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館內,連同外麵花園,一起陷入黑暗。
樹影搖曳,有風刮過,月光也隱藏不見。
桑喬“……咱家還有鬧鬼的潛質呢?”
“沒聽說公館之前有什麽不對勁,”鬱修慢慢道,“管家會去看的,你不用動。”
桑喬心說我也沒想動。
忽然斷電,不會是林檎來了吧?
桑喬按滅手機,躺著安心等。
胸針早就放在隔壁客房了,快去拿快去拿吧。
“喬喬你怕黑嗎。”身邊的鬱修忽然問。
“我不怕,怎麽,你怕啊?”桑喬伸手摸索過去,握住男人的手指。
鬱修輕笑起來,“我是個瞎子。”
“瞎子也能怕黑,剛才不是挺會撒嬌的嗎。”桑喬在黑暗裏望著窗外的樹影。
就是可憐三人組了,聽到鬱修的話得有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鬱修隻是笑著,“喬喬不玩手機了?”
“不玩了,噓,睡覺。”桑喬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
什麽也聽不見。
怎麽回事,不是林檎啊?不能夠啊,要不是林檎,管家和護工發現停電肯定會出來查看的。
現在誰都沒有出現,這棟公館安靜得像是隻有他和鬱修兩個人似的。
桑喬腦子裏瞬間想到一些不好的詞,下-藥,綁架,鬧鬼,凶宅!
這麽一想,桑喬心裏開始嘀咕,有點嚇人呢。
“哢噠”,房門輕響,門悄然打開。
躺著的男生一個激靈,心裏默念來了來了,他終於來了!
鬱修感覺到桑喬激動地抓緊他的手,暗中挑眉。
激動什麽。
桑喬揣著一顆心等著,默默數秒。
忽然,眯起的眼縫察覺到一點模糊的光亮,桑喬嚇得大氣不敢出,看那光亮從床尾挪到鬱修那邊。
人影彎下腰,手裏似乎拿著什麽東西,要往鬱修身上放。
臥槽!桑喬心裏大驚,不是林檎,可能是鬱家人。
“別碰他!”男生打開手機照著就猛地翻身撞上去,一頭把人影撞翻在地,發出痛呼。
“喬喬?!”鬱修看不清地上糾纏的兩人,掙紮著撐起上身,“喬喬你怎麽樣?”
“我沒事,”桑喬胡攪蠻纏地使勁壓住來人,“我全方位壓製他!”
鬱修也不裝了,一把按下應急按鈕,電路發出滋啦聲,公館內的燈一盞盞亮起。
察覺到亮光,來人死命掙紮,桑喬被掀翻,又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呔!往哪跑!小賊!”
不是林檎。
桑喬一邊疑惑,一邊用蠻力死死拖著那人,反被踹了幾下,差點拖不住時一咬牙使勁把手機往對方腦子上一砸。
世界都清靜了。
桑喬呼哧呼哧喘著氣,爬過去拿浴袍腰帶把昏迷過去的人綁在床腳,翻身癱倒在地上。
“喬喬你怎麽樣,是不是受傷了?醫生馬上就到。”男人著急地想要摸索,眸子睜開,墨色翻湧其中。
不是林檎。
那就是鬱家人。
傷了喬喬,不可饒恕。
“我沒事,”桑喬摸了摸肚子,撩起衣服來輕輕嘶了一聲,“就是這家夥勁不小,差點沒壓製住。”
白皙柔軟的小腹一碰就疼,隻怕明天就要青紫,還有胳膊跟脫臼似的。
桑喬放下睡衣,又在身上搜起來,“他剛才想拿針管紮你。”
“不要管他,到我這來。”男人低聲喚。
“我就知道你害怕。”桑喬一邊忍著咳嗽,一邊慢騰騰地挪到鬱修身邊,靠著床坐下。
鬱修的手指很涼,他想摸桑喬的臉,被桑喬先拉住手不讓摸。
男人頓了頓,輕輕反握住,輕聲地哄,“不管是誰,都會付出代價的。”
“老公給你報仇,讓你在鬱家本宅裏拿他們的腦袋當球踢。”
桑喬咳出一口血沫,笑了,“聽起來不像是好人會做的事。”
“那喬喬現在知道了,我本就不是什麽好人。”
醫生和助理很快趕到,看著屋裏情況嚇了一跳,“桑少爺得去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先把他交給我吧。”
鬱修嗯了一聲,“照顧好他。”
醫生把桑喬扶起來,半撐著他一瘸一拐地出去,上了救護車往醫院去。
男生離開,鬱修周身氣息冷戾起來,“來的是誰。”
助理吩咐幾個保鏢把對方帶走詢問,“三分鍾後回複您,另外,管家助理還有其他幾個傭人暈在自己房間裏。”
“公館外的保鏢不見蹤影,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鬱修語氣冰冷,“去把鬱之遠給我綁起來,丟到倉庫去。”
“鬱之遠?這件事是他做的?”助理有點驚訝。
那是鬱修的堂哥之一,很受器重。
“不管是誰做的,他都會告訴我。”
“我知道了,那還要采取別的行動嗎?”
