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異口同聲,子瑜又接著說:“我不想去學堂。”

還是在鎮子上,上學不就是束縛他了嗎?

子瑜忽然就不痛快了。

子北歎了口氣:“子瑜,讀書沒有壞處,很多東西在生活中都是能用到的。”

“有什麽用處?你們剛剛說的那個什麽大典,看完了能打到獵物,能種出莊稼嗎?”

子北:“……”

沉著如他也被這好似很有道理又好似很沒有道理的話噎了一下,他想想又道:“雖然都不能,但它能讓我們看到很多隻去打獵和種莊稼看不到的事情,也能給我們更多的選擇,可以不去打獵和種莊稼就能吃飽肚子。”

傅南風淡淡笑了。

這話安冉聽了都驚奇,要不是是自己崽子,她真一點都不敢相信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能說出這麽深刻的話。

措詞雖然不美,但道理是真的。

子瑜沉默下來,糾結了片刻,點點頭:“好,我跟大哥一起去。”

小團子當即高興道:“太好了!大哥哥二哥哥要加油哦!”

子北衝他這個可人妹妹莞爾一笑:“子馨放心吧。”

小團子點點頭,低頭的那一瞬間小拳頭卻虛握了握,又往袖子裏塞進去,抿了抿唇。

這些小動作,安冉看在眼裏,但見大家都很高興,就沒出聲。

等到了沒人的時候,她走到傅子馨周遭問:“小團子今天是不是有些不開心呐?娘親猜猜,是因為大哥二哥都要去鎮裏上學是嗎?”

子馨抿著唇沒說話,憋了一會才有些委屈地點頭,眼角有些泛紅。

這模樣實在是看得安冉心頭一緊,尤其是想起小家夥方才還笑得那麽開心祝福兩個哥哥,自己難過也是藏著。

小小年紀怎麽會這麽懂事。

安冉心酸,蹲下去揉了揉她的腦袋:“子馨別怕,娘親在呢,況且兩個哥哥大了,總還是要去追尋自己的事情對不對?子馨再長大一點,也可以去學自己想學的東西,無論你想學什麽,隻要不是壞事,娘親都支持。”

“真,真的嗎?”子馨眸光亮了亮,“那子馨想學兵法武術!”

這話一出,安冉著實有些驚到了,完全想不到,這聲音甜美無比的,長得嬌嬌弱弱的孩子,說要學兵法武術?!

她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最後抑製不住大笑起來。

“子馨以後想當女將軍嗎?”她笑問。

“是的!”子馨回答,“我聽見好多小夥伴講將軍的故事,子馨也想成為那樣的人,就可以保護大家了!”

安冉實在忍不住,往她肉肉的臉上親了兩口。

她立馬回憶著自己當初在軍事學校的初級課程,找來紙筆給子馨列了張課程表出來:“娘親以前也很喜歡呢,自己學過點東西,子馨要是不嫌棄,娘親可以教你。”

子馨連忙點頭,一把抱住安冉:“有娘親真好!”

光腦聽得要哭了。

以前很喜歡,學過點,不嫌棄。

誰不知道她在星際戰功赫赫,令人聞風喪膽。

可在這個時代女孩子做這些事可不容易。

安冉聽到光腦心裏想的,立馬反駁一句:“不容易又怎麽了,子馨有誌氣,不能埋沒了,又沒誰規定必須得跟著傳統走,那曆史滾滾長河還怎麽發展。”

光腦裝死,它說不過。

第三天一大早,安冉起來做了一桌子好菜,準備給兩個即將奔赴考場的崽子助威。

雞蛋是頭天下午剛買的,一人煎了兩個並排放著,前麵還放了一根長長的炸土豆條,又做了兩碗麵。

幾個人圍著桌子一看,全都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傅南風看著這奇怪的擺盤,忍不住問:“這是有什麽寓意嗎?”

安冉得意地笑了笑:“這叫決勝早餐,博個好彩頭,吃完一天都有好運,逢考必過!”

傅南風聽著他這不著調的說法,不禁淡笑但還是很成熟的往兩個孩子麵前推過去。

他竟然為這要赴考的小家夥生出了一絲緊張。

眾人吃完早飯,他又道:“今日我與你們一起去。”

安冉收拾筷子的手一頓,抬眸看向他:“大夫說了最少也要靜養一個月,你這才三天能下個床就想往外麵跑?”

他就算是真的弱,就是受了傷,但也沒真的弱到走幾步就不行的狀態。

所以他堅持道:“我畢竟是孩子的父親,這麽大的事,我不放心。”

“不放心你也得在家呆著,”安冉見他態度堅決,碗筷也不收拾了,左手拉住子北右手牽住子瑜就往門外去。

傅南風起身想追,安冉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越說越遠“你要是無聊想動動你就把碗筷洗了,我帶著孩子走了啊!”

傅南風:“……”

他站在原地,看著三人的背影,眸子柔和的彎了彎,笑得有些無奈。

安冉本意不願讓兩個孩子走那麽遠的路,但來到村口已經沒有馬車了,三人隻得順著官道往前走。

子瑜跟著傅南風來過一次溪安鎮,他性子本就跳脫,一路上更是跟脫韁野馬一樣,東繞繞西看看,路邊有個野花都要湊過去聞一下。

好在官道上馬車不多,再快蹄聲隔個五十米也能聽到,夠這毛孩子避讓了,安冉倒也放心,還有些哭笑不得。

子北卻一直跟在她右側,穩穩當當地走著,眼眸微垂,小唇都繃成了一條直線,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到半道,他忽然抬頭,欲言又止幾次,還是叫住了安冉:“等一等。”

安冉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怎麽,走不動了嗎?”

傅子北搖搖頭,開口道:“去年我也問過你要去豫玉書院報考的事,你回絕了。”

安冉怔了怔。

這一開口倒是讓她立馬明白為什麽前幾天一開始說這個事,子北的第一反應會是拒絕了。

如果她沒記錯,原身在聽到這個請求後,打罵了子北一遭。

他這是不相信自己會對他們這麽好啊!

果然,傅子北又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安冉笑了笑,又認真道:“以前呢,是我顧慮不周,忽略了你們很多感受,現在我想明白了,我既然是你們的母親,就要做好母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