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鬱修就到了醫院。

桑喬還沒醒,男人的輪椅停在病床邊,擺擺手讓護工出去,靜靜地闔眸聽桑喬的呼吸聲。

周遭很安靜,空調輕微的送風聲,儀器運行的震動聲,裹挾著桑喬有時候小小的呼嚕和睡夢裏的哼唧。

落在鬱修耳朵裏都無比動聽。

還好,鬱修想著,還好不是五感全失。

桑喬是護士來給他換藥的時候醒的,打了個哈欠,笑眯眯地喊:“護士姐姐早上好~”

“我覺得傷口有點麻麻的,我可以撓撓嗎?”

護士溫柔地笑,“不行哦,哪裏不舒服,我幫你看下。”

“就是腰上腫的地方,你幫我摸摸。”桑喬難耐地挺著腰扭扭。

他從昨晚就覺得好難受。

護士剛要幫他看看,角落裏有道聲音響起,“喬喬不舒服,我去叫醫生來。”

桑喬嚇一激靈,小腰登時塌下去,這才發現鬱修剛從洗手間出來。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桑喬緩過神來問。

“大概兩個小時前吧,我讓護工幫你洗漱,吃早餐好不好。”鬱修來到病床邊。

護士識趣地出去,喊醫生過來,醫生檢查之後表示沒什麽大礙,“忍一忍,實在忍不住了也不能撓,可以輕輕拍拍。”

“好嘞。”男生乖乖點頭。

護工照顧桑喬洗漱好,把早餐拿進來,“先生一早過來也沒吃呢,就要等你一起。”

鬱修不想讓護工在這待著,讓他倒了杯豆漿自己端過來喝就讓他出去到外邊。

病房有自帶的休息室和會客室。

桑喬慢慢吃著小籠包,“昨晚沒睡好?”

“我都特意給你打電話說晚安了,怎麽還沒睡好。”

簡直不要太貼心。

鬱修想到昨晚的電話,不由得低下聲音,意味深長地問,“你昨晚是真的想讓我好好睡嗎?”

“要我幫喬喬回憶一下晚安之後你還說了什麽嗎。”

桑喬抬頭望天,“達咩。”

他昨晚是在電話裏撩了一下,說一個人在醫院孤單寂寞被窩好冷。

這不是想緩和緩和晚上的凝重氣氛,怕鬱修嚇到嘛。

誰能想到還失眠了呢。

鬱修輕笑一聲,沒再說話,隻是安靜地陪著桑喬吃飯。

“我估計不能進組拍戲了,怎麽辦。”

“那就不去了,本來也不是什麽好角色,我會幫你聯係經紀人處理好的。”鬱修溫聲道。

桑喬本來也不是很想去,之前是為了賺多點錢以後萬一反派和主角攻受打起來,他還有點自保的能力。

現在……桑喬覺得自己不需要留這樣的後路。

他要幫鬱修遠離那些可惡的,討厭的,黑暗的劇情。

這不就是妥妥的攻略治愈反派任務。

穿書者最常見的套路。

“那好吧,這可是你慫恿我的。”桑喬假意推辭了兩句,就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誰不喜歡鹹魚躺呢。

三人組揪心地等了一晚上,等到了桑喬受傷住院的消息,忙爬起來到醫院探望。

尚星衝進來就扒著鬱修的輪椅,“哥啊,你的眼角膜和腰子腎還在嗎?”

鬱修“……”

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什麽玩意。

時願放下從家裏帶的參湯,“我家保姆做的,給小嫂子補補身子。”

陸泊然緊張擔心,“小嫂子,你怎麽會受傷啊?是修哥家,家暴啊?”

不能啊,你長者一雙腿不會跑啊。

嘶!不會是捆起來家暴的吧!

修哥好變態。

鬱修在邊上冷笑一聲,“你再胡說一個字我馬上喊你哥來家暴你。”

“你才不會。”陸泊然小聲嘀咕。

你才不會把情敵叫過來。

桑喬隻說公館裏進了小賊,他跟對方狠狠搏鬥了一番,挨了幾下。

“公館還能進賊?”

“保鏢沒發現嗎?”

桑喬隨意糊弄過去,喊三個人支起桌子打麻將。

等陸泊溫來到醫院的時候,就見自己的弟弟輸得眼淚汪汪,“小嫂子,收手吧,我哥真的會沒收我零花錢。”

陸泊溫關上病房門,嗯了一聲,“沒錯。”

陸泊然嚇了一跳,“你怎麽又來了!”

隨即又希冀地問:“哥你是擔心我才來的嗎?是不是你看到我定位在醫院所以擔心我啊?”

“不是。”

陸泊溫一點沒猶豫地否定,“我在這家醫院有朋友,發現是喬喬住院,過來看看。”

陸泊然心說這才一天啊,就喬喬了?

