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草原之戰 （五）
“將軍！！！”
一圈子的校尉們將趙雲團團圍住，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無盡的屈辱與憤怒！他們咬著牙，緊緊攥著手中的武器，眼神之中充滿怒火的看著趙雲“將軍！殺過去吧！”
眼前的修羅場景這幾天一直都在不斷重複。原本人數高達數千之眾的漢民奴隸此時被殘殺的隻剩下了區區數百人。這還沒算那些被放在大鍋之中活活煮熟了來吃的漢民女子們。作為大漢帝國的軍人，趙雲和他麾下的軍士們已經被這些野獸們徹底的激怒了。
“不可妄動！”能夠被高陽賦予厚望，統帥萬軍之眾。趙雲的領兵才能是毋庸置疑的。戰場上的冷靜判斷是大將必備的素質。哪怕此刻心中同樣憤怒至極，但是心思沉穩的趙雲依舊能夠保持冷靜。他自然是知道那些匈奴人玩的是什麽把戲。
匈奴人這幾天做的這一切不過就是想要激怒他們，讓他們主動衝過去而已。
這邊是一處類似於一個巨大的幾字形河道的內凹之處。三麵都是水流湍急的河流，隻有一麵正對趙雲的騎兵軍團。
而這邊因為靠近河岸，因為河水的衝刷導致土地非常潮濕鬆軟。平時勉強行走還行，裝備沉重的重騎兵們在這種土地上發起衝鋒完全就是一場噩夢。不但人與戰馬根本就跑不起來，而且還會導致人馬陷入泥沼之中。
那些常年在草原上生活的匈奴人知道如何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作戰，但是漢軍們卻不知道。除了偶爾能夠順著幾處比較幹燥的地方靠近這個龐大的匈奴部落，射上幾輪箭雨之外，趙雲暫時也沒有別的方法去對付這些匈奴人。
一旦受不了刺激大軍衝殺過去，極有可能就被泥沼地給困死。漢軍的裝備輜重極多，重量一點都不輕。一旦被困住在這裏，那他們必然會被海量的匈奴人給活活耗死。這麽多的精工裝備如果落在了那些還在使用原始武器的匈奴人手中，對於其他的漢軍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趙雲強力壓製了軍中日益高漲的求戰情緒。他本人自然也是對如此凶殘狠毒的匈奴人恨之入骨，但是作為主將他卻隻能是暫時忍耐。他要為整個軍團負責。
“太尉大人的大軍就快到了，咱們隻需要看好這些匈奴人。不讓他們從這處死地逃走就是對那些慘死的百姓們最好的複仇！”趙雲一番言真意切的話語最終說動了那些雙目泛紅，憤怒至極的軍士們。
鮮血鑄就的仇恨一旦結下，那就隻能是用更多的血水來洗刷！
這些匈奴人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一路北逃的時候居然舉族闖進了這個巨大的幾字形河套之中。此時渡河緩慢不說。還被趙雲的軍團在外麵看住，想要離開這邊往兩側走都做不到！
不能消滅或者是擊潰趙雲的騎兵軍團，那這麽多的人口牲畜想要渡河北上。僅僅憑借著那些臨時趕製出來的渡河工具少說也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別說漢軍主力圍上來了，春汛一過河道自己就改變方向了！
劉豹是真的急眼了。
誠然，他可以帶著匈奴人的貴人們和他們的財富率先渡河逃走。並且因為有著大批的好馬代步。漢軍幾乎不可能追的上他們。但是，在這茫茫大草原上失去了自己的部落牲口他們還算什麽貴人？難道讓這些貴人們自己去放牧？
在這人吃人的草原上，沒有了麾下的部落那他們這些貴人們就是別的部落嘴裏的糧食，最好的可能就是成為別的部落的奴隸！活的就和此時被他們虐殺的那些漢人們一樣淒慘。草原上的弱肉強食是直白的，是赤果果的。
別無選擇的劉豹隻能不斷的催促自己部落的牲口盡快渡河。沒錯了，在草原上牲口甚至要比部眾們更加重要。匈奴的貴人們用那些僅有的渡河工具當先運送的不是人，而是作為財富的牲畜。
與此同時，劉豹也在拚命的激怒那些漢軍。試圖誘使他們主動過來攻擊，從而落入巨大泥濘陷阱之中。不過目前看起來效果不是很好。對麵的漢軍異常冷靜，無論他們如何殘酷折磨這些漢人奴隸都無法得逞。
劉豹非常心急。
隨著時間的流逝。漢軍主力圍攏過來的可能性正在急速增加。一旦那傳說中近十萬之眾的漢軍主力圍攏上來，那他的部落可就全都完蛋了。
劉豹不知道的是，除了這十萬鐵騎之外。高陽麾下還有十餘萬的精銳步卒和數量更多的輔兵們此刻正在浩浩****的湧入草原。這種規模空前的舉國滅族討伐戰，如果沒有高陽來支撐，在冷兵器時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至少沒有高陽的儲存空間的話，為這種規模的軍隊提供後勤補給至少也需要上百萬的民夫才行。在長達數千裏的荒漠草原上維持運輸線，單單隻是人吃馬嚼以及各種物資的消耗，那就是個整個國家都得填進去的無底洞。
看著越來越多倒在血泊之中的漢人奴隸，看著遠處微微**一番之後再次安靜下來的漢軍軍陣，劉豹煩悶的沉聲喝道“夠了！”血腥的修羅場這才停止了殺戮。
劉豹不是突然發了善心。隻是這些漢民還有用處。暫時還不能死光而已。
看著眼前的血腥修羅場，劉豹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心中開始心悸起來。
他恍然想到，現在草原上可是漢軍占據主動，自己這邊是在亡命逃竄。一旦遇上了漢軍主力。戰敗之後落在他們的手中......
