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針鋒相對難說服

墨無行冷笑一聲,卻不回話。

“墨工坊生意越做越大,自然會有一幫子人唯墨門馬首是瞻,但生意就是這樣,拉攏了一批,卻也得罪了一批,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梁山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墨無行。

很顯然,墨無行的意誌無比堅定,即便世上最厲害的縱橫家也難以說服他,而且梁山還感覺到,墨無行的確在私下做了一些事reads;。

他幾乎沒什麽表情,但目光微微轉動,以及扇動的鼻翼都暴露出他內心細微的情緒變化。

他在生氣!

梁山立刻口若懸河起來,說墨門太過犀利,其組織內部太過嚴密,偏偏墨門眾人又個個可以慨然赴死,這樣的組織,沒有哪個不警惕而畏懼的?

最後的結果是什麽?

必然是群起而攻之!

墨門,魔門?

梁山腦海裏交織著這兩個詞。

這是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詞,但是命運結局很有些類似。

而墨無行臉上開始顯露出冷笑的表情來。

梁山卻似乎被自己所述說的感染,陷入一種解開曆史真相的興奮當中。他的腦海裏看到一幅圖畫:墨門在內憂外患當中風雨飄搖,無數勢力圍剿,猶如後世所看武俠小說眾正派勢力圍攻光明頂一般……

或許,這就是墨門消失曆史長河的原因所在。

“梁長老,那麽你們修士呢?”正當梁山滔滔不絕的時候,墨無行忽然插了這麽一句,然後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

梁山為之一愣,一下卡住了,說不下去了。

祝輕雲暗笑,少有人能當麵讓相公如此難堪的。

梁山露出尷尬之色,道:“怎麽講?”

“梁長老,你們修士不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嗎?”墨無行臉上譏誚的笑意越發明顯了,抖了抖肩,“而人生的趣味,不就是這個嗎?”

“墨無行!你如何這般無禮?!”極長老怒道。

墨無行依舊是看也不看極長老,隻是盯著梁山。

極長老全程鬱悶,這個墨家的人傑絲毫瞧不上他。

這廝反擊犀利啊,逐鹿天下固然是野心,是執念,但是修行呢?那更是逆天而行!

墨無行的這番言論即便是放在後世都很有市場,人生就是在追求一個個看似無法達到的目標當中,從那一個個選秀節目的火爆就可以看出來。

耍嘴皮的功夫,梁山又真的害怕哪一個,當下冷笑一聲,道:“那怎麽會是一回事?古來聖賢皆寂寞,我等修士亦是如此。所謂苦修大道,求真去幻,荊棘也罷,險途亦可,成功失敗都是一個人,不關他人分毫。而人王之舉,席卷天下,世上尚有‘一將成而千枯骨’之說,墨無行,你可曾想過,就算是成了,這世上又哪有不更替的王朝?哪朝的末代子孫沒有不被斬盡殺絕的。而且,敗了呢?”梁山雙目直視墨無行,無上威嚴氣勢勃發。

祝輕雲看得微微陶醉,這才是相公。

祝輕雲也清楚自己的狀態,好像是從黃河古村旁相遇那一刻起,她與相公才真正在一起。按照相公的話,是開始“戀愛”。

現在,祝輕雲心裏眼裏漸漸都是相公,這在過去不可想象,也不是主身能夠想象。

然而祝輕雲並沒有去抗拒這點。

她知道當她開始全身心去愛相公的時候,自我就失去了。

這並不要緊,因為修行到一定程度,那個“自我”不也是要斬掉的嗎?

過去,現在,一並斬掉,如此才可能有未來!

事實上,元嬰期高階開始接觸到化身修煉**,明麵上的意思是多一個化身多一條出路,多一個保險,但是更深的意義其實就是“斬我”把那些對修行不利,不合時宜地統統凝練成化身,留下的主身是最合適修行的。

但是,誰說化身就不能把修行進行到底的?

作為一具化身,祝輕雲有屬於她自己的驕傲與信心。而信心,祝輕雲卻是有一半落在相公身上。

“粉身碎骨嗎?萬劫不複嗎?”墨無行雙目紅了起來,身子顫抖,猶如憤怒的公牛,“墨家龜縮猶如烏龜一般,就不會粉身碎骨?就不會萬劫不複嗎?”

祝輕雲不得不承認墨無行很強,即便是在相公犀利言辭之下也不落下風。

沒錯,即便墨門隱世不出就能獨善其身嗎?

即便是祝輕雲也隱隱感覺到一絲危機正在迫近,外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這墨無行了。

相公該怎麽辯駁,祝輕雲自問換作是她,可能詞窮了。

“可知‘驚蟄’節氣?”梁山淡淡地說道。

“人生短暫,隻爭朝夕。”墨無行反擊道。

這兩句兩個人猶如快速而犀利地過招,簡直就讓人眼花繚亂。

梁山說‘驚蟄’就是說墨家要蟄伏一段時間,隻等一聲驚雷而複出於世。

後世十七八世紀正是科技大發展時期,墨門保存實力,到那個時候未不能引領科技發展浪潮。

而墨無行說“隻爭朝夕”,這話也不能說錯。墨門上下有不同政見者,但是渾身上下都有著一股子世人乃至修士少有的精氣神,那就是他們會為了他們心目中的“理想”而奮不顧身。

梁山禁不住反思,如果這次墨門真的退出曆史舞台,那麽世上真是儒門一枝獨秀的格局了,到那時候,“格物致知”以及“發明創造”就真的被視作奇技**巧了,而且會陷入一種惡性循環。

梁山在梁家莊重視科技發明,重視工匠的地位,不也是這樣去做的嗎?

墨無行是為墨門搏出一個未來,還真說不上誰對誰錯。

最怕的就是出現兩方麵都有理卻又針鋒相對的局麵。

梁山與墨無行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就知道誰也沒有說服對方。

墨無行不再贅言,起身告辭。

墨無行走了沒多久,極長老也一臉慚愧地告辭。

仆人進來添了茶水,就再也沒進來。

室內,就梁山與娘子祝輕雲兩個。

兩個人相視一笑。

“相公,那個墨無行不簡單啊。”

“是啊。”梁山歎了一口氣,說道。

“明天也許會有些不同尋常的事發生。”祝輕雲眨了眨眼睛。

梁山眉頭微蹙,沒多久卻舒展開,道:“管它了。”

祝輕雲微微笑著,不再說話。

這時,院外的陽光漸漸移進室內。

那是西窗透過來的,照在祝輕雲身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梁山望著有些呆,方才那點所謂的危險預兆,以及與墨無行的針鋒相對,還有明天可能發生的麻煩事,這些都不再重要。

祝輕雲臉頰微紅,卻沒有到害羞的地步。

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停滯,空間好像失去意義。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山忽然站起身,道:“走,去轉轉,也許那墨靈小姐與吳土來了,好歹我們算是吳土的娘家人,要給他撐腰啊,不然的話……”

“不然會如何?”

“不然他會被墨武兩家的青年才俊們吞掉了。”

祝輕雲起身,隨著相公一起出了院門,很自然地挽著梁山的胳膊,道:“相公娶妾身的時候,妾身可沒什麽娘家人撐腰。”

“哈,母親大人,梁家莊上下都是你的娘家人,我啊,不及你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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