你可真是個正直筆直,矜持自持的老男人。

陸泊溫看了眼鬱修,“鬱先生也在,聽說喬喬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跡象,鬱先生看過報告嗎。”

“如果鬱先生還沒了解,我可以一項一項讀給你聽。”

桑喬默默放下了手裏的牌,給陸泊然使眼色。

快勸勸。

陸泊然搖頭。

達咩。

四個人同時摸手機。

啵啵:我哥肯定是以為你被修哥家暴。

時願:你們兄弟倆真是長的一個腦子。

尚星:老實說,以前可沒想到少家主這麽牙尖嘴利咄咄逼人。

桑喬:可惜了,要不是我和你們修哥情感穩定,高低得出個軌。

三人組:???

桑喬:嘻嘻,開玩笑,我還想和你們修哥長長久久恩愛到天荒地老,放心我不會要他的腎。

畢竟男人要腎好。

“我作為喬喬的老公,當然是全麵了解,多謝關心,我會照顧好喬喬的。”床邊,鬱修不輕不重地回答。

“鑒於鬱先生的狀況,我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麽可靠性,鬱先生如果心懷坦**不是脅迫,那就不該把人留在身邊。”陸泊溫沉聲開口,意外之意很是明顯。

懷疑鬱修是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把人綁在身邊,換取利益。

陸泊溫最不齒這種行為。

鬱修闔著眸子,聲音微涼,“陸總這話聽起來,是看中了我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這倒是簡單,隻要陸總戳瞎雙眼,打斷雙腿,很快就可以坐在輪椅上了。”

房間裏氣氛有點冷凝焦灼,陸泊然看他哥越說越不像話,撂下麻將就死命把人拖出去。

尚星和時願對視一眼,也借口暫時離開。

陸泊然拖著自家倒黴催的哥到樓梯間,被陸泊溫甩開,男人皺著眉訓斥,“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我要是不拉扯,你就成破壞家庭的第三者了!”陸泊然壓低聲音急急道。

“你胡說什麽。”男人臉色一沉。

“我胡說?你要不要回憶下你剛才說了什麽,就差把你想帶小嫂子遠走高飛說出口了。”青年又驚又怕地抱怨。

陸泊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桑少爺身陷囹圄,我不能救?”

“……你哪隻眼看到他身陷囹圄啊,又不是修哥家暴他,修哥對他很好的!”

陸泊然都要瘋了。

他哥,鑽石王老五,怎麽就拿了備胎男二的劇本呢,想不通。

這放哪不是妥妥霸總。

算了,男二除了醫生,也很多都是霸總。

陸泊溫沉默一下,還在堅持,“你怎麽知道鬱修有沒有私下虐待,萬一桑少爺是礙於一些情況不敢說出來呢。”

那樣漂亮的男生,又在豪門勢力之間周旋,不知道要受多少罪,隱忍多少委屈。

上次在咖啡館,林檎和鬱修給臉色看,他是在場的。

陸泊然都想把他哥腦子扒開看看,裏邊是不是除了經營公司的地方智商為正,其他的都是負。

怎麽會有這麽自以為是的想法啊!

“我雖然和小嫂子接觸不多,但是我能看出來修哥很疼他,小嫂子也挺喜歡修哥,不信你自己看。”

陸泊然決定不顧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把聊天記錄給陸泊溫看。

陸泊溫的視線鎖定在桑喬的話上。

“現在信了吧,我說哥啊,你看看其他人,裴家兄弟,聞利,還有祁栩,多少都對小嫂子有意思吧?可他們也沒這麽莽撞啊。”陸泊然攤了攤手,恨鐵不成鋼地勸。

“那是他們心思不純,我隻是不想喬喬成為權力爭鬥的犧牲品。”男人冷哼一聲。

“合著我剛才白說了是不是?……這樣吧,醫院病房都有監控,你要是怕修哥虐待,你看監控不就行了。”陸泊然靈光一閃。

陸泊溫當即就想拒絕,又頓了頓,“我還有事先回公司了。”

說完轉身就走。

青年在他身後露出迷茫神色。

啊這,你要是有事,你來這待了幾分鍾幹嘛!

完了,他哥絕對是陷進去了。

想想吧,陸家少家主苦行僧高標準的寡淡人生裏,出現了小嫂子這樣的大漂亮小美人,還有個性。

怎麽可能不淪陷。

陸泊然歎了口氣回病房,在門口見著蹲守的尚星和時願。

“你哥走了?”時願往他身後看看。

陸泊然沒敢說他哥回去看監控,胡亂點點頭,“裏邊什麽情況?”

“啥也聽不見。”尚星悄悄扒拉開一點門縫,三個人擠在一起看。

然後齊齊倒吸口氣。

桑喬正探過身,扶著鬱修的肩慢慢親上去。

男人撐著他的腰,微揚起下巴,眸子半闔著,像是很享受。

陸泊然默默掏出手機,努力拍了一張,發給陸泊溫。

【看,人家好著呢。】

有那多餘的愛心不如關心關心我。

桑喬挨著鬱修親了兩下,“行了吧?”

“我先說好,咱們的結婚協議裏可沒有肢體接觸這一項,按理說,你得給我錢。”

“你看是刷卡還是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