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秉文麵含微笑,但心裏對顧貝貝的言語十分不喜。
那一瞬間,他察覺到了顧貝貝身上有和顧飛白一樣的氣息。
這兩個人都是外表好相處,實則都以戲弄人心為樂。
顧貝貝自詡能看透人心,這會子自然也看出裴秉文內心的所思所想。
她坐到裴秉文的身邊,直接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裴哥哥,第一次見麵,你就沒有禮物給貝貝嗎?”
顧貝貝這次拍的劇是清宮劇,身上穿著戲服,梳著把子頭。
配上她那張純潔無瑕,乖巧甜蜜的臉,十分討人喜歡。
尤其是用那雙盈盈水眸看人的時候,更是讓人心都要化了。
裴秉文驟然被她這麽靠近,險些直接跳起來。
這樣驟然接近,他實在是不太喜歡。
裴秉文還沒開口,葉惠然已經開口道,“秉文沒帶禮物,不過下次貝貝來葉姨家裏。
葉姨請貝貝吃好吃的,貝貝有什麽喜歡吃的,現在就可以告訴葉姨,到時候葉姨給你做。
不過,葉姨的手藝,可沒有你左姨那麽好。”
顧貝貝主動做到了葉惠然身邊,摟著她的手臂,笑得更甜了,道,
“那就這麽說好了,葉姨到時候一定給我做好吃的。”
“好好好。”
很顯然,葉惠然很喜歡顧貝貝。
她隻有一個兒子,而顧家也全都是小子。
她第一次見到顧貝貝這麽漂亮的女孩兒,自然十分喜歡。
尤其顧貝貝裝乖的時候,那是真的很討人喜歡。
就連左荔都以為顧貝貝性格改變了,如今是認真的。
這也側方麵證明了顧貝貝是多麽的能裝。
裴秉文在旁邊冷眼旁觀,以局外人的身份也沒有發現顧貝貝有絲毫偽裝。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按照顧飛白所說,他這直覺也是適合當心理醫生的重要原因。
一般人都沒有他這麽敏銳。
那左一就和葉一好好聊,我和陪哥哥去旁邊聊。
“好好好,秉文快去吧。記得好好照顧貝貝。”
葉惠然也希望自己兒子能多和同齡人相處,
尤其是顧貝貝性格外向,自己兒子性格內向,
有顧貝貝做朋友,說不定她兒子的性格也能夠外向一些。
葉惠然都這麽說了,裴秉文哪裏還能拒絕顧貝貝。
他站起身,和顧貝貝一同離一同離開。
顧貝貝依舊是那一副笑容甜美的樣子。
一路上,遇到不少劇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和顧貝貝和善的打招呼。
顧貝貝也笑著回應,能夠看出她在劇組很有人氣。
似乎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人見人愛?
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而她還沒有冷落裴秉文,還在路上跟他聊起這一次拍的劇。
“這一次我們拍的劇是一個清宮片,是皇太極時期的。
我在裏麵飾演董鄂妃,就是皇帝的真愛。
當然,再愛最後也紅顏薄命。”
裴秉文默默的聽著,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等到兩人走到無人處的時候,顧貝貝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裴秉文。
“裴哥哥,我說這麽多,你總得應我一句吧。
你看起來似乎很不喜歡我,怎麽?是貝貝哪裏做的不對嗎?”
顧貝貝說著,就突然湊近了裴秉文,一隻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張看上去純潔無辜的臉上,露出了惡劣的笑容,
“還是說裴哥哥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本質?那裴哥哥覺得貝貝是什麽樣的人?”
裴秉文想要後退,卻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了一處無人的房間。
這個房間,是用來拍戲的女子閨房。
有床,桌子,凳子,衣櫃。
而他的後背此時抵在了一個衣櫃子上,退無可退,
他皺著眉,低頭看著顧貝貝。
她比他矮上20多公分,那張臉又看上去足夠的幼態。
又加上她是左荔的繼女,裴秉文是怎麽也沒辦法說出什麽嚴厲的話。
最終隻能扭開頭道:“顧家妹妹你誤會了,我隻是不善言辭。”
“哦?不善言辭嗎?那和我那位小叔叔,給我打電話說的可不一樣。
他說裴哥哥你,能言善辯得很。”
顧貝貝的食指從裴秉文的肩膀不斷往下,最後落在了裴秉文的心口處,
她溫聲道,“小叔叔跟我說起裴哥哥的時候,我就很想見裴哥哥一次。
原以為還得去他那裏才能見到裴哥哥,卻沒想到我們這麽有緣分,今天就意外碰見了。
裴哥哥,你說這是不是我們兄妹倆的緣分呀?
聽說裴哥哥和我幾個兄長關係都不錯,那有我這樣一個妹妹,裴哥哥高不高興?”
