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著名陰陽師不知火盡江郎,帶著一百多名妖怪浩浩****的出發了。

由於不知火明日香始終跟煙煙羅待在一起,盡江郎根本無法將消息告訴她,隻能象征性的給她傳了一隻千鶴,期待她能收到,然後多拖延一點時間。

飛馳在路上的時候,盡江郎感覺有些恍惚。

如果要用謊言來彌補謊言,那以後需要做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但他怎麽忍心讓煙煙羅難過?

她從未看到過漫天的櫻花,卻未曾對世界有一絲的抱怨。

就算命運對她已經如此不公了,可她卻依然在用善意對待每一個人。

就算命運對她已經如此照顧了,可她卻瞬間失去了所有。

如今的盡江郎決定要帶著數百名妖怪前去冒充村民,可這些村民偏偏是煙煙羅最熟悉的人。

雖說成功率非常渺茫,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無論煙煙羅憎恨的是陰陽師還是妖怪,這都是一個再壞不過的結果了。

若是這一切真能蒙混過去,盡江郎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去土禦門家問一問,究竟為何要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

“你們到底在計劃什麽?”

……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

櫻花瓣不斷的墜落到屍體之上。

盡江郎帶著眾妖到達日吉津村時,大家紛紛蹙眉佇立。

在場所有的妖怪,都不曾如此凶殘的虐殺過人類。

村中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掛滿了刀傷,從他們身上迸發而出的血跡猶如一條條紅線,鋪滿了日吉津村的地麵。

每一刀都精準無誤的砍在動脈之上,看來殺人者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盡江郎眼中浮現出那一晚的畫麵,日吉津村在村民的哀嚎聲中爆發出盛大的紅色煙火,無數血柱交相輝映,葬送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我說……哥……”大天狗頓了一下,問盡江郎,“咱們要怎麽做才好?”

“這……”盡江郎深呼一口氣,打起了精神,說道,“先、先將屍體小心翼翼的挪走。妖怪們分成小組,各自進入房間中,推斷每個屋舍先前所住的人數、營生,然後盡可能的扮作他們。”

“咱們……真的能瞞過去嗎?”大天狗嘴唇微動,感覺這個任務過於困難了,“我們不知道這些人的說話方式、聲音、習慣,我們依然是我們。”

“那難道要讓盲姬去跟土禦門家拚命嗎?”盡江郎麵色也有些為難,除了這麽做,他已經想不到任何的辦法了。

眾多妖怪開始將所有的身體慢慢的搬到一起。

上百具的屍體此刻堆成一個小山,散發著濃烈的氣味。

如今想要處理,便隻能就地掩埋,亦或是放火焚燒。

可不論哪一種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煙煙羅不確定什麽時候會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屍山堆在村中角落,眾妖開始清掃血跡。

此時幽穀響攔住了他們。

畢竟煙煙羅是個盲女,就算這裏的土地已經全部都變成了紅色她也不可能發現。

妖怪們進入房間,觀察著屋主人生前的痕跡。

就像盡江郎先前所說,通過屋內的服飾、用具,能大體的推斷出生活在屋內的人數和他們所從事的行業,但也已經是他們所能得到的全部信息了。

至於他們的高矮胖瘦,他們的聲音粗細,他們的年紀全都一概不知。

盡江郎此時也格外的懊惱,甚至開始盤算要不要把所有的真相向煙煙羅全盤托出。

可是她能夠接受這一切嗎?

“這個屋內好像住著兩個人吧?”

雪女看了看屋內的擺設,對一旁的酒吞說道,“咱們就在這兒吧,看起來住在這裏的是一對夫妻。”

酒吞微微點了點頭,也看了看這屋內的農具。

此處居然有著很多發黃的煙葉。

“喲,有煙啊?”酒吞看了看眼前的煙草,然後四下張望了一下,果然發現一個陳舊的煙鬥。

他將煙葉用手碾碎,然後丟進煙鍋裏壓實,手指微動便點上了火。

“呼……咳咳咳!”酒吞童子隻吸了一口就咳嗽了半天,“這什麽鬼東西……已經又苦又辣了,晾了多少年?!”

盡江郎此刻緩緩的走進這間屋子,他隻環視了一眼就開口說道:“這間屋子不需要有人在了,這便是煙煙羅的父母家。”

“哦?”酒吞也環視了一下,“怪不得有這麽多煙草啊。”

“說到煙草,你們還真提醒了我一件事。”盡江郎轉頭對眾人說道,“這個村子中除了小孩子幾乎都在吸煙袋,你們撿一些煙草點燃起來吧,就算不吸,也要讓這個村子飄滿煙霧。”

在眾「人」的努力之下,日吉津村看起來已經恢複了一些往日的樣貌。

此刻村中煙霧繚繞,人頭攢動。

可若仔細看去,這些攢動的人頭全都是妖,他們在人類住的房子中進進出出,仿佛在勞作一般。

大家盡量洋溢著歡笑,模擬著人類村莊的狀態,而地上鋪滿人類鮮血,村頭堆著一座屍山。

在這蒼茫的月色之下,整個場景看起來格外詭異。

真正的百鬼夜行也不過如此了。

若來到此處的人不是瞎子,估計會立刻變成瘋子。

“那個……”

正在此時,有個人從身後拍了拍盡江郎。

盡江郎回頭一看,皺了皺眉頭。

他麵前站著一個年輕人,身材消瘦,衣著古怪,此刻他正帶著一個夜叉麵具,完全看不出樣貌。

“你是?”盡江郎帶來的妖怪不少,確實有他見所未見的麵孔,可眼前這人的氣息也很奇怪,不像是尋常妖。

戴著夜叉麵具的年輕人看了看盡江郎的麵容,愣了很久。

他低下頭,然後又抬起頭,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如鯁在喉。

“你已經找好了住宅嗎?”盡江郎思索了一下問道,“在這裏愣著做什麽?”

“呃我……”戴著夜叉麵具的男人撓了撓頭,說道,“我得想想怎麽說……”

盡江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什麽叫「想想怎麽說」?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你若是有好點子便說出來,若沒有就趕緊去做準備。”

“不是……”那人揮了揮手,“主要我這次來見你有點違規,所以我要特別小心措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