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下了,說做就做。
很快,孔嬤嬤領著一群丫環進來,把雲竹房裏的東西一點一點搬到宋邪的院子裏去。
雲竹則被宋邪牽著手腕去見了敖嬤嬤。
花廳裏,敖嬤嬤被捆成個粽子,雙膝跪地,她頭發蓬亂,人也髒兮兮的,像是幾天沒洗過澡了。
聽到腳步聲,敖嬤嬤回頭,看見了將自己抓來的那個男人,俊逸不凡,氣勢卻仿佛地獄修羅。
她抖如糠篩,眼底滿是恐懼。
實際上,就在一天之前,敖嬤嬤還舒舒服服在村子裏曬太陽,卻莫名其妙被這個男人抓了,後來又被丟在馬背上,一路顛簸著,五髒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好好地,抓自己做什麽?
直到看到這個男人身後牽著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是雲竹?
敖嬤嬤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莫不是見了鬼了?
她明明把雲竹賣給王大壯了,後來王大壯的屍體被人送了回來,說是遇上了山匪,敖嬤嬤也理所當然地以為雲竹已經被山匪砍死了。
倒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
白龍拱手行禮:“王爺。”
王爺?這個男人居然是王爺?
敖嬤嬤愣住了,雲竹居然能攀上一個王爺?
雲竹是自己從小照顧大的,性子懦弱不堪,最好拿捏,她說東雲竹不敢往西。
隻要她拿捏住了雲竹,下半輩子就能在王府裏享清福了!
想到了這裏,她樂開了花。
敖嬤嬤仿佛抓到了救星,瞬間激動起來:“雲竹,你這丫頭可真讓我好找。”
這副假惺惺的模樣,真讓人惡心。
“你去哪裏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我擔心了你大半個月!”敖嬤嬤很自然地攀扯關係,裝出一副很疼愛雲竹的模樣。
雲竹半蹲下身,雙眸亮得驚人,靜靜地盯著她:“我去哪裏嬤嬤不知道嗎?”
敖嬤嬤眼珠子動了動,生出幾分心虛,又強撐著開始狡辯:“你這孩子,說什麽呢?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去找你了。”
“可王大壯說,是你告知他我的行蹤,也是你,為了點兒銀子,輕而易舉地把我賣掉。”
敖嬤嬤張口開始扯謊:“王大壯是什麽人呀,村子裏最有名的混混,我怎麽可能把你賣給他呢?雲竹,咱們倆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我待你如同親生女兒一般,你還不知道嗎?”
親生女兒?敖嬤嬤還有臉說?
論身份,雲竹是雲家小姐,敖嬤嬤是下人。
可實際上呢,敖嬤嬤什麽都不做,反而將做飯、劈柴等一大攤瑣事全都丟給雲竹做。
哪怕是最冷的冬天,雲竹都要在冰涼的河水裏洗衣服,凍得手指生瘡,這麽些年吃的苦太多太多,以至於雲竹今年都十六了,還沒來葵水。
這婦人實在可恨,不但巧言令色,心腸更是黑透了!
白龍都看不下去了,從懷裏掏出敖嬤嬤跟王大壯簽字畫押的販賣文書,遞了過去:“這就是從王家搜羅出來的證據。”
雲竹接過來看,短短幾行字,將一個人明碼標價,真是好無恥的勾當!
敖嬤嬤雙眼圓睜,怎麽會,他們怎麽會找到這個?
雲竹冷笑:“嬤嬤,你還真是把我當親女兒啊。當成親女兒賣是吧?我是雲家小姐,不是你說賣就能賣的阿貓阿狗!”
證據擺在麵前,沒法辯駁,敖嬤嬤隻能哭嚎著打感情牌:“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啊,雲竹,你難道一點兒都不顧及我的養育之恩嗎?”
雲竹眸光波動。
見有戲,敖嬤嬤心中大喜,繼續道:“雲竹,你是個念恩情的孩子,肯定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雲竹心裏冷笑,敖嬤嬤居然還做這種春秋大夢。
如今敖嬤嬤落在自己手裏,肯定是不能輕易放過的,她要為原主報仇!
雲竹看著宋邪:“王爺,她說的話挺有道理的。”
敖嬤嬤心裏幾乎要笑死,雲竹這丫頭,沒腦子更沒主見,被人當槍使都不知道,真是蠢得可憐。
她美滋滋的,仿佛已經能看到金燦燦的未來,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富貴無邊。
宋邪問了一聲:“所以?”
雲竹慢吞吞說完了剩下的話:“隻不過,全都是假話。”
話一說完,敖嬤嬤臉色驟變:“雲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雲竹湊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不但不會放過你,還會找到你的家人,你的兒子,你的孫子,你把雲家送給我的錢全部昧下,轉頭就交給了他們,我會一筆一筆全部討回來,至於你這些年的虐待,我也會一一報複回來。”
敖嬤嬤忽然感到一陣驚恐,這種話,不可能是雲竹說出來的。
那孩子逆來順受,無論打罵都隻會默默受著,而麵前這個,眼底閃爍著自信明媚的光芒,簡直像是,像是,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雲竹起身,站在宋邪身側,果斷道:“王爺,我雖然軟弱,但並不愚蠢,雲家每月送給我二兩銀子,敖嬤嬤十六年貪下三百八十四兩,我要她還回來,然後去做苦役。”
他本打算讓雲竹親手殺了她,既然雲竹想讓她去做苦役,宋邪也沒意見。
他應得很痛快:“可以。”
居然要她還銀子,還要她去做苦役?
真是一點不顧念多年的情分!
敖嬤嬤怒吼:“雲竹,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你會被村裏人戳脊梁骨的!”
宋邪淡淡開口:“誰敢戳雲竹脊梁骨,我就把誰的手打斷。”
敖嬤嬤惡狠狠地盯著雲竹,還真是長本事了啊,攀上了高枝,人也硬氣了。
“你若是再用那雙眼底盯著雲竹,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敖嬤嬤隻能移開目光。
雲竹則愣愣地看著宋邪,眼底有崇拜之色,這就是抱大腿的快感嗎?
有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她叉著腰,中氣十足地朝敖嬤嬤喊:“還錢。”
這樣子,活像一個小惡霸。
宋邪覺得她好看,這樣的她,潑辣又嬌俏。
“沒錢!你們就算殺了我,也沒錢!”敖嬤嬤死豬不怕開水燙。
雲竹知曉她的軟肋,專門說話來刺激她:“母債子償,你昧下的錢都花在兒子孫子身上。對了,你兒子啊,是莊子上做小管事,那個莊子,叫什麽來著,小桃莊,還有你孫子,似乎才五歲吧?”
聽她準確地說出自己兒子所在的地方,敖嬤嬤終於知道了害怕:“別動他們!”
惡霸雲竹繼續磨牙:“那很簡單,你寫封書信,讓他籌錢送來,不然,我保證,你們家,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