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禦這一口吻得太過突然,直接將鳳染的朱唇緊緊堵住,沒甚麽章法技巧可循,反正就是帶著一股狠勁兒。
要她那麽巧言令色,要她每次都把他懟得無法辯駁,他非得報了這個仇不可……
他現在比鳳染高出很多,捧起她的雙頰向上帶去,自己還得傾身低頭才能夠得著她。他自己蠻享受這個過程,就算鳳染不願意在這個吻裏回應自己,就算她整個人都表現的特別抗拒。橫豎他已豁出去了,大不了過一會兒給她隨便打一頓、咬幾口都行。
這個吻,離上一次親她已過去二十三個時辰零三刻鍾,他記得那是清清楚楚。
要說隋禦這麽做是蓄謀已久,不是一點征兆都沒有,不然他怎麽會把鳳染往這黑乎乎的花園子裏帶?可這與他原本預計的氣氛、場景相差的未免太遠了點。
鳳染被隋禦這胡攪蠻纏地吻法逼得喘不過氣兒,不停地用拳頭捶打他的胸口。他不僅不停下來反而變本加厲,待他和鳳染的唇齒終於分開時,二人的嘴唇都微微腫了起來。
鳳染側頭揉著唇角,氣不過地罵道:“你這個王八蛋!”
隋禦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刮了刮自己的薄唇,說:“娘子要是覺得我欺負你,你親回來便是。你親我,我保證不反抗,隨便你怎麽親,我有丁點不樂意,我就是王八蛋。”
“話本上學的?”鳳染捂著嘴唇,微微一挑眉梢,“東正房裏還有話本呢?”
隋禦不好出賣榮旺他們,總不能說是他早先差人去外麵偷偷買回來的吧?他裝作沒有聽見,打算說點別的話蒙混過去。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還不打算回屋去麽?當真不怕冷?”
“親你……我渾身都熱。”
“我冷!”鳳染甩下一句,扭身往上院方向走去。
隋禦大步跟上來,拉住她的胳膊,低聲道:“娘子,你別生氣嘛~”
鳳染回身一揮,本是想把他推到一邊去,卻沒注意到腳下有塊擋路的石子。她不偏不正地踩了上去,險些崴腳摔倒。隋禦恰到好處地在身後把她穩穩托住,笑眯眯地說:“你看,我現在都能接住你了。”
鳳染徹底被隋禦打敗,他到底是啥物種啊?人設這種東西還能改變麽?換成她哭喪著臉,任由隋禦把自己拉回到霸下洲裏。
“娘子,你說句話成不?”隋禦吻過她後,明顯比之前歡脫許多,“剛才在外麵我還有話沒跟你說完呢!”
“說啥?”鳳染把脫下來的氅衣隨手收拾好,“還打算讓我親回去?好好‘欺負’你一次?”
“未嚐不可,我是樂意的。”隋禦展顏笑道。
鳳染白了他一眼,抱臂冷哼一聲:“嘖嘖~隋禦,不是我挖苦你,是你真的不會親啊!一點都不讓人回味無窮!還是算了吧。”
鳳染心裏發笑,這可比打他兩巴掌過癮多了。要他自以為是,還自我感覺良好?她過足了嘴癮,撒腿就往裏間裏跑。先在暖閣裏哄了會兒隋器,等他睡著以後又與鄧媳婦兒說了兩句私房話。
她想到隋禦能被自己氣著,就是沒想到他氣得就要闖進來抓她了。
隋禦跟個幽靈似的避在臥房門後,鳳染甫一進門,才邁進來一隻腳,就被他一把拉到身前。
他鳳眸漲紅,頭發絲好像都已立起來,“你,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鳳染稍稍點首,這副要炸毛的樣子才是他嘛,看來性子沒有變。
“隨便說說,逗你玩兒。”鳳染不去瞧他,自顧走向床榻邊,“就是想氣你唄,今晚要你一直得逞,我多不痛快。”
隋禦跟上前,用寬長的大手擼起她的袖口,連手腕帶大金鐲子一並抓起來,質問道:“是不是他?”
“嗯?”鳳染一臉懵然,“你在說什麽呢?”
“這鐲子是不是你以前的情郎送給你的?”隋禦這些話本不想說出口,但他醋意大發,說什麽都忍不下去了,“去歲咱們過得那麽艱辛,你到最後都不肯賣它?定是心愛之人所送吧?”
“侯爺,你晚上吃錯藥了?該不是把你和寧姑娘的湯藥弄反了?”
“鳳染!”隋禦不依不饒,“我知道當初你跟我成親不是自願的,是被曹家逼迫不得不嫁。說不定就是因為我,才把你和你那情郎活活拆散開。”
鳳染真佩服死隋禦的想象力,這都什麽跟什麽呀?她覺得自己腦子已跟不上他的節奏了!
“他……他比我好是麽?他都教會你什麽了?”
鳳染終於明白他想表達什麽意思,她就不能用自己的思維來要求隋禦,隋禦到底是個古人啊!
“你在意我曾經有過情郎?”
