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真正的桑家大少爺要回來了?”

桑喬叉起餐盤裏的牛肉,沾了沾醬汁塞進嘴裏,漂亮濃稠的臉蛋被撐圓,勾起的狐狸眼仍帶著一點未睡醒的倦意。

桑家的餐桌上,其他人沉默不語,看著桑喬一口接一口不停吃。

好像這是他的最後一頓飯。

桑喬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笑話,他這個假少爺即將開始作死的炮灰人生,這可不是最後一頓好飯麽。

“家裏養你二十年,就算抱錯了也有親情在,你簽了這份斷絕關係的聲明書,家裏每年會給你公司分紅當補償。”桑啟遠作為一家之主,這個時候隻能他來說話。

男人看著青年,又低沉了聲音,“很抱歉,小喬,爸爸也是不得已。”

桑喬拿起一邊的協議,看了看,沒什麽猶豫地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沒關係,我理解,他什麽時候來?”

方嫻這時候才敢出聲,紅著眼圈不停擦眼淚,哽咽開口,“說是明天就到了,媽媽給你買了一間公寓,你趕在他來之前搬過去就好。”

“那邊什麽都準備好了,你收拾下衣服就行。”

桑喬放下筆起身,衝桑家父母笑了笑,“好,我這就去。”

快步上樓,青年關上門長長出口氣,靠著門板回憶劇情。

他穿書了,穿到豪門假少爺桑喬身上,書裏這個假少爺不滿被趕出家門,數次主動招惹真少爺,也就是主角受作死,結果反倒扒出真少爺一個個馬甲,自己被虐得體無完膚,最後下場慘烈。

標準炮灰。

桑喬現在手握劇本,哪還敢招惹主角受,再說書裏桑家父母對原主真不錯,他沒什麽追求,有房有錢,還要啥自行車。

遠離真少爺好好活著才是真理。

收拾好行李,桑喬拎著箱子就要離開,卻在樓下客廳見到了提前回來的真少爺,林檎。

氣質清冷的青年站在客廳,眼神淡淡,像是一隻漂亮矜貴的貴族血統貓咪駕臨此地。

在他麵前,桑家父母都顯得矮一截,有些唯諾,完全沒有意料中和親兒子見麵的激動和溫馨。

桑喬在樓梯上默默回憶書裏劇情。

林檎不愧是真少爺,就算小時候落魄長大了也是金手指大開,馬甲無數,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捏死桑家。

桑家雖然是豪門,但也比不過林檎的金手指,而且林檎回家後並沒有改名,和家裏人關係也是一直冷著,到最後桑媽媽重病癌症才緩和。

媽媽桑,要保重身體呀!

“鬱家的鬱修需要一個衝喜的對象,我已經跟鬱家聯係過了,你有什麽意見嗎。”林檎冷冷開口。

客廳瞬間安靜,桑喬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啊,你說我?”

“不然呢。”林檎皺著眉看他。

桑喬靠著欄杆,十分奇怪,又懇切地解釋“我以為你說你自己,然後在問爸媽的意見呢,瞧你,說話都不加主語的,這可不好,建議回小學重讀。”

說完又驚覺自己是個炮灰,馬上停止了自己的挑釁行為,拉著行李箱咯噔咯噔咯噔下樓,“爸媽,出了這個門我就不是你們兒子了,你們……”

方嫻剛要抹眼淚,就聽見桑喬接著說:“還有什麽別的錢,就一起給我了吧。”

以後就盡量少見,你們安全,我也安全。

方嫻的眼淚梗在眼眶,桑喬衝她調皮地眨眨眼,又跟桑啟遠揮揮手,和林檎擦肩而過,瀟灑走人。

看著一院子黑衣人保鏢,又瀟灑地回來,謙虛地開口,“沒必要這麽隆重地歡送我吧?”

“今天你隻有一個地方可去,那就是鬱家。”林檎神色冷淡不耐。

桑啟遠有些氣惱,“你,你怎麽能隨便……”

“我還有點事,先告辭。”林檎打斷父親的話,轉身離開。

桑啟遠氣得胸口起伏,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得桑喬都可憐他了,鬆開行李箱過去倒了杯水,“爸,別生氣。”

“不就是鬱家嗎,去就是了,媽媽,你給我的小公寓能賣了折現給我錢嗎?”

鬱修,他剛想起來是誰。

要說他是拉踩主角受襯托光環的炮灰受,鬱修就是彰顯主角攻商業宏圖的炮灰男配。

得,炮灰配炮灰,以後他倆骨灰還得灑一起。

在桑喬眼裏鬱修拿的才是主角攻劇本,從小失明,長大出車禍成瘸子,在家不受寵,硬是靠著自己打拚出一片天跟攻抗衡!

相比他才跟主角受抗衡十萬字,鬱修真的太強了。

現在他一個字都不想抗衡。

鬱修還剩一年多的時間,可書裏原主並沒有嫁給鬱修啊,而且林檎壓根也沒有這個想法。

怎麽他一來就不一樣了。

不讓開天眼是吧,可惡。

“小喬,你……”桑啟遠還要阻攔,桑喬安撫地拍拍他,“沒事,您要是心裏不忍,回頭悄悄多給點錢就行,避開林檎給啊。”

“媽媽,你好好保重身體,定期體檢,癌症可不是鬧著玩的。”

方嫻心裏又一梗,“啊,啊?”

桑喬說完,直接拉著箱子出去,背影頗為大義凜然,“走吧。”

***

一個多小時後,桑喬坐在鬱家的客廳,看著麵前擺的兩份協議,眼睛一眨不眨。

主要是數數幾個零和婚內義務。

“情況你都了解了,我們對你的要求也很簡單,聽話,老實。”鬱修的叔叔沉聲開口。

桑喬心說我了解得透透的,“行。”

青年的簽名張牙舞爪,鬱修的嬸嬸看了一眼,皺皺眉,“桑少爺,你可別想著用假簽名蒙混我們,這是有法律效應的。”

“沒有啊,”桑喬茫然眨眼,低頭看看,有些羞赫,“不好意思,我寫字就這樣。”

小學生字體,見笑了。

周圍人一噎,桑喬收起自己的那份,“鬱先生現在在哪?”

“我讓人送你過去。”鬱修的嬸嬸起身送客。

鬱家現在是鬱修的叔叔掌權,鬱修早就被用身體不好要靜養的借口送出去,不在家裏住。

抵達某處公館後,門口早有管家等待,從桑喬手裏接過行李箱,“桑少爺下午好,先生在客廳等您。”

“這麽著急結婚嗎?”桑喬脫口而出,微紅了紅臉,“我還沒準備好呢。”

管家沉默不語,桑喬打量著周圍環境,開始猜測鬱修的長相。

書裏沒多寫,畢竟也是個炮灰,按照劇情看,應該是陰險桀驁,心機詭譎,狹長的眼睛總是不懷好意,臉色蒼白脾氣暴躁。

踏入明亮的客廳,輪椅上的男人似有所察,轉臉看來。

桑喬呼吸一窒,眼神有幾秒鍾的恍神,然後真心實意地發問,“老公,你真的隻剩下一年多的時間了嗎?”

“我要是想強行讓你多活遖鳯獨傢幾年,你不會覺得我不懂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