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黛下意識叫出這個名字,簡飛、戴光域包括她和連北川,都在惦記那個下落不明的小女孩兒。
小女孩聽到“鶯鶯”二字,霎時一愣,繼而眉眼彎彎地笑著點頭。
顧青黛一把抓住鶯鶯的手臂,“那晚怎麽不出來求救?我可……”
“小蓉,小蓉!”
一個滿臉橫塞肉的老媽子追趕出來,見到鶯鶯直接把孩子搶過身後。
“怎麽到處亂跑?姨太太到處找不到你!”
老媽子衝顧青黛幾人欠身假笑,旋即就要帶鶯鶯走回樊家大宅。
顧青黛還欲抓住鶯鶯,竟被那聞攔了下來。
鶯鶯任憑老媽子牽住小手拖拽走,隻在邁進門檻兒時驀地回頭,一雙大大的眼睛寫滿了無助。
“樊家今天大喜,是什麽情況你和我說,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們。”
那聞原本就沒喝多少,此刻已徹底醒酒。
顧青黛冷靜下來,她和顏豔本就穿得紮眼,再惹得人多嘴雜就更不好解救鶯鶯了。
“那個小女孩兒,你幫我問問她是樊家哪房的孩子。”
“這個好辦,我回頭就打聽。”
“多謝。”顧青黛重新攙扶起楊神婆走遠。
那聞和顏豔均欲言又止,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你今天真好看。”那聞憋了半天總算擠出來一句話。
顏豔斂眸輕笑,“近來怎麽不去醒獅茶樓喝茶了?這是用不上我,就徹底不來往了唄?”
“我都去過好幾次了,你總是忙……”
那聞不敢再往下說,恐暴露自己的心思。
顏豔不可名狀地睃向那聞,“你有沒有去,我怎會不知道?”
“那個裏麵還忙著呢,我先進去了。”那聞掉頭就跑,隻留顏豔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顧青黛忍了一路,直到將楊神婆帶回醒獅茶樓,把老太太安頓好,才拉顏豔到書局那邊去談話。
“什麽?那個小蓉就是鶯鶯,咱們倆在孤兒院裏聽到的哭聲就是她?”顏豔聽聞同樣大吃一驚。
顧青黛心裏跟長草似的,在書局裏來回踅步,“不行,我得回趟戴家。”
“你打算去告訴戴光域?”
“他對這件事最執著,咱們今兒不還看見他嬸嬸抱著小褐出來觀禮麽?”
顏豔想起那位有些年邁的老婦人,懷中抱著個白白胖胖的娃娃。
不知內情的,還以為他們是親祖孫倆呢。
“明兒再去也不遲,那聞不是還沒來回信兒嗎?”
顏豔理解顧青黛的焦急,想當初他們為了小褐,把顧方圓家都給鬧成什麽樣子了。
“是是,柳兒今晚洞房花燭夜。”顧青黛自諷低笑,解救鶯鶯哪能是一兩天的事。
她先打電話到顧家村,讓簡飛即刻起程回灤城來見自己。
簡飛絕對能認出鶯鶯,他是重要證人。
那聞在醒獅茶樓裏露麵時,都已快到深夜。
楊神婆聽了一晚上的戲曲,又喝多了茶不覺得困,非要陪顧青黛到打烊為止。
“顧掌櫃。”那聞雖是在喚顧青黛,兩眼卻不停地往四周環視。
楊神婆慢吞吞地起身,“別瞧了,顏姑娘早回家去了!”
那聞不自覺地紅了臉,“我來找顧掌櫃說點事。”
“年輕人,嘴硬。”
楊神婆背手搖頭,走向顧青黛為她準備好的一間小後室裏歇息。
“樊家才鬧完洞房?”
“樊家規矩多,磨磨蹭蹭的就到了這個時候。”
顧青黛真擔心顧靚靚過不了今晚這關……
“那個小女孩兒是樊老爺最後一房老姨娘房裏的。”
那聞言簡意賅,顧青黛交代給他的事,與連北川交代給他的事沒什麽差別。
任外人怎麽傳顧青黛和連北川之間鬧掰了,他從未相信。
“那個老姨娘年歲不大吧?”
“剛滿三十。”
顧青黛嗤笑諷刺:“樊老爺還真是……寶刀未老啊。”
“那個小蓉算是她收養的孩子,還是買來當使喚丫頭的?”
“還沒什麽明確說法,估計是怕對外說當自己閨女養,再讓樊家那些兄弟姊妹膈應。”
顧青黛沉默片晌,這個老姨娘要是正得寵的話,樊之泉定會插手阻礙。
“顧掌櫃,顧掌櫃!”那聞輕喚了她兩聲。
他已猜到那個小女孩兒的身世,定是跟去年轟動一時的孤兒院一案有關。
那件事顧青黛連北川他們都有份參與,這點那聞很清楚。
或許是朱門大戶平素買兩個丫頭進來,算不得稀奇事,所以那時並未引起關注。
可這丫頭不是家人所賣,這是從孤兒院裏拐的!
“謝謝那公子。”
“我回頭再細細打聽一下那小女孩兒的來曆。”
“那再好不過。”顧青黛再次道謝。
那聞擺手淡笑,“舉手之勞。”
次日一早,顧青黛就重登戴家大門,秦柳兒還沒給公婆敬完茶呢。
顧青黛在偏廳等得心焦,好不容易等到秦柳兒和戴光域過來,她竟繞過秦柳兒直接衝向戴光域。
秦柳兒微微一震,原以為顧青黛是不放心她,特意過來瞧瞧的。
“鶯鶯,我找到鶯鶯了!”
顧青黛把她掌握到的消息,一股腦告訴給戴光域。
果見戴光域的麵色凝重起來,就算沒有結婚撞日子這檔子事,他對這種事也絕不容忍。
警察署始終沒放棄尋找鶯鶯的下落,就是線索太少,他們舉步維艱。
“樊家真是作死!”戴光域一拳砸在八仙桌麵上。
秦柳兒在身旁也都聽清楚了,“你別這麽激動,這件事咱們從長計議吧!”
顧青黛了然,秦柳兒是不想讓戴光域和樊家徹底結仇。
可這件事已觸及到戴光域的底線,且這是公事不是私事。
“簡飛回到灤城,就讓他馬上來警察署找我。”
“好。”
“那聞那邊……”
“有消息我立馬通知你。”
“鶯鶯現下的人身安全,應該可以保證。”戴光域沉住氣,也知這件事可大可小。
倘或樊之泉不插手,這件事處置起來倒很簡單。
但憑樊家那種處事風格,很難猜得準。
不過自從戴光域坐到警察署署長這個位置上,他就沒有畏懼過灤城的任何強權。
別說是樊家,就是和治安隊、漕幫硬碰硬,他也不膽怯半分。
“昨兒你和顏管家怎麽提早跑了?”談完要緊事,戴光域才提起昨天的茬兒。
顧青黛窘然賠笑,“有點累,就先回了茶樓。”
“北川喝多了,叫你名字來著。你們倆趕緊和好吧,有什麽大不了的過節。”
“呃……我先走啦,柳兒別著急回去上工!”
顧青黛成心回避,又一陣風似的離開戴家。
“連二爺真當你們的麵喚青黛來著?”秦柳兒摟住戴光域的臂腕,疑惑發問。
戴光域一臉嚴肅地答話:“我瞎說的,北川酒量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