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玉冠,麵如俏玉的三皇子眉眼邪魅,他的手搭在屈起的腿上,饒有興趣的等著麵前女人的伏低做小。

鍾染的手被侍從解了綁。

出身將門,自小習武,一身傲骨,手可斬敵。

沒了桎梏的趙青衫可以拚上一拚。

她的手已經握成了拳,目光狠厲而又果敢,就那樣怒目而視。趙家一百多口已經死於非命,不抱血仇一日難安。

可是,她還有胞弟,那是趙家唯一的後輩——

迷惘,猶豫,握成的拳都在微顫。被拉扯的趙青衫終於還是一點一點鬆了手,她跪在地上,一步一動跪走向前。

鍾染脫下了楚諒洐的長靴。

鏡頭拉近,少女眼中黯淡無光,那是被自己親手撕下傲氣和傲骨的不堪隱忍。

鏡頭拉回,最會定格在顯示器上的,是趙青衫最後的硬骨。

就是跪伏在地,也是肩背挺直。

“卡。”

楊導率先站起,周圍跟著想起了掌聲。

“演的好,鍾然。”

“趙青衫刻在血液裏的骨氣都被你演的活靈活現,尤其最後的畫麵,你揣摩的入木三分,就是跪著,她也該是不屈不撓的。”

楊帆不吝嗇的誇讚道。

鍾染還跪在地上,出戲之後被齊碩從地上扶了起來。

謝過之後,鍾染轉了身,落落大方的感恩,“謝謝楊導誇獎。”

“哎,誇獎什麽,這都是我的大實話。”楊帆依舊大嗓門,整個人一糙漢的架勢。

和鍾染第一次見時留下的第一印象一樣,但相處之後鍾染對這位導演倒是刮目相看。為人客觀公正,對待作品一絲不苟,是個負責且有想法的人。

“今天是你最後的一場戲了。”楊帆走進拍了拍鍾染的肩膀。

接著就有場務捧著一束鮮花而來,沒有直接放到鍾染手裏,反而遞給了一旁帶妝的齊碩。

兩個人在劇裏有感情戲,而且鍾染殺青這一場還是和他在一起完成的,自然由搭檔送花更好。

在場的人都笑了笑。

對鍾染來說,演戲是個解壓的方式,這會兒情緒釋放完,整個人都透著愜意。

她回了頭,望著齊碩含著笑。

“殺青快樂。”齊碩上前一步,將捧花送上,擁抱了鍾染。

鍾染拍了拍齊碩的肩,“三皇子再見。”

“謝謝大家這些日子的照顧,受益良多,不勝感激。”鍾染三個方位的鞠著躬。

“鍾然,我看好你啊,演技進步的很快,繼續努力。”楊帆擺了擺手,真心實意道。

“感謝楊導給的機會,但是我還得提醒一句,以後叫我鍾染,三聲。”鍾染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我屈指算過,鍾染會火。”

“哈哈,你這小姑娘,一點都不客氣啊。”楊導覺得有趣,工作人員也都跟著笑出了聲。

《涼城》殺青之後,鍾染徹底閑賦在家,並且沒有一點身為十八線小明星的自覺,也沒有找不到劇本拍的難過。

找工作尚且不急,因為馬上就有人將資源送上門來。

洗漱之後的鍾染下了樓,找了張紙和筆進了餐廳。

她得幹件大事,趁著看完小說沒多久,得先把主線寫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穿書沒人給她金手指,她就自己開創金手指。

沒有資源沒關係,她就是要走白小蓮的路,讓白小蓮無路可走。

“先別忙了,吃早餐吧。”張姨將碗筷放在了桌上,關切的開口。

鍾染看了眼時間,倒是聽話的收了東西。

“我幫你。”說著和張姨腳前腳後的端了早餐出來。

“您快坐吧,我來就行。”張姨沒讓鍾染再動手。

“洛昇在家麽?”鍾染給自己倒了杯牛奶,開口問道。

“少爺還沒起呢。”張姨一邊說著,一邊給鍾染剝了個雞蛋。

鍾染“哦”了一聲,偷笑著,倒是個賴床的啊。

“一會兒吃過早餐,我再給您上點藥吧。”張姨坐在旁邊,“昨天不是還疼麽,上點藥活血化瘀好得快。”

鍾染膝蓋沒好利索,跪那麽實誠當天回來就腫了。

“嗯,也好。”鍾染想了想倒是沒拒絕,“謝謝張姨,但是得晚點,我今天有事。”

“可以,別客氣。”張姨如今越發喜愛鍾染懂事客氣的樣子,“多吃點。”

鍾染吃的是不少。

樓梯上傳來聲響,鍾染向上看的時候,嘴裏還叼著小籠包沒鬆口呢。

洛昇突然出現在樓梯,上午的陽光暖暖的灑在他的身上渡了一層光,剛睡醒的模樣少了些距離感,在鍾染眼中就是少年長成的模樣。

幹淨的人連骨子裏都是幹淨的,無論他經過了什麽。

可鍾染想起那些有關洛升越的事,還是覺得遺憾。遺憾作者沒給他一個好的結局,但好在今時不同往日,鍾染看書時候的無力有了用武之地。

鍾染嚼著嘴裏的小包子咽了下去,突然起了身,“我吃飽了,張姨。”

她繞過餐桌往樓梯處走,故意與洛昇擦肩而過。

“早上好。”

洛昇像是沒睡醒一般,聞言頓了頓,才轉頭看向鍾染。

鍾染想做個富婆。

小說裏洛昇的結局是家族企業破產,一蹶不振。想到日後做了富婆的自己拿著銀行卡砸到洛升越身上,義正言辭的說要養他的時候,洛昇拒絕又清冷的眉眼,鍾染覺得心都蘇了。

張姨望著鍾染上樓的背影,終是忍不住歎了一聲。

“少爺,你有沒有覺得鍾小姐最近有了變化。之前緘默不願意說話,把自己縮在殼裏的小姑娘如今真是出落的越來越大方了。人也愛笑了,也知道打扮了,前幾天我見她出門還畫了個漂亮的妝呢,對了,最近的品味也好了。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張姨和洛昇說著家常,她手裏還收拾著剛鍾染吃過的小碗碟,慈眉善目的笑著,欣喜於她的改變。

洛昇從客廳走過來,坐在了餐桌前,隨手拿了湯匙,聞言倒是蹙了眉。

確實是變了,不光看見他不跑了,那天還敢撩他了。

但這話他卻沒說,“張姨還記得她是什麽時候有了變化的?”

“嗯——好像是——”張姨給洛昇盛了小米粥,想著,“好像是小姑娘受傷那天,回來的時候手都被磨破了,腿上青紫,我給她上藥的時候還哭了呢。長大後就沒哭過,你說小姑娘是不是受什麽委屈了。”

張姨關切著。

洛昇眉頭一直未鬆,“受了委屈也得挺著。”

張姨隻是笑,沒把洛昇的話當回事,“看的出來也是真的喜歡這一行,那天我還聽見她說喜歡這一行,願意付出辛苦呢。”

“受傷之後倒是不那麽蠢了。”洛昇神色懨懨,他端坐在那,話也清冷。

“總歸是好事,少爺也別和小姑娘一般見識了。”張姨笑著,開口勸道。

後者頓了頓,最後還是“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