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寧行章提溜著一個白胡子老頭快步走了進來。
他那行雲流水的舉動,好像提溜著一隻小雞仔,快步放到了寧清皎麵前。
“咳咳咳,寧將軍啊,您這請人的方法可不可以再溫和點?每次我都覺得我這把老骨頭要散架了。”
雙腳總算落地了,曹太醫摸了摸長胡子順氣,朝著一旁五大三粗的男人吐槽道。
“行了行了,先幫我閨女看病!”
寧行章粗眉一皺,將身上斜挎的藥箱塞還給了曹太醫,直接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老頭就是這樣,囉嗦起來個沒完。
他寶貝閨女還難受著呢!
“好好好,寧將軍別急,先讓老朽看看。”
拿穩自己的藥箱,太醫這才轉身打量起床榻的少女。
少女虛虛倚靠在床邊,由氣色看倒是比前兩天好多了。
就是……
哎,怕不是回光返照了。
當著寧行章的麵太醫並未說明出來。
他掏出一張帕子,笑眯眯看向少女:“丫頭,伸手,我給診診脈。”
“唔。”
寧清皎乖巧應答,翻開小手,讓太醫將絲帕放到了她的手腕處。
在給她診脈的時候,寧行章負手站在一旁,那雙銳利的黑眸肉眼可見透著緊張。
“爹爹,你坐嘛,站著不累嗎?”
寧清皎輕笑了笑,揚起蒼白的小臉看向男人,柔聲示意道。
“好!爹爹坐!你別說話,節省點力氣。”
寧行章從善如流,隨意拽過來一個圓凳坐在一旁,表情還是很嚴肅。
不過看向少女的時候,那雙眼睛倒是柔和得不行。
半晌——
當太醫收回帕子,置於一旁的桌前開始書寫藥方,寧行章心裏滿是打鼓。
但因為少女還在看著,他並不願當著女兒的麵詢問病情。
“按這個藥方煎藥,一日三次,飲食清淡。”
曹太醫結束書寫以後,晾幹了藥方對折,遞給一旁的寧行章。
“行!我親自監督!咳,曹太醫,我送你出去……小翠,進來照顧小姐!”
小心翼翼收好藥方,寧行章掩唇輕咳了一聲,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假模假樣恭敬送客。
實際上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女兒的身體狀況。
經過門口的時候,順帶粗著嗓子吩咐了一個丫頭進入房內伺候。
平日裏寧清皎都很少使喚下人。
一方麵她風風火火像個小瘋兔子不著地。
另一方麵她可是要做俠女的人,也不願意隨意使喚與打罵下人。
也就隻有病懨懨的時候,她房外才會守著等待伺候她的人。
得了將軍吩咐,低眉順眼的一個小丫頭進入了房內,恭恭敬敬站在離寧清皎不遠處。
“小姐,要我幫您將床幔放下來嗎?”
瞧著抱著一串糖葫蘆有些昏昏欲睡的少女,小丫頭上前一步請示道。
“唔,不用。”
寧清皎強撐著精神,心裏卻想的是:該怎麽利用越來越少的時間再見見她想見的人。
比如……
她的淮書哥哥。
可惜她這小**體完全使不上勁兒來,不然她都想策馬揚鞭找她的淮書哥哥去!
“可是……”
叫小翠的丫頭還是有些猶疑,怯懦地想該怎麽說服大小姐。
看來小姐又任性了……
這時候要是謝丞相在就好了。
兩三句話就能哄得小姐乖乖聽話。
“沒關係的小翠,你幫我把窗戶稍微開一些,我想透透氣。”
寧清皎彎眸看向膽小的丫頭,柔聲道。
“是。”
得了小姐吩咐,小丫頭立即轉身執行,用叉杆輕輕挑開一點窗戶。
等她再次轉過身的時候,床榻那虛虛無力的小姑娘已經靠著床框睡著了……
小翠恭恭敬敬往前,將少女緊緊攥在手裏的糖葫蘆仔細取出。
而後扶著她躺回了床榻,小心翼翼給她掖好了被角。
等做完這一切後,小翠這才恭敬退了一步。
她守在不遠處的地方,謙卑伺候著自家大小姐小憩。
……
與此同時——
明明不小心睡著了,但寧清皎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虛虛飄浮在一場大雪裏。
她的姿態很詭異,雙腳完全沒有離地。
甚至明明穿著很單薄的衣衫,卻一點寒風的感覺都沒有。
在做夢?
可耳畔呼嘯的淩冽寒風又異常真實……
‘係統?’
寧清皎試探著呼喚了一下腦域。
但腦域靜悄悄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喵的,這又是鬧哪樣?!
暴躁小妞在線暴躁,跺了跺腳,卻因為雙腳無法離地而有些窩火。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都變阿飄了呢……
寧清皎無語至極。
她隻得嚐試著往前走、不,是往前飄了幾步。
這是一個她完全陌生的荒郊野嶺,周圍的景色沒有一處是熟悉的……
就在寧清皎納悶的時候,忽地,不遠處的雪地草叢抖了幾下。
就在寧清皎以為是什麽挨凍的小動物,卻見草地裏哆哆嗦嗦鑽出來一個衣服單薄的瘦弱少年。
明明冰天雪地,但少年卻穿著打滿補丁的青布麻衣。
他那瘦弱的雙手布滿了血痕。
因為雪地的緣故,那些傷痕上的血跡都凍結了,看起來好不可憐。
“淮書哥哥……”
瞧著突然闖入視線的瘦弱小少年,寧清皎喃喃站在一邊,水盈盈的眸子輕顫了顫。
即使少年此刻瘦弱又狼狽,她還是認出了這是誰。
是小時候的淮書哥哥……
她輕輕飄**了過去,想要去扶雪地裏踉蹌的小少年。
不過她的手直接穿過了少年的身體。
而少年也並未發現她的存在。
“大勇!”
“抓住那小兔崽子沒?”
“還沒有,等我抓住了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
就在寧清皎錯愕不已,不遠處傳來了幾聲淩亂的腳步,以及幾個人凶惡地交談聲。
少年幾乎是瞬間受驚。
他完全顧不得任何,悶著腦袋就往雪地草叢更深處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