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羽笑了笑,自己心中已經有數了。
“手機?你聽錯了,我沒說「手機有電沒」,我問你「燒雞點了沒」?”
小年的麵色有些複雜,她慌張的拿起木碗喝了一口水,說道:“哦……你、你要吃燒雞嗎?我……我再給你點一個。”
“那倒不用,我隻是感覺「燒雞」這東西一般人不知道,但凡知道「燒雞」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杜羽意味深長的說。
這樣一來一切仿佛都說的通了,小年不屬於這裏,她和自己一樣,是降臨過來的。
難怪她聽到自己說「單車變摩托」會笑,聽到「菜單」會笑,難怪她會說「犯罪」和「起訴」這種詞匯。
一個未來的人想在古代生活,不管表現得多麽逼真也定然會露出破綻。
可是話又說回來,小年真的是「聖七傑」嗎?
她是個凡人,能夠被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輕易的製服,而且她的演技也不算太好,短短兩天就被自己發現了破綻。
杜羽不由地自問,如果自己是「聖」,會派這個人來行刺嗎?
未來的自己是老年癡呆了嗎?
這個女孩目前來說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
“小杜子,你這說話也太不清楚了,我都聽成「手雞」了,我還想問「手雞」是什麽雞呢。”謝必安笑著說道。
杜羽聽到謝必安說話,瞬間收回了思緒,看了看他,微笑了一下。
很快,小二端著各種酒菜上桌。
杜羽上一次「下館子」還是戰國時代和小鍾離一起,那時候的烹飪水平實在不敢恭維,基本上都是水煮。
元末明初人們的廚藝明顯大有進步,此時醬油已經廣泛應用,一份簡單的燒肉也散發著誘人的紅棕色。
謝必安跟範無咎看著桌子上琳琅滿目的菜色震驚的說不出話。
盡管這桌上放的隻有兩盤燒肉,一條蒸魚,幾盤青菜,可這對他們來說是見都沒見過的盛宴。
“咱、咱們真的能、能吃嗎?”謝必安的語氣都有些結巴了。
“當然了,七爺,這是用自己賺的錢買的。”杜羽笑了笑,說道,“這不比討飯來的香嗎?以後有機會就要多賺點錢,這樣才不會餓肚子。”
杜羽說完就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一件事。
難怪謝必安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鬼信」號碼之後就在朋友圈大肆出售,他這個愛做買賣的小毛病難道是自己給他培養出來的嗎?
“沒想到賺錢比想象中的容易。”謝必安點頭說道。
“不不不……”杜羽連忙搖頭,準備給謝必安改掉一個小毛病,“我教給你的賺錢方法都是歪門邪道啊,你千萬別學,要賺錢的話還是要踏踏實實的,找點正當買賣……像那種「販賣別人隱私」的活兒千萬別幹啊……”
“販賣別人隱私?”謝必安一聽就來了興趣,“小杜子,隱私也能賣錢嗎?”
“好家夥……還是別聊了。”杜羽無奈的搖搖頭,總感覺七爺這毛病不僅改不了,反而加重了一些。
在杜羽的帶領下,眾人也放開了手腳,大吃特吃了起來。
十個菜一盆湯,兩壺酒半盞茶。
謝必安跟範無咎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吃上這樣的一餐。
此時大家的肚子都不再癟了,一個個的都是「小肚子」。
唯獨小年的胃口不是很好,她隻是簡單吃了兩口。
杜羽若無其事的跟謝必安問道:“對了七爺,你們還沒說說,怎麽跟這個小年姑娘認識的?小年姑娘長得這麽貌美,應該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吧?”
謝必安撐得動不了,隻能仰坐在椅子上,開口說:“大概一年前吧,我們在街上看到小年被人欺負,就把她救下來了,然後就帶到城隍廟,一起當乞丐了。”
杜羽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七爺你說啥?多久以前?”
“一年以前啊。”謝必安剔了剔牙,“怎麽了?”
一年?
杜羽不可置信的看著小年,難道自己推斷失誤了?
有誰會提前一年進到傳說中行刺?
可是根據小年的表現來看,她絕對不是古人。
“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謝必安說,“小杜子我跟你說,你可別打小年的主意啊……老八喜歡小年已經很久了。”
“哎?”
範無咎正在喝茶,聽到謝必安這麽說直接噴得滿桌子都是,幸虧大家都吃完了。
“七哥你說什麽啊?”