裴秉文很想說高興不起來。
畢竟這個妹妹,和別人家乖巧可人的妹妹很不一樣,
同時心裏也愈發的惱怒。
他沒想到,顧飛白還這麽陰。
也不知道他在顧貝貝麵前說了什麽。
反正看樣子是給他挖了一個什麽大坑。
顧貝貝的臉沉了下來,手指用力戳了一下他的心口。
“裴哥哥怎麽還不說話?是不屑和貝貝說話嗎?
看不起女人,還是看不起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說了我不善言辭。”
裴秉文這麽解釋了一句,然後認真的道,“我認為貝貝你挺好的,我也願意把你當成親生妹妹來對待。”
顧貝貝嗤了一聲,也沒有在戲弄裴秉文的意思,後退一步,雙手抱臂著看他。
“我小叔叔說你是他遇到的最有天賦,最會看透別人心思的人。
我怎麽如今來看?根本就不像那麽一回事。
要不裴哥哥給我看一下。我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聽到這戴高帽的話,裴秉文有些哭笑不得。
他這一次倒是看出來了顧貝貝心裏在想什麽。
這顧貝貝明顯就是因為顧飛白誇了他,所以心中不服氣,才會有這麽一遭。
他幾乎可以肯定,顧飛白要是知道此時指不定怎麽笑話。
“我現在拜了他當老師,老師自然會誇自己收的學生,
但實際上我資質比較愚鈍,連心理學是怎麽樣的都還沒有入門。
我以前隻是山裏的人,十五歲之前都沒有上過學後,現在還在補課。”
裴秉文這麽回答,顧貝貝卻有些惱怒。
她已經發現自己的心思大概率是被看透了。
如今裴秉文這番話當成取笑自己。
“你就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哄,那你難不成不知道我IQ很高嗎?
你以為在我麵前說這樣的話,我就會信嗎?
特意提起十五歲之前沒有上過學的事情,是想引起我的同情嗎?
可惜的是,我天生就沒有多少同情心。
而且我知道你現在已經開始學習高中的知識。”
裴秉文也麵色沉沉,他脾氣是好。
但是不代表他可以無限的包容,如今顧貝貝的無理取鬧,
在裴秉文看來,他們之間並沒有那麽熟悉。
“那顧家妹妹覺得我應該說什麽樣的話?
說我比你厲害,還是我很笨?這樣你就會揪著我不放嗎?”
裴秉文直接打直球,令顧貝貝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因為如果裴秉文真的這麽說的話,顧貝貝肯定不服氣。
她心裏就是不服氣。
顧貝貝仗著自己聰明,事事都要爭先,
不管是成績,還是別的方麵。
又加之小的時候的一些經曆,讓她格外喜歡別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然後在每一方麵去碾壓別人,得到別人的注目。
說實話,演戲的確是令她很是舒服,也很是適合她。
但到底完全無法糾正她的這個行為。
如果她在現代的話,就知道自己屬於表演型人格。
顧貝貝自詡算透人心,甚至能夠用言語去擊碎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防線,使之崩潰。
而這方麵,實際上也是跟著顧飛白學習的。
顧飛白在這一方麵比她強,她也就認了,卻沒想到顧飛白會誇另外一個人!
這就令顧貝貝有些耿耿於懷,
而今日見到裴秉文,再一看,也沒覺得他有哪裏不同。
但如今聽到裴秉文這番話,她心裏反正是很不爽了。
她就是無理取鬧,就是幼稚,難不成不行?
顧貝貝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裴哥哥,你如今這麽說,是不是討厭貝貝了?
貝貝不過是和裴哥哥開玩笑,裴哥哥總不會生我的氣吧?”
顧貝貝再次用手指去戳裴秉文的心口。
一下比一下重,她的行為,與她那乖巧的樣子所做的行為,完全不同。
裴秉文隻覺得荒唐,也不知道左荔知不知道這顧貝貝的真麵目。
怕是顧貝貝如果算計她這個後媽的話,左荔都不知道。
他剛要開口說什麽,外麵突然傳來了男女的對話聲。
是港話。
“徐哥,現在還是大白天的,我們就這樣不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我已經讓人去外麵守著,不會有人來這裏。
你和我好好親近一下,那麽下一次我就給你討一個好的角色。”
“啊?好好好,徐哥我都聽你的。隻是徐嫂知道了怎麽辦?”