“嘶~~~”想到這裏，生性殘忍暴虐的劉豹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畏懼之色，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用力的搖了搖碩大的光頭，劉豹想要將這份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感甩出去。正當劉豹調轉馬頭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大地在微微晃動。
“嗯？”劉豹疑惑出聲“地龍翻身了？”
隨著大地晃動的程度越發強烈，劉豹的臉色開始漸漸慘白起來。
這種有規律的晃動絕對不是地龍翻身。作為一名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劉豹心裏非常清楚這種震動是怎麽來的。那是大規模的馬匹集群快速移動才能產生的劇烈震動！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在自己這邊部落幾乎都集結完畢，在北方鮮卑人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接到消息就集結南下的時候。能夠造成這種聲勢的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漢軍的主力來了！
劉豹和他身旁的那些匈奴人麵色惶恐不安，心中的恐懼開始急速攀升。同時在心中乞求天神保佑來的是鮮卑人！雖然劉豹派出去的使者現在甚至都沒能抵達檀石槐的金帳！
然後，對麵那支一直監視著他們的漢軍騎兵那猛烈的歡呼聲徹底擊碎了劉豹的幻想。來的是漢軍。
遠處天邊漸漸出現一道一望無際的漫長黑線。隨著黑線逐漸向著這邊推移。連綿成片，將整個草原都給遮蔽住的龐大軍陣緩緩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在陽光照耀下閃動著炫目金屬光澤的戰甲與兵器，頭盔上隨風飄舞的純白長纓。在大風吹動下獵獵作響的無數麵旌旗。這些全副武裝，軍容整齊，帶著凜冽殺氣的龐大軍陣就是高陽親自帶領的數萬精銳漢軍騎兵。
軍隊的規模太大，等到高陽帶著一眾軍將們來到趙雲身旁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嗯？那是怎麽回事？”高陽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疑惑的指向遠處那些漢人奴隸倒下的修羅地獄。
“這群雜碎！”
“狗娘養的！”
“雜種玩意！”
當趙雲將事情原委說出來之後，高陽身後的軍將們全都怒火滔天的爆發了。
當所有人都狠狠的宣泄一番自己心中的怒火之後，逐漸冷靜下來的軍將們才將目光投向身軀挺拔，一言不發的高陽。
高陽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趙雲。等著他解釋為什麽不衝過去解救。
“泥濘地？”聽完趙雲的解釋之後，高陽微微皺起眉頭看向遠處的那座修羅地獄，一言不發。
漢軍這邊等著高陽的軍令，而匈奴人那邊則是被嚇傻了。
這些常年在草原上風吹日曬的牧民們什麽時候見過這種規模的龐大軍隊？這些可不是普通牧民。這些都是穿戴著金屬甲胄的正規軍士！
冷兵器時代象征著軍隊的代表物件有兩個，也是朝廷強力禁止民間私有的。一個是強力的弓弩，一個就是甲胄！
對於從來都是穿著熟牛皮甲，甚至對於金屬戰甲是個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的匈奴牧民們來說。遠處這支完全就是無邊無沿的龐大漢軍就是天神拍下來的神軍。甚至都不用打，單單隻是這麽看著他們的士氣就已經開始急速下降。
撐死了民兵水平的匈奴牧民對抗武裝到了牙齒的全金屬裝備的正規軍。是個腦袋正常的人都知道戰爭的結果會是怎樣。
就在雙方陷入了一種微妙對峙的時候，那些還活著的漢民奴隸們之中有一人突然一躍而起，站直了身子看向遠處的漢家大軍。
那名垂死的漢民努力渾濁的雙目之中滾落豆大的淚珠，向著高陽的大軍舒展開自己幹枯的雙臂，用盡生命最後的力量發出了最為瘋狂的呐喊“殺光他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