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往外頭走,一邊走一邊在心理核算,需要多少錢。

由於太過投入,一時不察,和一個人撞在一起。

那是個女人,特別瘦小,桑榆來不及看對方長什麽樣,第一反應是拉住她,避免她摔倒。

等那人站穩,桑榆這才看清楚,居然是桑小晚。

有些日子沒見,桑小晚仍然很瘦,隻是精神和氣色都好很多。

尤其那雙眼睛,看著桑榆時,沒有了以往的厭惡和憎恨,而是變成挑釁和嘲諷。

桑榆放下手,又低頭看了看,覺得自己可真欠。

這種人,就是摔死了,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和她桑榆有個毛線關係!

“姐,你怎麽不在家裏種地呀,跑到這兒來幹什麽?”桑小晚做作的捂嘴嬌笑。

“沒事,閑逛逛。”桑榆淡然的笑笑,想要看看她葫蘆裏賣的啥藥。

“唉,姐啊,不是我做妹妹的說你。風吹日曬的整那大集,賣點破鹹菜酸菜啥的,累夠嗆不說,最多掙點小錢兒,也太辛苦了吧。”桑小晚很是驕傲的昂著脖子看桑榆。

其實她本意來講,不是太想抬頭看桑榆。

隻是她個子矮,加上戴了個帽子,不抬頭,根本就看不著桑榆的臉。

所以說,有的人天生就是要仰望別人的。

而有些人,生來就是被人仰望的。

“我不是辛苦,而是命苦。被無良之人琢磨那些年,可不就是命苦嗎。”

SB,一個冬天掙幾百上千塊,也叫小錢兒嗎?

需知道,這個時候,經濟剛開始複蘇,像她這樣的千元戶,可是鳳毛麟角。

不過,這話她和桑小晚沒說的必要。

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沒必要進行自證。

桑小晚像是聽到什麽好玩兒的笑話似的,又是一陣嬌笑,瘦得棺材板兒似的身子前仰後合的顫巍。

就那搖頭尾巴晃的德性,活像大耗子成精。

“誰不說呢,沒爸沒媽的野種,確實會苦一點。對了姐,你身上這衣服都穿了幾年了吧,也該換換。這些都是我的貨,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給你上價,保準不掙你的錢。”

桑榆桃花眼一震,確實被驚到了。

她還真沒想過,桑小晚是這兩節櫃台的現主人。

因為過於驚訝,她一時沒有開口。

這讓桑小晚更加的得意,展開雙手在地上轉圈兒,“姐呀姐,你看看,熟悉嗎?這本來都應該是你的,可是啊,現在全是我的了。”

她突然湊近桑榆的耳邊,嬌柔卻惡毒的低語,“還有這衣服的樣式,全都是按照你的樣子進的貨呢。姐,這回,也輪到我過好日子了。你等著瞧吧,我指定能掙著大錢。到時候,我讓你像狗一樣,仰望我。”

桑小晚的話,坐實了她知道原書內容的事實。

桑榆其實很想知道,桑小晚是和她一樣的穿書,還是小說裏寫的那樣重生,或者恰好做了一個完整的夢。

原來櫃台被人搶先租下,是桑小晚早有預謀的。

為了這一天,她一定是籌謀了好久了吧。難得她這次這麽的沉得住氣,到底是成長了。

桑小晚這是打算著走她桑榆的路,讓她桑榆無路可走?

桑榆無奈的笑著搖頭。

再成長,也是個狗腦子。以為兩節櫃台,就能把桑榆踩在腳下嗎?

別說是後世穿來的桑榆,就是書裏的桑榆,也不可能被她掣肘。

就憑著原主在老桑家一家三口的折磨之下,都能攢九十多塊錢。可見,此人是的腦子是有多麽的活泛。

可惜桑家人也好,陳立明也好,誰都沒有發現她的聰明才智,不得不痛失珍寶。

桑榆看了兩眼掛著的衣服,暗罵桑小晚即便再來一次,也沒啥長進,還是那麽愚蠢。

服裝銷售和吃喝不一樣,主打一個搶先。

也就是說,銷售的衣服必須比季節至少提前個把月的。

這是行業定律。

後世的購物中心,老百姓剛穿上裙子沒幾天,秋裝便已上市。但凡哪天下手晚一點,那就是錯失了一整個季節的銷量。

可憐桑小晚一門兒心思的想要鬥敗桑榆,卻沒有多少真才實學,手段如此的LOW。

“行,我等著,你沙楞兒地,時間太長就沒意思了,我性子現在挺急。”桑榆好整以暇的笑,目光裏的譏諷刺得桑小晚差點咬碎牙齒,“對了,聽說張玲子懷孕了,養得白白胖胖的。瞅瞅人家那婆婆,人家那老爺們兒,哪就對著那麽好呢?唉,這都是命啊,硬強求是強求不來的。”

陳立明是桑小晚這輩子遭遇的最大的滑鐵盧,也是她的恥辱。

說真話,和陳立明走到這步兒,真的出乎她的預料。

上輩子的陳立明太好了,她想不通是哪裏出了錯,更不明白為啥好好的人到了她身邊,變得那麽可怕。

當然,她一輩子也是想不明白的。

桑小晚本打算著看桑榆失態,結果沒看著不說,還把自己氣夠嗆。

而且桑榆那氣人的方法,就像塊棉花,把人噎得要死,卻找不到合適的反擊方法。

嘴唇哆嗦半天,方才恨恨說道,“桑榆,你裝啥犢子呢。周南川不在家,我看你能的瑟到啥時候。”

桑榆本來都抬步走了,聽桑小晚說過話,不得已停下腳步,好心的提醒她,“這可不是我裝啥犢子,全屯子的人都知道。陳立明現在啊,喜歡的什麽似的,整天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別說揍她了,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呢。而且,好像陳立明酒也不喝了、覺也不睡了,正積極的找工作呢。你說,人和人這命,咋就相差這麽大呢?”

桑小晚要是不這麽的瑟,桑榆真不想提這事兒。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而且如果他能選擇父母,一定也不願意來桑小晚的肚子。

再說,被打掉孩子,是多麽可悲的事,同為女人,她桑榆也是有同理心的。

怪隻怪桑小晚太過能作,好了傷疤忘了疼。

應該是想起什麽了吧,桑榆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恨意在眼底驟然升起。

她在牙縫裏惡狠狠的擠出幾個字兒,“桑榆,你不得好死!”

“哈哈,咒一咒,十年旺。桑小晚同誌,謝謝奧。”

桑小晚的臉色更加的難看,氣急敗壞的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點啥來。

桑榆愉快的大笑著離開商店。

真以為搶占兩節櫃台,就能讓她桑榆無路可走呢?

桑小晚是太自信,還是太傻逼?

不管啦,自己走自己的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