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祠堂怒斥

梁山快步到了祠堂外。

祠堂高大威嚴,大門開,像張大了口的獸。

梁山稍停頓了下,從偏門入。

“快快,他來了!”立刻有人驚呼道。

“聽說在樓台書院用卑鄙手段弄大馬小姐的肚子!”一個人嘖嘖歎道。

“妄想攀龍附鳳,可歎可鄙!”另一人鄙夷道。

“聽說昨天還把他親二叔暴打一頓,無恥之尤,蠻橫之極!”

…………

奇怪,往日祠堂中這等噪雜定會遭長老們嗬斥。梁山一抬頭,見上首的八大長老,正中端坐正是族長梁春秋,麵色不善。梁子強滿臉青腫著站在下首,看到梁山臉現怒色。

不對,這家夥表情不對,上門討打居然是演戲!

梁山心裏一沉。梁山以前有個表演係的女友。

梁山往年輕子弟位置一站,旁邊人立刻躲開。

梁春秋五十來歲,顎下飄著長須,身著青衫長袍,看起來儒雅,其實卻是接近煉氣的身手。武者分煉皮、煉骨、煉氣。晉級煉氣就世人說的先天宗師。

他掃了梁山一眼,廣袖一撩,起身,祠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今日叫諸位來是宣布一個事!”梁春秋目光淩厲,掃視全場,“梁家今有不肖子孫梁山伯,行為乖張,寡恩廉恥,不尊師長,毆打長輩,如此不忠不肖之徒,從今日起逐出家門,家中田產一律沒收,房產作價三百兩,三日內搬出梁家塢!”

此言一出,有人發出驚呼。

梁山萬沒想到是竟是要開除他,雙肩微顫,亂世中,沒家族庇佑,人命實賤如草芥。

大長老站起,道:“梁家出此不肖子孫梁家著實蒙羞,今日此舉實屬無奈,希望梁家子弟,以儆效尤!”說罷,大長老目光掃視全場,眾人肅然。

“梁山伯,你還有什麽話要說?”梁春秋徐徐開口道。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梁山身上,鄙夷有之,幸災樂禍有之。

看來,昨日梁子強上門討打算精心安排,真是“大手筆”!

梁山心中憤懣,可是,想看自己笑話,做夢去吧!!!

“就這些?”梁山一臉無事的表情。

眾人一愣,梁山伯是不是受刺激大了,沒聽明白?

“一百五十年前,馬家跟我們梁家提鞋都不配!”梁山聲音有些大,“再看看現在的馬家,人家為什麽能成為士族?靠得是什麽?沒有別的,唯家族內齊心協力耳!”

梁山此言一出,有兩三個長老垂下頭。

梁山拍了拍胸脯,道:“趕我走?我梁山伯是什麽人?他們馬家的千金大小姐我都敢睡,你們敢嗎?”

“梁山伯,你竟敢咆哮祠堂?!”梁春秋怒喝。

“我有什麽不敢,剛剛族長大人不是開了我嗎?我都不是梁家人,梁家管的著我嗎?!”

梁家後輩子弟全呆了,從未有人當麵頂撞族長大人。

十年前有一個梁家子弟僅僅是出言不遜,就差點就被執行家法打死。

梁春秋須發怒張。

“族長大人,就你年輕的時候,恐怕連馬家小姐丫鬟的手都沒拉過吧。我可是小姐丫鬟一起伺候著,這就是爺們!”梁山擲地有聲。

梁春秋氣得渾身發抖,如果一開始心裏還微有不忍,現在全沒了。

這根本就是個禍害!

年輕的梁家子弟卻有暗自佩服的,從來沒人在祠堂這般口出狂言,“之乎者也”全拋掉,這麽粗鄙,這麽帶勁!

“荒唐!荒唐!”梁春秋,氣得胡須一翹一翹的,擱在平時他要過去一掌拍死這忤逆子,可是剛剛開了他,這梁山伯的確與梁家無關,罷了……

“世人都道我梁山伯攀附士族,卻不知世間情字動人,又怎懼士族寒門之別?若非如此,文秀怎會鬱鬱而終!馬家枉為世家,刻薄寡恩之極!”

見梁山開始對馬家出言不遜,梁春秋心中大懼,連忙喝道:“來人!來人!拖了出去!”

梁山一拱手,眉頭一揚,道:“不用,我自己會走!”說著,長袖一甩,掉頭就走。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盜用別人的詩句,梁山自覺無恥,但是這個場合,昂首走出祠堂若是不來一兩句拉風的詩詞,實在不足以抒發心中的情緒。

祠堂內頓時鴉雀無聲。

此等詩句,聞所未聞,這還是那個眾人口稱的不學無術的梁山伯嗎?

有長老心道,這樣做會不會錯了?

快到家門,梁山腳步卻慢下來,心下擔憂。

那祠堂的那些人,梁山毫無感覺,但是這院內的母親大人,還有祝英台,梁山卻是已視作親人。

這可怎麽好?梁山剛喜歡這個家,漂亮的四合院,臥室書房,一物一件沒有五六十年的精心置辦不會是這個樣,一下都舍棄?梁山舍不得,更何況母親?

守在院門的梁亮眼尖,看到梁山,跳了起來,道:“老夫人,少爺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梁山無法,硬著頭皮走進院子。

梁楊氏見到梁山就問道:“兒啊,怎麽樣?他們沒為難你吧。”

梁山噗通一下跪倒,道:“兒子不肖!”

“不肖”二字一說,梁山眼淚就掉了下來。

“快起來,到底發生什麽事?”

梁山站起來道:“母親不要著急,也放寬心,天地之大,豈會沒有我們容身之處?”

梁楊氏身子一晃,良久歎道:“他們到底把事做絕了!”

“是,母親大人,我已經被逐出梁家,田產被沒收還賬,房產被充抵三百兩,三日後搬出梁家塢。”梁山眼眶微紅。

梁楊氏就覺眼前一黑,在祝英台扶持之下才勉強站穩。

“母親大人且放寬心,兒子定再建一個新梁家莊!”梁山大聲道。

梁楊氏點了點頭,握住梁山的手,兒子受此打擊卻沒露頹廢之色,果是長進了,道:“兒啊,人要先立己,這才是人的根本。”

“是啊,是啊!”梁山強作笑容,“祠堂那幫老小子等著看我笑話,我就讓他們看看。”

“好!”梁楊氏讚許點點頭,這邊卻牽過祝英台的手,道:“英台,我接你過來,本想讓你有個依靠,現在我們家如此,那婚約也就罷了。”

祝英台臉色一變,撩衣裙跪倒在地,道:“老夫人說哪裏話,父母之命,天地之言。”

梁楊氏臉露激動之色,眼角掛淚,扶起祝英台,道:“英台啊。”

“英台願與山哥就在梁家塢完婚!”祝英台又說道。

“好啊!好啊!”梁楊氏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梁山心頭感動,眼睛瞥向祝英台。梁山知道,祝英台此舉全是氣節,並非是真愛他。梁山微覺遺憾,好在來日方長。

老夫人目光掃向梁康等人,眾仆人立刻跪倒在地,齊聲道:“老夫人到哪,我們就到哪。”

“好!好!”梁楊氏喜極而泣。

院內頓時被一層悲壯之氣籠罩,就在這時,院外響起雄赳赳氣昂昂的聲音:“梁山伯梁公子可是住在這家?”

《穿入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