“她一個黃臉婆,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再說現在我們劇組是在內地,她一個在港島的人,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我看你就不是擔心我老婆,知道是擔心你老公知道吧。
就算你老公知道了。又怎麽樣?他腿都斷了,還得靠你養著呢。”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她言語之中,不僅侮辱自己的老婆,也侮辱了這個女人和她的老公。
偏生女人的聲音帶著討好,以及討好之下的那一份苦澀,“徐哥說得對,不過到底是我老公嘛。”
“靜靜,你這樣的才是好女人,我家那個母老虎要是有你一半溫柔的話,我又何必找靜靜你呢。”
那兩個人推開了房門,越來越近。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推開了房門。
而就在他們推開房門之前,裴秉文打開了櫃子,率先進去,然後將顧貝貝也給拉了進去。
等他做完這些之後,就深深覺得有些不妥。
他們原本沒有做什麽虧心事,隻是恰好在這間房間說話。
然而,如今他這行為,反而讓他們自己顯得心虛。
裴秉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大抵是聽出了那個女人話語之中的苦澀。
——女人的丈夫腿斷了,而她沒有離開的丈夫。但在劇組裏麵為了謀求好的角色,和她口中的徐哥通女幹。
那一刻,裴秉文便不想讓那女人撞見他們。
因為那種情況下,對方的顏麵一定不好受。
而顧貝貝也在一瞬間明白了裴秉文的想法,
她湊過去,在裴秉文耳邊諷刺道:“沒想到裴哥哥你還真的是挺好心的,隻是現在我們得在這櫃子裏麵了!”
裴秉文聽出顧貝貝話語之中的不耐煩與責怪,
這件事的確是他的鍋,他現在也沒有反駁,隻能小聲道,
“對不起。”
顧貝貝沒有再說話,這漆黑的櫃子中,他們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裴秉文猜,顧貝貝現在應該是在生悶氣吧。
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是男人將女人抵在了櫃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害怕將被子這些道具給弄出痕跡,
挺尷尬的,他們兩個都還未成年,卻被迫要聽一場戲。
雖然什麽都看不到,但是多少還是能聽到點動靜的。
裴秉文伸出手,蒙住了顧貝貝的耳朵。
無論如何,至少要照顧好顧貝貝。
肯定不能完全隔絕,道能少聽到一些也好。
好在那男人似乎隻是個幾分鍾的廢物。
他們收拾了一下動靜,就離開了這裏。
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沒有十分鍾。
裴秉文打開櫃子,想要呼吸一下外麵的新鮮空氣。
然後發現新鮮空氣摻雜著一股怪味兒,也不怎麽新鮮,
他皺了皺眉,一張臉完全都紅了。
他也十六歲了,該懂得都懂。
“可以出來了,他們應該離開走遠了。我們現在出去,也不會撞見他們。”
沒有聽到顧貝貝的聲音,裴秉文還以為他在生氣。
出了櫃子之後回頭去看顧貝貝,然後麵色大變。
隻見顧貝貝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雙腿,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滿臉都是汗水,眼神驚恐渙散,看上去極其的害怕。
裴秉文心中閃過了一個詞,幽閉恐懼症嗎?
他趕緊將櫃子全部打開,蹲下身將顧貝貝抱出來放在椅子上,輕輕地拍顧貝貝的臉。
“貝貝。貝貝,你怎麽樣?”
顧貝貝眼神朦朧的看著他,手卻緊緊地拽住了裴秉文的手臂,力氣特別大,
裴秉文不斷道,“我在這裏沒有事的。”
裴秉文現在滿心都是自責,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即使他事先不知道,但這件事情說什麽也完全是他的錯。
裴秉文拍了顧貝貝的臉好幾下。
她的眼神依舊渙散,嘴裏不斷嘀咕著什麽裴秉文聽不清的話。
裴秉文湊過去仔細一聽,似乎是在說——我在這裏,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裴秉文眉頭擰得更緊。
這似乎又不太像是什麽有病恐懼症?難道是什麽童年陰影嗎?
裴秉文將顧貝貝打橫抱起。
現在這種情況下,不是他能夠解決的了。
一定要去看醫院看一下。
然而,他抱起顧貝貝剛要出門,門突然被人推開。
是一個麵容白皙,長得娘娘的光頭青年。
青年看到裴秉文,惱怒的擰眉道,“我剛才就覺得不太對勁,沒想到裏麵還真有人。
隻是還真沒想到,居然是個半大小子。
你們兩個剛才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事?嘖嘖,看這種情況下?似乎也是來這裏幽會的呀。”
裴秉文一聽他的聲音,就聽出了對方就是剛才那位“徐哥”。
他現在可沒有心情和他在這裏糾纏。
裴秉文:“還請讓開。”
“喲,小子,你這是手下得太重,把人給弄昏了呀。”徐哥露出了一個**……**的笑容。
在徐哥看過來之前,裴秉文早就已經將顧貝貝的臉朝向他的胸膛,對方看不到顧貝貝的臉。
此時聽到徐哥這帶著侮辱性的話,裴秉文臉色越來越難看。
語氣盡量保持平和,“還請你快點讓開,她現在很不舒服。”
徐哥很不爽,他是這個劇的男主角。
在外麵他沒身份,但在這個劇裏,他就是老大。
劇組裏麵誰敢這麽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