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唐尚書府出來後徑直去往摘星閣,唐燦燦隻帶了丫鬟星兒,主仆二人由等在外麵的齊白引著到了一處山水亭台。

“燦燦,你喜歡這裏嗎?抱歉,這些天一直忙著公事,沒有聯係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陳琦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坐在那裏斟茶,光看外貌氣度,這人絕對非池中之物,深情的眼眸仔細探究卻發現滿是疏離,薑媯注意到這陳琦對唐燦燦也許是有幾分情意的,不像在琳琅麵前都是演戲,但這種人的那點情意脆弱得很,稍有外物吸引就會毫不猶豫拋棄,例如權勢。

【燦燦,一個滿心都是你的人不會一次次跟你說抱歉,而且你仔細看他的眼睛,裏麵都是不在意,此時他的目光落在月餅盒上,這一抹笑意是因為你的順從,一直沒有責怪和忤逆他,所以這隻是嘴上的抱歉罷了。】

唐燦燦以往身在局中,根本沒有注意這麽多,自從薑媯陪在她身邊,時時提點,她的感知更清晰了。

“我沒有怪你,我怎麽會怪你呢?幸好你今天來赴約了,也算給我們每年的中秋之約劃上完美的句號。我記得我們相識就是在三年前的中秋,我的荷包剛好被你撿到……”

唐燦燦曾經覺得那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她體驗到一眼萬年是什麽樣子,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心動,從此越陷越深。

“燦燦,當初的事就不要提了,你陪伴我這麽多年,我都記得,我們會有未來的,你別急。”

陳琦不想回憶什麽初遇,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自然,輕咳一聲打斷唐燦燦。在唐燦燦看來是偶然的緣分,可實際是他精心計劃的遇見,原本他想吸引的是崔尚書家的小姐,沒想到陰差陽錯最後成了唐燦燦,中間經曆波折,但最後也沒差,他想要的都如願了,以後得到的會更多。

【燦燦,你們的相遇可能不是偶然,陳琦還有事情隱瞞,我會讓人去查。】

唐燦燦被陳琦打破回憶本就不開心,聽了陳琦的托詞心裏平靜如水,什麽漣漪也沒了,此時聽到薑媯的分析,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傻子,幹脆低垂著頭,打開月餅盒,默不作聲遞給陳琦。

“燦燦,我兒時最喜歡吃蓮蓉餡的月餅,但身份低微,二弟也喜歡且獨占欲也強,我隻是拿起一塊還沒送到口中,就讓嫡母狠狠教訓了一頓,往後再吃卻不是那種純粹的心情了。如今你親手做給我的,我吃著好像忘記了兒時受的屈辱,現在隻有滿心的歡喜。”

這男人!果然有心計,薑媯感知到唐燦燦現在的情緒慢慢變得心軟,簡直無語。不過她不打算做什麽,她們出來的時候,她在俱樂部那邊收到消息,琳琅公主今晚也會到摘星閣,暗閣的消息前幾日已經傳到她那裏,想必她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估計這幾天就會采取行動。

“陳郎,這裏麵都是蓮蓉餡的,你慢慢吃。”

唐燦燦沒有心思想薑媯說的“相遇不是偶然”一事,幾年的感情不是一下能割舍的,她看著陳琦此時落寞的神情,心裏還是會揪著疼,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唐燦燦隻想縱容此時的自己。

陳琦今天興致好,吃罷月餅後拿出了唐燦燦送他的古琴,輕輕撥動琴弦,霎時間悅耳的琴音響起,他特意學過,憑借天生的聰慧以及刻苦,就算十五歲開始接觸這些也學得不錯,非門外漢的程度,一曲《良宵引》道盡月夜輕風,剛好襯托今晚的月色。

“燦燦,你的音律天賦極高,不如你來奏一曲?”

薑媯想起唐燦燦第一次去俱樂部,敲擊空靈鼓的沉浸投入模樣,就覺得她在樂器方麵不光有熱忱還有極高的天賦。她想著今晚的鬱悶,也許在聽唐燦燦彈一首古琴後會緩解不少。

可就當唐燦燦起身走到古琴那裏,素手輕撥時,齊白突然行色匆匆前來,看了唐燦燦一眼,走到陳琦身旁耳語,顯然這事不能讓唐燦燦聽見。

陳琦聽完後顧不得聽唐燦燦奏完一曲,站起身來拱手作揖道歉。

“燦燦,同僚在此處設宴,剛好看到我了,讓我前去赴宴,實在抱歉,過兩天……”

“你走吧,我在這裏待會兒就回去,你放心,我二哥會來接我。”

唐燦燦不想聽他繼續撒謊,及時打斷,陳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和齊白前後走了。

“薑薑,我們認識這麽久,你還不知道我古琴、琵琶等樂器都擅長吧?他走了,我給你奏一曲怎麽樣?”

唐燦燦撫上琴的那一刻,充滿自信、神采飛揚,薑媯自然迫不及待欣賞一番。同樣的《良宵引》,感覺卻不一樣,明顯唐燦燦功底更加深厚,可奏到一半又有人來打攪,這人還是琳琅公主身邊的侍女,竹苓。

“唐小姐,你的膽子還真不小,連公主的人都敢覬覦,我們公主邀你到摘星閣頂樓相見,請吧!”

竹苓那日見唐燦燦就覺得她不順眼,如今知道她竟然和陳琦有瓜葛,更是恨不得處置了她,但公主說了,現在積蓄實力階段,做事更要謹慎,能夠籠絡人不能輕易得罪人。這唐燦燦要是有自知之明主動放棄,自然能夠安全脫身,不然琳琅公主動不了她父母兄長,使計對付一個官家小姐還是不費什麽心思的。

【沒事,我們去這一趟,她不敢明著算計,我現在帶著人來這邊,你別怕。】

薑媯這邊神識和唐燦燦交流的時候,那邊已經叫上容珩、青離、三寶等人從俱樂部趕來。唐燦燦聽到薑媯這話,心裏安心不少,帶著星兒跟著趾高氣揚的竹苓往琳琅公主那裏去,路上不管她怎麽諷刺挖苦都不嗆聲,一副軟包子的模樣讓竹苓更加瞧不上。

唐燦燦一邊聽薑媯的話就把聒噪的竹苓當空氣,一邊和薑媯討論這琳琅公主會做什麽。

幾人到了一處空包廂,比較獨特的是這包廂和旁邊的那間隻用花鳥屏風隔開,兩邊的說話聲可以清晰地聽見,甚至對麵人的臉都能清晰看見。

“你最好保持安靜,不要出聲,我們公主邀請你看一場好戲,這可是你的福氣。”

竹苓話說完就走到另一處包廂,剛好那邊有人敲門,來的那人是陳琦!

“公主,您有閑情叫陳某來共度中秋,是陳某的榮幸。”

琳琅公主坐在原地沒有上前迎接,唐燦燦看到陳琦主動上前,麵上似乎滿是情意,連說話的語氣都是纏綿的。

“陳琦,我剛看到你撫琴了,給我也彈一曲吧。”琳琅公主似笑非笑,是不容置疑的語氣,而竹苓拿著古琴進來,還瞪了陳琦一眼,而陳琦麵不改色。

“公主的要求,陳某斷不會拒絕。”

悠揚纏綿的曲調傳來,陳琦彈奏的竟然是《鳳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