌碌,吆喝聲不斷,說是張燈結彩也不過分,人們的喜慶卻是衝淡了這份悲壯。

前殿供奉的是霸王項羽的文臣武將,這些都是一並得到祭祀香火,中間卻是亞父範增,單獨一殿,享受香火。

梁山在亞父殿停留了片刻,即過前殿來到後殿。

後殿要顯得氣勢恢宏得多,儼然具有大雄寶殿的格局。兩邊遍植鬆柏,至少有上百年的樹齡,鬱鬱蔥蔥,直插雲天。

梁山腳步放輕,大殿正門敞開,站在外頭就能看到霸王項羽的塑像,神色頓時有幾分激動。

以梁山現在境界,倒也不需如此激動,隻是霸王威名如雷貫耳,想到他的剛勇與悲柔,由不得梁山不激動。

霸王項羽處於正殿,偏殿祭祀的則是虞姬,若沒有這個女人,霸王之名則少了許多。

相比前殿,後殿要安靜許多。

梁山雙手舉過頭頂,做執香狀,微微一拜過後,轉身,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貴客已到,為何進來祭拜?”話音落地,一個老者從大殿內轉了出來,手中拖著一杆槍,鐵槍!

梁山心中頓時有一種不祥之感,居然沒有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

老人拖著鐵槍出來,在地上冒出火花

霸王槍!

霸氣絕橫的氣息撲麵而來。

宛若霸王在世!

這一刹那,就連整個屋頂散發出淡淡的霸王神光都暗淡下去,居然完全被這個老人比了下去。

陸伯年看了一眼梁山,目光如槍,梁山頓時生出後退一步之感,威力竟如斯,張口禁不住喝道:“你是誰?”

“廟祝。”陸伯年冷聲道。

前殿的喧囂一下遠去,梁山驚訝更甚,居然在瞬間布置了結界。

這是修士手段,但是這老者渾身上下看不出半點修士的氣息。

看不出,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很高明的武者。

正如刺三曾經說過的一樣,武者也有道。另一種可能就是這老者是修士,那至少是元嬰期以上。元嬰期若是刻意掩飾的話,境界低於他的自然看不出來。

梁山心念一轉,怪自己多生事端,若是不來此地,想必就沒這等麻煩。

“即便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陸伯年冷聲道,目光罩定梁山。

居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是散修?是高明的武者?還是哪一個修真堂藏於世間的絕頂高手?

“你是誰?”梁山忍不住再次發問。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是梁山伯才重要。”

知道自己是誰,而且料定自己進建康的路線,這人是誰,身後又是誰?梁山心裏頓時七上八下,武二的刺殺猶如兒戲,一百個武二抵不上眼前這個老者。

“你不要胡亂猜疑了,老朽出自逍遙堂。”老者抱肩,端詳著梁山,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對方倒是直接,直接道明自己身份,原來是逍遙堂埋伏在世間的棋子

“見過前輩。”梁山拱手施禮。

“老朽在霸王祠呆了十年,不想卻為了你這小子又要改換身份。”陸伯年臉現怨色,想是見過梁山後暴露身份,日後又要另往它處。

梁山點點頭,道:“有勞逍遙君掛念了。”

“不錯,老朽得逍遙君之令,見你後生一麵,傳達掌教之意。”

“逍遙君有什麽法旨?”梁山打量左右,確定隻有眼前的廟祝,雖然一開始自己沒有察覺出他的存在,但也可能是自己心生鬆懈,他的結界也厲害,外麵的人根本看不到裏麵發生什麽事。打不贏,跑總是可以的,梁山心道。

“要麽加入逍遙堂,要麽就是死。”陸伯年笑了笑,說道。

梁山聞言一驚,脫口道:“逍遙君太過高看在下了。”

陸伯年搖了搖頭道:“逍遙君不是看得起你,而是看得起崔機。”

“哦?那又是怎麽說?”梁山心裏咯噔一下,轉念就跑到那三百殘典上麵去。梁山連忙止住了念頭,在高明人麵前,恐怕任何心思的轉變都可能被對方偵查。

“你這娃娃心誌倒是堅毅,竟然讓老朽無法探知。”

梁山嘿嘿一笑,並不作回答,彈指弦通可以外用,也可以用來遮蔽心思。

“崔機派你到建康,大家都認為崔機對付你們師徒倆的手段,也是討好正清派姬康,一舉兩得,但是逍遙君與老朽都不這麽看,十八修真堂,說到心計深沉沒有人能超過崔機,他做事向來是一步算十步,甚至百步。”

沒錯,到藏經閣四樓一個月的深意,梁山直到最近才完全咂摸透,這家夥根本就是拿自己做實驗。

或許,他也要嚐試那三百殘典,其中有十部是完整的,以他元嬰期初階圓滿的境界,有可能習練這十部完整的,從而來對抗強大的逍遙君。但是,他不敢,先讓自己試試。這些都隻是梁山的猜測,此刻他渾身上下都閃耀著金丹期中階一般的自性光芒,讓對方無法偵查自己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