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還會因此從高高在上的護國郡主，淪落到東突厥階下囚的悲慘奴役生活。
要真這樣選，不就是腦子有病嗎？
想到這兒，楚桑嘴角一抽。
這麽簡單的道理，奴剌域作為堂堂部落首領，不可能想不明白。
但仍舊在眾人麵前這樣說，完全是看楚桑不順眼，單純挑她刺而已。
“至於您說的，為什麽放跑阿史那熾和阿史那燕，桑的確有罪。”
“戰場之上與敵軍相處，確實不該講究誠信與守諾，隻要能贏，能為自己的國家爭取最大利益，什麽手段都是正確的。”
“可桑終歸還是年輕，作戰經驗少，認為他放了我一次，我也該履行承諾放他一次。”
“事後我也曾追悔莫及，若那時趕盡殺絕，此時東西突厥局勢，早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殺伐決斷正是桑應該跟兩位首領學習的，日後桑必定悉心聽取首領們的建議，永不再犯過去的錯誤。”
楚桑誠懇的態度和對答如流的話語，令奴剌域和倬爾澤陷入沉默。
他們當然沒有徹底信服楚桑的話，也不曾對她對幾分尊重，隻是如今被懟得啞口無言，隻能作罷。
“但願桑公主，不是隻會說得好聽……”
奴剌域狐疑地看著楚桑，對於她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這件事，仍舊頗為介懷。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桑會向二位首領證明自己的真心。”
楚桑的眼眸含笑看著奴剌域和倬爾澤，仿佛他們方才那些傷人的言論，沒有對她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
又或者說，她並不在乎這些無關痛癢的酸言酸語。
各懷鬼胎地吃完這頓飯，楚桑和齊淮安被奴剌域安排在赤塔閣樓內的廂房裏休息。
“今日不過第一次見麵，就如此火藥味十足，隻怕以後咱們的日子不好過。”
眼看周圍沒了監視她的士兵，楚桑歎息一聲，單手托腮坐在椅子上。
“咱們是來打仗的，又不是來跟他們交朋友的。”
齊淮安厭惡奴剌域和倬爾澤看不起楚桑的態度，但他身為外族，又不好在宴會上跟二人起衝突。
隻得氣鼓鼓地盯著他們，打碎的牙往肚子裏咽。
“但願他們打仗時能跟我一條心……”
楚桑的右眼皮直跳，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跟你一起，他們才是西突厥細作。”
齊淮安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坐在楚桑對麵。
“公主，赤塔外有人求見。”
吐槽完兩位首領，楚桑和齊淮安剛準備歇口氣，便聽見門外有小廝來報。
“見我？”
楚桑在這東突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何人想見她。
“那人說是公主的故人，在帝京相識，又有狼牙之盟，長相膚白綠眸，腰間放著把彎月大刀，看上去十分威武。”
麵對楚桑的疑惑，小廝如實回複道。
“是拓跋樓宇！”
楚桑眼眸一亮，一下子從椅子上躥起來。
突厥人幾乎都是藍眸，隻有鮮卑族人同楚桑一樣，生來是綠眸。
而且拓跋樓宇臨走前曾送給楚桑一枚狼牙，讓她有事第一時間和自己聯係。
這件事隻有楚桑和拓跋樓宇兩人知道。
所以楚桑一聽小廝的話，便清楚他口中的那位故人是誰。
楚桑知道突厥和鮮卑離得不遠，赤塔更是處在兩國邊界線處。
從她踏上歸返東突厥的道路開始，就無時無刻不期盼著和拓跋樓宇的重逢。
畢竟在楚桑心中，拓跋樓宇和狄麗拜爾都是她為數不多的知心好友，三人在帝京勇闖天涯的奇妙經曆，一直是楚桑彌足珍貴的回憶。
但東突厥戰亂頻發，國難當頭，楚桑實在無暇顧及更無心拜訪鮮卑，和拓跋樓宇見麵。
本想著徹底殲滅西突厥後，再趕去鮮卑和兩人喝酒談天。
不曾想拓跋樓宇竟主動拜訪。
楚桑也顧不上多說些什麽，急忙小碎步跑到門外迎接拓跋樓宇。
“……”
齊淮安將楚桑眼眸中的喜悅盡收眼底，他甚少見到楚桑如此激動的模樣，不覺有些吃味。
畢竟在帝京時，齊淮安和拓跋樓宇就屬於情敵關係，兩人不對付已久。
本以為拓跋樓宇返回鮮卑，他和楚桑從此就不會再有聯係。
可人世間瞬息萬變，誰想得到楚桑回到突厥，而拓跋樓宇會從鮮卑趕往突厥？
雖然如今他和楚桑的關係塵埃落定，聽過甜言蜜語，也有過唇齒間的親密，按理來說在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們兩人的關係。
可往日的情敵再度出現，還是讓齊淮安很不安。
他看著楚桑遠去的背影，心裏就跟打翻了醋壇子一樣難受。
“……”
於是齊淮安暗下決心，一會兒在拓跋樓宇麵前，定要好好宣示主權，免得某些人賊心不死，又來撩撥楚桑。
“阿史那桑！”
離開了帝京的束縛，拓跋樓宇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稱呼楚桑原本的名諱。
他站在城門外，一眼就看見朝他飛奔而來的楚桑，興奮地揮手示意。
“我還說等事情塵埃落定後，跑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先來看我。”
楚桑跑到拓跋樓宇身邊，氣息都有些喘。
“突厥最近不太平，你能保護自己平安周全已是萬幸，不敢奢求別的。”
“別怪我不請自來就好。”
拓跋樓宇不是沒設想過楚桑的回歸，但他始終覺得決定楚桑的去留的根本原因，是皇帝是否告知楚桑，他對楚蘭馥存在愛戀。
因為拓跋樓宇不了解皇帝的苦難童年，不明白吊橋反應下相互依偎的愛戀。
從他的視角中看，隻知道皇帝對他已故的長姐，有不純潔的心思。
這樣難以啟齒的情感，不知從何時開始，卻一發不可收拾。
皇帝寵幸楊婉，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褻瀆了楚蘭馥的靈魂。
侮辱了楚蘭馥對皇帝純潔且真摯赤誠的姐弟情。
那皇帝對楚桑格外的寵愛和喜歡，又是因為什麽呢？
對楚桑的母親有那麽齷齪的心思，卻用最真誠的態度對待楚桑。
皇帝每每看向楚桑的時候，究竟是感歎楚桑驚人的容顏，還是透過楚桑的臉窺視那不複存在的愛戀？
這樣的感覺細思極恐，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