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剛出社會的小年青,這麽些年的摸爬滾打,給予了他豐富的社會經驗。

一個鄉村書記不見人影子,將她塞過來的縣城領導找不到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出事”了,此時的他額頭忍不住冒汗。

這種事情不能深想,一想就容易讓人頭皮發麻。

自己雖然和縣城那位領導不是一夥的,但他根據對方要求進行了人員安排。

若是上麵非要追究他的瀆職罪,他上哪講道理去。

人在職場混,他自己都沒有處處講道理,又怎麽能以這樣的標準去要求上麵的人。

早知道他就把柳青書的工作和寧德軍的工作換一下,他能騰挪的空間也能稍微大一點。

可惜沒有後悔藥,他現在除了等著,別的什麽都做不了。

他對縣城那一位,不過是點頭之交,就算想舉報立功都沒有材料。

回到青牛村的寧德軍要了一個噴嚏,他心裏不由自主想到柳青書,難道是去的時候剛好和對方錯過?

這件事情已經向領導交代清楚,就算錯過,那也不是他的問題。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是不會巴巴地再跑一趟。

對方真是臨時有急事,隻需要和領導解釋一番,以對方的後台能量,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在心裏長籲短歎,自己怎麽就沒有那樣的強大靠山。

柳青書雖然幹活少還喜歡指使人,但還是不自覺透露出不少信息。

至少就他所知道的,對方曾經在縣城有過不錯的工作,因為脾氣問題丟了工作。

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被安排來青牛村當支書,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他就不一樣了,家裏運用了所有的關係,也沒能幫他在縣城謀得一份工作,而是到偏遠的青牛村當個村官。

一個普通小村子,發展潛力大的荒山還是縣城承包項目。

村裏幾個磚窯也是上一任村長的功績,還被私人承包出去,他最多在安全方麵進行引導管理。

他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政績,隻能熬時間,等機會回城。

相比起曾經的下鄉知青,他眼下的狀況已經算是不錯,所以他當初得到機會時答應得痛快,過來後也不曾抱怨過,但是他心裏依然會時不時地覺得遺憾。

主要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柳青書這樣的人在身邊,很容易讓普通人破防。

他最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要不要繼續當村長。

他當青牛村的村長以來,充分感覺到事情多、收入低的窘迫,加之他沒有什麽威望,做起事情來束手束腳。

荒山那邊普通工人的待遇都比他這個村長好很多。

如果不是有能夠回城的希望支撐著他,他早就不想幹了。

他聽說去廣省那邊打工的人,運氣好的話,收入相當可觀。

作為一個年輕人,他並不覺得自己想法有些多,年輕人就是應該展望未來。

他思來想去,然後猛地一拍大腿。

明明有一個成功人士在眼前,他卻不知道早些去取經。

想到就去做,他一溜煙地跑到荒山找丁衛國。

這個人在青牛村被人津津樂道了好長時間,不僅能夠好運娶到有錢富婆,還不需要入贅。

婚後一個人掌管著偌大的荒山不說,那人隨便外出跑一趟,聽說就能賺上萬元的錢。

他相貌平平,知曉自己不是吃軟飯的那塊料。

關鍵是他眼裏的丁衛國挺厲害的,他就算沒辦法取經,能讓對方點撥幾句也好。

丁衛國客氣地接待了寧德軍,他完全不知道對方過來要幹什麽。

寧德軍心裏有想法,卻不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隻能支支吾吾要求聊一些私人話題。

丁衛國沒有為難他,這是對方當村長以來提出的第一個要求,而且並不算過分的一個要求。

當他聽完對方的話後,不禁心裏無語,臉上都帶著驚訝。

“你在來青牛村上作協的時候,一定是有著自己的規劃吧?”

“我那會兒在縣城找不到工作,聽說在這邊待滿三年後,大概率能調回縣城。”

寧德軍實話實說,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規劃”。

一個縣城的工作,對方居然需要這麽迂回,看來對方家裏關係確實不怎麽樣,“那你現在怎麽又動搖了呢?”

“我擔心待滿三年調不回去,我都這個年紀了,再不回去,說親都不好說。”

他現在其實就已經是大齡男青年,但是男人嘛,隻要混得好,二三歲的差距算不了什麽。

但是如果不是三年,而是再等三年呢,他等得起嗎?

丁衛國不了解對方家裏關係,所以他並不能對此作出解讀,“對方既然承諾了你們,應該不會有變化。”

寧德軍連忙搖頭,“那人算不上承諾,他說的是在這邊幹滿三年,有很大概率能夠調回縣城。”

呃,那人不把話說死,算是語言的藝術吧,不管結局如何,對方都有餘地。

“你要不再去問一下?”解鈴還需係鈴人,既然心裏有疙瘩,幹脆直接去問唄,反正有一層關係在裏麵。

寧德軍有些喪氣,“問了,對方還是一樣地回答,還說他一開始就說清楚了,並不能保證什麽,隻是會盡量幫我爭取。”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丁衛國對此毫不意外,有些人說話一貫是這種腔調。

“我心裏很亂,不知道要怎麽辦,所以過來找你幫忙。”

“你想讓我怎麽幫你,我可沒辦法給你一份縣城的工作。”

他就算能夠動作,也不會地把有限的人情關係花在眼前之人身上。

寧德軍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在他看來,丁衛國雖然厲害,但若是有在城裏工作的機會,肯定不會留在鄉下。

“我知道,我就是擔心三年白幹,到時候這邊不能續任,那邊的工作又沒辦法落實。”

他覺得自己愁得頭發都掉了不少,再這樣下去有禿頭的風險,他還是未婚男青年,怎麽可以禿頭!

丁衛國覺得對方的事情無解,“你自己想法都是混亂的,我怎麽幫你。”

“我和你說,如果你想步入官場,那就需要熬得住,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你隻是想賺錢,辦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