男人靠回床頭,“公司那邊的事,我明天會通知你,先把這些處理了。”
另一邊,桑喬到醫院做完檢查,醫生看著報告單子鬆口氣,“還好沒有內髒破裂,不過要臥床養病了。”
桑喬也鬆口氣,“還好家裏沒多個殘疾,不然真應驗了殘疾人之家了。”
醫生笑,“那還不至於,我去通知鬱先生你住院的事。”
“快給我安排個貴賓病房,”桑喬慢悠悠地說,“一天十幾個護士小姐姐圍著我轉的那種。”
“那可能不是貴賓病房,是某種會所的情趣遊戲。”醫生糾正道。
桑喬心說你還挺懂。
肯定利用職務便利玩過了吧!
鬱修知道桑喬要住院後,神色更加不好,“我知道了,你安排,我明早過去。”
助理給桑喬收拾了衣物送過去,囑咐桑喬好好休息,“先生說少爺要聽醫生的話。”
“他沒事吧?有沒有因為擔心我擔心得要死掉?”桑喬眨眨眼問。
助理在心裏斟酌了一下,“先生很心疼。”
這兩口子是什麽相處模式。
說話都怪怪的。
先生明明看不見還要在家裏裝監控,難道是要護工口述給他聽畫麵裏是什麽嗎。
“心疼就好,告訴他我沒事兒,對了,那個小賊是誰?”桑喬轉而問,表情嚴肅起來。
“是鬱家那邊的,還在調查,少爺不必操心,會處理好的。”助理看起來很專業,耐心地解釋。
“先生這些年沒少受鬱家的騷擾,我們已經有足夠的經驗。”
桑喬哦了聲,“報警了嗎。”
助理一頓。
“這是入室施暴了吧?還把我打成這樣,你們律師有沒有說可以判多少年?”
助理神色微秒。
“我再嚴重點都輕傷一級了,實在不行咱們做個假的檢查報告就是輕傷一級,把他送進去踩縫紉機。”
“醫藥費也得他出。”
助理擦了擦汗。
你說桑少爺沒有法律意識吧,他還知道報警。
你說他有吧,又要造假。
而且這種事,他們可從來都是自己私下解決的。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律師不太專業?”桑喬看著助理的神色追問。
助理回過神,咳了聲擺正姿態,“您放心,都會處理好的,屆時會告訴您處理結果。”
男生滿意地點點頭,“甚好甚好。”
助理回到公館就把桑喬的話告訴了鬱修。
鬱修輕輕笑,指尖點了點,“那就照他的話去做吧。”
“啊?”助理傻眼,“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要學會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找個靠譜的律師,把鬱家這麽多年對我做的都收集整理好證據,告他們吧。”鬱修慢條斯理道。
助理蹙起眉,“可是我不覺得這樣能有多大的作用,畢竟……”
畢竟家產的事,又沒有遺囑,而且家族企業中的合作利益關係還有股份構成本就複雜。
鬱修手裏還拿著父親的股權一點沒少。
“有用沒用都無所謂,讓喬少爺聽個響動,彌補彌補他。”男人闔上眸子。
助理沒再勸,“我知道了,那您先休息。”
房門帶上,公館暫時恢複平靜,鬱修拿過平板打開,藍光映襯出男人布滿陰雲的眸子。
真是巧啊。
他下午還在想是時候改變劇情,不再按著原來的人物路線走,晚上就出了意外。
原書裏並沒有這一段。
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來路不明的人想給他注射一種可以致使思維壞死的藥。
殘疾不夠,還得變成傻子才行。
鬱修冷笑著,睫羽低垂,安排好之後的事情,躺下。
睡不著,想喬喬。
男人又心疼又惱怒。
他剛說過可以保護桑喬免受鬱家威脅,晚上就出了這種事。
然而他不懂,為什麽會有從未出現的人和事件劇情。
之前的拍賣會,生日會,劇組拍戲,都是原書裏有的。
鬱修感到無邊的煩躁,有什麽壓製不住的情緒要破土而出。
那是一種因為被處處限製和戲弄的憤怒,和想要破壞一切的惡意。
更因為,珍視和喜愛的東西被損壞。
他知道這些人都有什麽底牌,知道他們有什麽本事,為什麽不能幹脆利落地都處理了,讓這些螻蟻再也不敢蹦躂。
男人胸膛劇烈地起伏,呼吸急促,幻疼又攝住了他,堆疊了幾百輩子的怨怒層層泛上,把他壓得喘不過氣。
鬱修從不在任務世界裏動感情,因為他清楚自己終究是任務者。
可這次他動了。
後果就是,這感情太過洶湧,他無法控製。
理智全然消失。
手機忽然響起來,鬱修沒管,五十秒後自動接通,男生清澈溫軟的嗓音響起。
“我想起來還沒跟老公說晚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