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兩口聽著周圍的鄰居都在指責他們,不免有些發慫。

他們知道自己麵臨著賠錢的境地,但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債多不壓身。

可這時候偏偏沈月盈看著地上的玉蟬摔碎,眼中積蓄的瘋狂更甚,朝著他家父母撕扯過去,大聲怒罵:“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要是敢嚇到沈蓉蓉,我和你們拚了!老娘我幾十歲的人了,我不怕你們!不怕!!”

這發起瘋來幾乎換了個人的沈月盈比麵臨賠款都嚇人,老兩口統一往後退了幾步,最終還是選擇灰溜溜的走了。

“他們都滾了,你也滾吧。”吳崢甩了甩自己手腕上被她咬出來的傷口,明明是人類,卻像頭野獸,看她發愣,還嫌惡地推了她一下:“愣什麽呢!走啊!”

沈月盈回眸怒瞪,吳崢毫不退讓地和她互相瞪眼。

“你咋?你要是再想咬我你就來,反正我皮厚不怕咬,來來來……”

麵對吳崢的賴皮,沈月盈在咬了咬牙之後,轉身朝著樓下快步走去。

吳崢以為她知難而退,口中吹了個響哨兒,略顯得意地從地上撿起了那塊摔碎的玉蟬:“幸好老子早有準備,帶了個贗品過來,不然還嚇不住你們……”

正說著,吳崢朝著樓下看了一眼,確認沈月盈沒有半路折返後才拿鑰匙開門。

此時的沈蓉蓉,忽然聽到樓下窗邊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

這是個新樓,樓下剛做了鐵欄杆,陳禹剛從那邊‘飛’出去不久,沈蓉蓉下意識的腦子裏就竄出了許多他被掛住衣服吊在那晃來晃去才發出聲響的畫麵,探頭往外一看……

此時,吳崢剛好哢嗒一聲打開門。

就聽到沈蓉蓉在拚命地推窗戶,嘴裏還說著:“哎呀……哎呀!你快,下去!別摔了,天呐……你忘了趙鋼嗎!爬鐵架多危險呐!腳!哎呀——快把手給我!”

吳崢快步進門後,發現沈月盈攀在欄杆上,一個弱質女流也不知怎麽順著鐵架爬上來的,此時搖搖晃晃地伸手朝著沈蓉蓉摸來。

“蓉蓉……蓉蓉。”沈月盈看著沈蓉蓉,握住她的手之後,眼裏瞬間流出淚來:“蓉蓉……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但是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姐姐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蓉蓉了。能原諒我嗎?我不會了……”

“原諒!原諒!”沈蓉蓉這時候還哪顧得上別的,其實她和沈月盈早就沒有了深仇大恨,這一刻甚至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心疼不已:“你先上來,你進來……”

吳崢看著沈蓉蓉伸手去夠她,那肚子懷著三胞胎,哪怕才不到七個月,也和普通婦人足月的大小差不多了,這麽個大肚子幾乎騎在窗台上,看得他心驚肉跳。

陳禹不在家,沈蓉蓉要是出點啥事,他可交代不起了!

幾乎沒多想,他立刻撲過去就拽住沈蓉蓉,也朝著外麵伸出一隻手:“抓我的手!你這女人……”

可沈月盈看到吳崢的那一瞬間,又瘋狗上身,抬手就要來咬他:“你滾——滾開……啊!!”

精神病發作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思維,她也忘了自己此時是踩著鐵架在半空中,朝前邁了一步後嘰裏咕嚕地就滾下了一樓,摔得頭破血流!

吳崢和沈蓉蓉眼睜睜地看著沈月盈滾到樓下,因為是二樓,摔到地上之後哪怕頭開始流血也還是能哼哼唧唧。

“讓他們走……”沈月盈握著沈蓉蓉的手,眼神淒苦地望著她:“姐姐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他們都是壞人……再這樣,我也不認他們……”

吳崢看著沈月盈這樣,心裏也是十分複雜的。

他即使從前對沈月盈也有諸多不滿,但也算是見過沈月盈在出嫁之前是怎樣的風光漂亮。

看看現在的她,枯槁瘦弱,整個人還瘋瘋癲癲的,真是一言難盡。

沈月盈被緊急送到醫院。

這已經是她這段時間不知道第多少次住院。

因為情緒不穩定,她時常陷入癲狂與絕望之中,醫生檔案上記載了許多她自己傷害自己的結果。

部隊醫院的醫生對她已經十分熟悉,迅速對她進行了檢查,發現她頭部受傷最嚴重,得縫個幾針。

沈月盈躺在病**,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地瞅著房頂上,隻有見到沈蓉蓉的時候才會重新聚焦,但卻每次都拖著她不放。

看著沈蓉蓉那個圓溜溜的肚子,醫生上下掃了她兩眼:“你們是她的家屬嗎?跟我出來吧,患者現在這個情況屬於嚴重的精神疾病,我們建議進行一個係統的治療,不要這麽發病胡鬧受傷了就送來……”

“你不是心理學畢業嗎?”沈蓉蓉拽了拽坐在門口的吳崢:“你快聽聽醫生怎麽說的。”

“我是學的心理學,但……”這和精神病沒啥關係啊?

吳崢失笑著,想這麽說,可望著沈蓉蓉懇求拜托的眼神,還是接過醫生遞過來的診療檔案,一邊翻動一邊聽醫生說著係統的治療建議。

看著那些數次入院的醫療檔案,起初是對她的瘋狂行為感到無奈。

他知道怎麽說這也是沈蓉蓉的姐姐,也是有感情的,便隻是安靜地聽,聽完後表示:“她自己有婆家,還得和她婆家商議一下。”隨後就把檔案還了回去,就當這件事沒發生,不做任何處置。

可後續,他在晃悠回病房後,看著醫生撥開沈月盈的衣裳處理肩膀傷口時露出的一些傷痕發現……那不太像是自虐造成的傷。

因為也是學醫的,尤其心理學還涉及一些偵查反偵察之類的跨類門學科,他便湊近瞄了兩眼。

兩個護士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默默把沈月盈身上的衣服攏了攏。

吳崢轉個身就出去,坐在病房門口發呆。

他想,沈月盈之前雖然壞,但至少是條理清晰的壞,現在卻是一團混亂,精神病患者……也總得有個起因。

這件事很可能就是起因。

於是,他找到機會悄悄問了沈蓉蓉一句:“你姐姐在顧家,是不是常常受虐待?”

“你咋知道的?”沈蓉蓉呆了呆:“顧家確實這樣!他們變著花樣地欺負兒媳婦。”

“為什麽?理由呢?”

“我也不知道。”沈蓉蓉搖搖頭,隻能用書中原著的語言告訴他:“就是他們家的老人堅信,家裏有一個人吃苦,就能把家裏其它人的苦給全都吃完,顧家大嫂也算是和他們門當戶對,家裏娘家背景很厲害,他們不敢欺負,於是就特地讓顧逸風娶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女人回家,表麵上說是衝喜,實際上就是給他們家壓災,壓住災難。”

“壓住災難……這話聽著這麽耳熟呢……”吳崢摸了摸下巴,半晌沒想起來後晃了晃頭:“這事先放著,等我晚上打電話給我老子問問,好像有誰對他說過差不多的話。”

“好喔。”

沈蓉蓉沒在這件事上好奇。

她覺得,就是書裏的一個設定而已,能有什麽奇怪的?

可卻沒有想到,吳崢當天傍晚就過來他們家砸門:“我是吳崢!我來得及鑰匙忘拿了!陳禹蓉蓉快開門!我帶了個大大大消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