鳳染雖不知道那所謂的情郎到底在哪兒,不過話已說到這個份上,索性一並講明也不錯。讓自己止步於此,以後做好他的建晟侯夫人罷了,想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
隋禦抖動著睫羽,淒哽地道:“在意,我很在意,因為你到現在都忘不了他。是不是因為他,你才不想接受我?我在哪方麵都沒有他出色,對吧?”
隋禦在意的是她心裏裝著別的情郎?她還以為,他覺得自己在跟他成親前已有過床笫之歡。古代男子不都在意這事兒麽?
他還這麽卑微,看來剛才那玩笑開得有點過火。
“你怎麽能這麽想?你可是隋禦,北黎王朝最厲害的將軍,是戰神呢!”
“你說了,那是以前。”隋禦將五指撫在額前,“你見到我時,我便是個殘廢。我所有不堪的樣子都被你瞧見過。”
鳳染小心地握住他的手,來回晃動兩下,軟下聲來說:“你哪裏不堪?沒有的事兒。”
“我連吻你,都不讓你滿意。”
“沒有,沒有!”鳳染懊惱極了,“我說了是故意氣你的,算是我的錯還不行麽?你別傷心了好不好?”
他們倆到底誰是男主?哦,不對,隋禦是男二,哪本書的男主跟他這性子似的還有啥看點?鳳染更不是女主,哪本書的女主反過來大咧咧地哄著男二?
“你忘了他吧,我會比他好的,哪裏都會比他好。”
鳳染沒有馬上解釋清楚,她根本就沒有什麽情郎。因為隋禦想的很合理,隻有念念不忘之人所送的信物,才能這麽珍重地戴在身上,到任何時候都不會棄之。
“我信你。”鳳染微微笑道,“所以你不生氣了吧?”
鳳染哄了他好半天,從床沿兒邊哄到床榻裏,把能想到誇人的詞匯都說了一遍,隋禦還是陰沉著臉。後來,她困得實在厲害,挺不住睡了過去,徒留下隋禦睜睜地望向頭頂上方的承塵。
總有一日,他要親自會會那人,那人到底哪裏比自己強?隋禦在深夜裏跟自己較勁兒。
一連過去數日,寧梧的傷勢大有好轉,府中冬天裏該置備的東西也都添加完畢。
鳳染得出空來,準備暗暗去往入股的那幾家店鋪裏走走。撚指一算已快要滿一個月了,能不能有盈餘,可不可收上來銀子,就在這幾日見分曉。
不過她心裏清楚,做營生這種事不會立竿見影,尤其她惦記在背後扶持生藥鋪,亦不能馬上行動,都得循序漸進的來。
“那就下晌出去吧,讓勝哥兒套輛馬車,咱仨出去轉一圈。”鳳染把賬簿放回小榻幾上,“鄧家的,近來你識字真快,再過不了多久,你就能幫我算賬看對牌了。”
“還不是夫人教得好。”鄧媳婦兒躬身應道。
“你本來就有些底子呀。”鳳染想起隋器,“待來年開春兒,得給咱家大器請位教書先生回來,總讓他這麽撒野可不行。”
鄧媳婦兒早已知曉隋器的來曆,欠身笑道:“大器就是瘦小了些,想必不止是五歲年紀,確實該開蒙了。”
“那你是沒見到他剛來侯府那陣兒,瘦得跟小雞仔似的。”
主仆倆在西正房的敞廳裏說話,一直休息在暖閣裏的寧梧突然推門而出。如今她已能下地行走,身上的多處傷口已在漸漸愈合。
“喲,寧姑娘怎麽起來了?”鄧媳婦兒疾步上前,在旁攙扶住她,“這是要去哪裏?”
“聽見夫人要出門,寧梧想陪夫人一起去。”她不苟言笑,認真地道。
這便是後來隋禦對鳳染講明的用意,他留寧梧在侯府裏,不是要她保護自己性命,而是要她保護鳳染和隋器的性命。
隋禦現在對外還是個廢人,並將長期困在侯府裏不能自由出入。鳳染則代替他在府裏府外的忙碌,要是再遇上陸榮那種流寇該怎麽辦?他得確保鳳染不受到危險,不然她每一次進出,他都得提心吊膽。
而且隋禦想得長遠,想到以後待他雙腿治愈的消息瞞不住外界時,無論哪方都會派人來暗殺他。到時候他不在意自己有危險,卻怕有些人拿鳳染和隋器的性命來要挾自己,他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就算沒有跟寧梧交過手,可從她的各項做派來看,她一定是個高手。
寧梧得知以後說不上驚訝還是意外,隻在心裏對建晟侯又多了幾分好感。她感知到他對鳳染的在乎程度,原來他的命門是這位看似柔弱的小夫人。
“不急於這一時,待你傷好以後,用你的機會多得是。”鳳染顰笑說。
“其實……”
“其實你是想出去探探,看錦縣上有沒有緝拿你的風聲?”
寧梧再次被鳳染看穿心思,躬身抱了抱拳,“夫人,我是真待不住了。”
“你跟我出去也行,但得受點委屈。”鳳染早備了手,正色說,“你既已答應我和侯爺,以後便隻能以我貼身侍女的身份示人。你這禮數得改,衣著扮相更得改,你可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