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桑榆懵懵的點頭回應,周南川就讓她趕緊回去。
桑榆離開沒一會兒,站得筆直的周南川因為劇烈的疼痛倒在地上,臉色煞白,腦門子上一層汗,嚇得孩子們嗞哇亂叫。
原來剛才那下,他用力過猛,好容易養回來點的胯骨,再一次無辜受傷。
之前指導員說了,他這個傷得上醫院治,養不好的話癱瘓的可能性極大。
可是他兜裏沒有多少錢,去醫院家裏的孩子也沒有人照顧,放不下心,就一直在家自己養。
這下可好,整出事兒了。
桑榆回去的時候,廚房收拾得利利正正,除了前一天的剩大餅子,就是一盤鹹菜疙瘩。
她將就著吃了一口,就到院子裏翻地,準備明天早上備壟,上午就把小蘿卜種上。
來自21世紀的霸總桑榆一輩子不知道鋤頭長什麽樣,可原主啥都會呀,她的技能已經變成身體的本能。
一直幹到晚上九點多鍾,才把前院的地泛完,人也累得快要廢了,洗吧洗吧就上炕了。
剛躺好,她就沒來由的有點心酸。
原主好好的大姑娘,清清白白,幹幹淨淨,怎麽在親事上就這麽坎坷呢。
先頭的出軌給她戴綠帽子,後邊的心裏好像也有別人,這可咋整!
心裏有事就睡不著,在炕上翻來覆去,突然覺得右邊靠牆的地方不平乎,有點硌得慌。
她不敢太大動作,怕驚醒炕頭那仨人兒再鬧騰,小心的揭開炕席。
用手摸,竟然發現那塊磚是活的,可以拿起來。
磚頭下邊是個直徑不超過十公分的四方形小洞,裏邊放著一遝紙。
她用手一摸,驚得差點叫出聲。
居然是錢!
原來原主也不是表麵看著那麽軟弱可欺,還沒出嫁就知道攢私房錢。
可是,書裏從頭到尾就沒提過女主有私房錢的事啊,劇情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現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把錢揣在褲腰裏,再把磚放回去,炕席鋪好,桑榆用手按著那遝錢,很快進入夢鄉。
一夜好眠,清晨她嫋麽悄兒地跑到下屋裏把那遝錢拿出來,一數,居然有一百九十三塊錢!
一百九十三塊錢,原主肯定在嫁人之前就是商業奇才,才能偷著攢這麽一筆巨款。
帶著喜悅,幹起活兒來格外有力氣。
一大早她就開始給泛好的地備壟,點種、灌水,一直忙到快中午,終於把蘿卜種完了。
活動著酸痛的腰和雙腿,桑榆一瘸一拐進屋,門口卻有個小孩喊她,“小榆姐,小榆姐?”
桑榆回頭一看,竟然是周南川家的大兒子周山。
小家夥跑得臉蛋兒通紅,腦門上都是汗。
她連忙打開門,彎腰給他擦汗,“小山,找我有事?”
“小榆姐姐,我是偷著來找你的,我爸不知道。”
周山不到十歲,人雖小,但懂事早。
“嗯,什麽事?”
“就是,就是,我爸昨天晚上疼了一宿,出的冷汗把褥子都整濕了。我想送我爸去鎮上看病,可是我沒有錢,也抱不動他,您能幫我嗎?”
桑榆想起昨天她離開時,他那驚天的一個箭步。
書裏的周南川其實也有舊傷複發這一遭,隻不過被他熬過去了。
可是,自打她來到這裏,劇情變化很大,她不敢賭。
以防萬一,她決定親自帶他去醫院治傷。
至於錢,她扯唇笑笑,他沒有,她先出!
同盟就要有同盟的樣子。
經過昨天晚上的慎重思考,她決定了,嫁給周南川!
或許她會和桑小晚一樣,一輩子不得丈夫的喜愛。
但事在人為,她至少行得正坐得端,而且還有自己的事業在,有手裏的錢在。
還是那句話,能過就好好過。有一天他想的白月光在一起,她就主動讓位,絕不糾纏。
“你回家給你爸收拾兩件換洗衣服,我去大隊借架子車,一會咱們一起送你爸上醫院。”
桑榆抄近道往村部跑,就聽幾個小媳婦兒湊在一塊堆兒嘮嗑呢。
“周南川誰不知道,窮得西北風都喝不上溜兒,還裝大尾巴狼養了仨孩子,連飯都吃不飽。以後啊,有那老桑家大丫頭受的。”
“嫁村西頭的老光棍,也比嫁給周南川強,三個拖油瓶呢!”
“我聽我家當家的說,周南川的傷賊重,整不好得癱瘓!”
因為著急去借車,桑榆路過聽到這些話,心裏莫名不是滋味,就想懟兩句兒。
但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沒有多留。
大隊長聽說是周南川的事兒,不僅給派了輛驢車,還讓他家的大兒子周剛過來幫忙。
她也才知道,周南川的父母當年是為救人而死的,都是烈士。
現下周家收養的三個孩子也都是烈士子女,被周南川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大了。
所以,周南川一家的事,隊上、鄉裏還是鎮上,都很重視。
周剛趕著驢車來到周南川家門前,桑榆迫不及待的從馬車上蹦下去,沒等見著人兒呢,聲音先到了,“小山,準備好了嗎?”
周山帶著哭音兒的聲音傳出來,“我爸不去,我整不動他。”
說著話兒,桑榆也就進屋了。
周南川昨天還是蜜色的臉,今天變得蠟黃蠟黃的,寬闊的額頭覆蓋著一層汗珠子,可見疼得有多厲害。
這個也真有剛兒,疼成那樣,愣是一聲不吭。
周山蹲在炕上,小臉蛋兒上都是淚水,還在勸呢,“爸你上醫院看看,小榆姐說了,一定想辦法給治好你。”
周南川死咬著嘴唇,口氣非常堅定,“不行,我們不能花人家的錢。”
“爸,你不是說了嗎,一定會領著我們過上好日子,就算好日子不過了,我們得有爸呀,嗚哇兒...”
小周山一屁股坐炕上,開始大哭。
桑榆眼睛有些濕濕的,這孩子看著小,還挺有心的。
抹了把眼睛,桑榆邁過門檻子進去,也不管周南川,直接指揮,“小山,給你爸收拾兩套衣裳,周大哥,麻煩你幫忙把門板卸下來。”
一聽要去醫院治傷,那兩個小的也動起來了。
老二周海把兩個黑乎乎的大餅子用塊破布小心翼翼包好,“給爸帶著吃。”
老三周星是個女孩,拿塊沾了水的濕布,爬上炕給他爸擦臉擦手,又找出個舊得漆都掉光了的軍用水壺灌上涼水,“給爸帶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