“嗯?不是嗎?”謝必安說道,“要說別人我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嗎?每次在小年身邊,你連咳嗽都能憋住了。”
“你……”範無咎緊張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杜羽又扭頭看了看小年,她居然像個平凡的懷春少女一樣麵色緋紅。
“必安你別胡說……我和無救……我隻是把他當哥哥。”小年緩緩的開口說道。
範無咎聽後麵露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隨即也點頭說道:“是了……我、我也把小年當妹妹。”
“老八,你說真的?”謝必安看了看範無咎,“你要是不喜歡小年,我可娶她了啊。”
“啊?”範無咎嚇了一跳,“我……”
謝必安笑了笑,說:“我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嚇得,我長相醜陋,自然不能耽誤了小年,仔細想想還是你們最合適了。”
杜羽注意到,謝必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也有一絲悲傷。
幾個人吃完了飯,天色已經很晚了。
他們說說笑笑,回到了老城隍廟。
杜羽把慚愧兄弟安置到一旁休息,又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傷口,確定沒什麽大礙之後也找了一堆幹草坐了下來。
範無咎跟謝必安看起來有些疲勞了,兩個人躺在那裏昏昏欲睡。
不遠處的小年卻不動聲色的盯著杜羽。
杜羽一笑,知道這個小年肯定有話要說,於是默默等了一會,待到謝範兩人響起鼾聲,慚愧兄弟也逐漸睡去,他才站起身,走到了門外。
小年見狀也跟了出來。
映著月色,杜羽重新打量小年,她身上的氣質有些變化,但具體說不出。
“你有話要對我說嗎?”杜羽問。
“這句話不應該我問你嗎?”小年反問道。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杜羽說,“你是「聖七傑」嗎?”
“是的。”小年點點頭。
杜羽做夢也沒想到小年答應的會如此幹脆,竟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應對。
“那你是來殺我的嗎?”杜羽又問。
“不全是。”小年回答道,“如果可以殺你,我便殺你;如果不能殺你,我也不冒險。”
“這可真有點出乎意料了……”杜羽撓了撓頭,說,“你身為一個凡人,憑什麽認為自己可以殺死我呢?”
“憑我是「聖七傑」。”
“那是什麽鬼理由?”杜羽疑惑的說道,“就算你是「聖七傑」又怎麽了?要不是昨晚我收住了手,你已經死了。”
“我不會死的。”小年幹脆利落的說道。
“為什麽你不會死?”
“因為我是「聖七傑」。”
“好家夥……”杜羽心中好氣又好笑,“你們「聖七傑」是邪教?信「聖」哥,得永生唄?”
杜羽心說這姑娘不會是被未來的自己給騙了吧?
她這是活脫脫的送死啊,幸虧自己知道「聖」的身份,如果一味的把「聖」當做別人,自己肯定二話不說就先對付這個姑娘了。
“咱倆做個交易吧。”杜羽說,“這次的傳說你不對我動手,我也不對你動手,事成之後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我不能答應,畢竟我帶著任務過來,我會盡量去完成。”
“你這人怎麽說不通呢?”杜羽沒好氣的說道,“你打也打不過我,殺也殺不死我,你怎麽完成你的任務啊?”
小年聽到杜羽這麽說,麵無表情的在地上尋找著什麽,她一邊找,一邊問道:“你知道為什麽我會提前一年就在這裏等著你嗎?”
“不知道。”
“因為我會比你多一樣東西。”小年找到了一根樹枝,她拿起樹枝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幾道血痕。
這動作把杜羽嚇了一跳。
“多……多了什麽?”
“多了一份謝必安跟範無咎的信任。”
杜羽感覺事情不太妙,他剛想說什麽,小年又開口了。
“你知道為什麽我會露出破綻故意讓你發現嗎?”
“你……”
“因為「聖」說過,隻要你自己發現了一點端倪,很快就會沾沾自喜,所以你會信誓旦旦的在深夜和我見麵。而我必須在明天到來之前,讓你和謝範二人出現隔閡。”
杜羽臉色一變,沒想到自己還是掉入到了「聖」的陷阱中。
小年說完話,眼眶立刻紅潤了起來,她將手中的樹枝向天上一扔,恰好落在房頂,打下了一塊瓦片。
瓦片落地摔出巨大的聲音,小年也緩緩坐了下去。
謝必安跟範無咎慌張的跑到院子中,隻看到站在原地的杜羽,跟坐地哭泣的小年。
“怎……怎麽了?”謝必安問道。
“沒事。”小年默默的搖了搖頭,左手一直捂著右手手臂。
“讓我看看!”謝必安一把拉開小年的手,卻看到她的手臂上有幾道鮮紅的血印。
小年一把推開謝必安,說道:“我沒事!”
然後起身跑到了廟中。
範無咎微微一思索,抬起頭來看著杜羽。
杜羽撓了撓頭,這可是再經典不過的陷害現場了,該怎麽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