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達也低聲勸誡道:“是啊顧世子……雖然我知道您是擔心月瓏郡主,可也要顧全大局啊!”
主位上,顧燁仍舊沉默不語,袖中的拳頭幾乎都要被捏碎了!
他晚攻城一日,瓏兒不知道還要受多少苦!
他恨不得現在就占據幽州,將幽州翻個底朝天把白月瓏找出來。
可現在,他不僅僅是她的顧燁,還是數十萬東辰大軍的主帥!
一旁,史仲乾到底是個心思玲瓏之人,明白顧燁的心思。
“世子,我們都知道您擔心月瓏郡主,但現在我們繼續打下去隻會得不償失,說不定反倒會耽誤營救郡主的時間!”
顧燁聞言,猛地一怔,這才揮了揮手道:“休整兵馬,安撫城中民眾!”
話音剛落,雲七便大喝著舉著兩封信出來。
“世子,有信件!”
“呈上來!”
顧燁顫抖著手打開。
兩封信,一封是沒有署名的古怪密信,還有一封是自己安插在蠻夷軍中的探子經常傳密的葉雕。
“蠻夷王於北麓山四十裏處,帶一千兵馬金蟬脫殼,朝平邑進軍。”
而探子的那封密信,內容大差不離,隻是多了短短的一句話。
“月瓏郡主身處幽州城內,暫安,蠻夷王可捉!”
顧燁捧著最後的一紙密信,心下一片安然。
等重新睜開眼睛時,他的眸中已經恢複了冷漠。
“雲七,立即帶著人馬前去北麓山追捕蠻夷王,無論如何,都要活捉蠻夷王!”
“是!”
……
北麓山中。
蠻夷王正帶著一千人馬,累得氣喘籲籲地坐在一棵大樹底下,短暫休息。
麵前的北麓山風景秀美,但他此刻卻著實無心欣賞。
自從揭竿而起,反了東辰的這幾個月裏,他還從未被追得這般狼狽逃竄過!
東辰的慶陽和安**產還算豐富,他當了不過一個月的土皇帝,坐鎮軍中,腰間都胖了一圈。
這般日夜兼程的逃命趕路,還真的令他有些吃不消。
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接過侍衛統領給的水,狠狠地喝了一口。
他目光陰鷙,望向身後的將士們,難得地有了幾分主帥的霸氣凜然。
“將士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回了蠻夷,待本王……”
話音未落,卻聽得山間猛地傳來一聲大笑。
“抱歉,你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蠻夷王背後一涼,寒氣直逼天靈蓋。
他憤憤然回頭,隻見他身後,是一隊訓練有素的東辰軍,正將他們這少得可憐的一千人,團團包圍住!
蠻夷王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麵色煞白!
安陽城。
夜深露重,安陽城城牆之上,顧燁披著薄絨的狐皮大氅,目不轉睛地盯著幽州的方向,似是在等待著什麽。
這時,城門不遠處猛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雲七拎著五花大綁的蠻夷王,一馬當先,舉著火把大喝而來。
“雲七求見世子!”
顧燁微怔,忙命人打開城門。
“你辛苦了!”
顧燁大笑著,輕輕拍了拍侍衛雲七的肩膀。
諸位將軍齊聚營帳之內,不少人都驚訝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蠻夷王。
蠻夷王被五花大綁,蓬頭垢麵,模樣狼狽而滑稽,正陰森森地盯著顧燁。
良久,他忽然冷笑道:“他牛大成自己是個廢物,但生下來的兒子卻是個人中龍鳳!”
牛大成就是汝陽王。
顧燁挑眉,並不答話。
蠻夷王嗓音沙啞,死到臨頭仍然在猖狂大笑。
“本王今日是被活捉,可你汝陽王一脈就安全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屆時,你這黃口小兒的下場,隻會比本王更慘罷了,還不如跟隨本王一起反了東辰!”
顧燁卻絲毫不被他的話所動,微眯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蠻夷王。
“死到臨頭了還能想出這種辦法來動搖軍心,你還真是個攪屎棍!不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句話,送給你比較合適!”
蠻夷王愣住:“你……你什麽意思?!”
顧燁緩緩勾唇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真以為陸守真讓這僅僅一千人馬護送你,乃是金蟬脫殼之計?那是因為你已經是一顆棄子了!”
蠻夷王臉色一白,慌忙搖頭:“不可能!戰中主帥被俘,對士氣影響極大!他們不可能放任本王不管的!”
“不可能?這又是誰給你的自信呢?”
顧燁嗤笑著看向他。
“天幽門從始至終都沒想著與你合作,他們隻想著該如何一口吞了你!你說,一個不好控製的蠻夷王,和一個剛滿十二歲的蠻夷皇子……誰更好控製一些?挾王以令百軍,徹底掌管蠻夷!這才是他們的計劃!”
蠻夷王聽罷,頓時一屁股癱坐在地,麵如死灰!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天幽門那種崽種!
這群人誆騙著他,居然將整個蠻夷的百年基業拱手送人!
顧燁慢慢蹲下身來,一把抓起蠻夷王的頭發,語氣平靜無波,眼底卻是壓抑許久的暴怒。
“這話我隻問一次……天幽門在幽州的據點在什麽地方?”
“我憑什麽告訴你?”蠻夷王怒瞪著顧燁。
顧燁勾唇,低聲道:“我若是你,就和盤托出,反正死局已定,幹脆大家都不要好過!”
蠻夷王死死咬地著後槽牙,似是被顧燁的話語給點燃了怒火。
他顫抖著道:“在幽州城西的一處竹幽別館內。”
顧燁聞言,眸光微動,一手放開了對方。
蠻夷王被侍衛押著帶了下去。
顧燁強忍著焦急,心中卻像是有一團怒火在燃燒。
瓏兒!等著我來救你!
……
此刻,竹幽別館。
寂靜的房間內,白月瓏默不作聲地望著窗外,似乎透過那四四方方的天地,看到了前線奮力拚殺的顧燁。
耳邊驟然傳來斬鳶冷冰冰的話語:“窗外的景致每日都是一樣的,你這樣天天看,看不膩麽?”
白月瓏挑眉答道:“透過這扇窗戶,能看到幽州變天的樣子!”
斬鳶微愣,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又貼了上來,看著她臉龐上逐漸淡下去的疤痕。
“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不瞎,蠻夷王的兒子蕭適這幾天經常被你帶來別館說話,前前後後都有人跟著!”
“遊鳳穀一戰之後,顧燁必定反擊,蠻夷王損失慘重,已然是一顆廢棋了,你們自然會隨手扔掉。而你挾持了蕭適,不僅能控製蠻夷,還能讓年滿十五歲的蕭適以帶兵救父之名,振奮軍心,攻打東辰!”
白月瓏漫不經心地看著斬鳶:“古有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今有門主挾世子號令蠻夷,說起來,倒是我該恭喜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