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碰撞 （上）
完顏思齊發覺事態嚴重，當即將軍中主要將領召集起來，共同商議這件處處透著詭異的突發事件！
“貴人，這件事情處處透著奇怪，當派軍馬前去探查一番，再做定奪。”
“思齊，眼前的塢堡還未拿下，後麵又出了這麽件怪事，咱們先暫退一步？回燕京再說？”
“貴人，左右的草穀都已經打的差不多了，附近的牲口們也都已經抓過來，在塢堡外麵消耗殆盡。可就是攻不下來，咱們總不能用女真兒郎的大好性命去填那座塢堡吧？”
“貴人，現在糧草已然不多了。徒單斡朵除了押解俘虜，還要去燕京運糧來的。現在聽說他好像是被陣斬了，那糧草的事情怎麽辦？總不能讓兒郎們空著肚子去打仗吧？”
“就是，沒糧草打什麽仗，不如就此回燕京去，等準備齊整之後再來破了這個堡子。”
“這次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天氣能熱死人！兒郎們都是北邊老家裏出來的，哪裏受的住這樣的酷熱？一個個都病怏怏的，哪裏還能打什麽仗？”
“反正那些常勝軍餘孽都已經剿的差不多了，落下三五鼠輩也沒什麽大不了。難道他們還能翻過天來？”
“思齊，還是早些回軍吧。兒郎們都已經開始鼓噪了。”
一眾猛安謀克們七嘴八舌的抱怨開來，一個個的都在大吐苦水。什麽天氣熱死個人，什麽糧草不足軍需不繼，什麽軍士鼓噪、兵無戰意，什麽出兵日久、思鄉情切，是時候該回去了。等等等等。
完顏思齊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古井無波的看著部下們抱怨連天。
等到諸將都抱怨的差不多了。完顏思齊才目光冰寒的掃視一圈，冷笑一聲，伸出手扶在胡床邊沿，猛然發力將麵前的胡床掀翻在地！
叮叮咚咚一陣亂響。油燈水壺，案牘令牌等各式器物都翻飛著摔在地上，帶起連片亂響。
大帳之中瞬間安靜下來。所有軍將們都傻傻的看著滿臉憤怒之色的完顏思齊，不知道他發了什麽瘋。
完顏思齊雙手扶膝，緩緩站起身來，瞪著一雙滿是冷酷之意的雙眼，看著目光呆滯。神情惶恐的部下們，一字一頓的說道“接著說啊，怎麽都不說話了？剛剛不都是挺能說的嗎？怎麽現在都裝起啞巴了？嗯！？”
完顏思齊除了出身尊貴，有個好爹之外。他本人也是一名勇猛之士，作戰悍勇，身先士卒，戰功赫赫。
金國之中也講出身，地位。但是，更加敬重勇士。完顏思齊能夠震的住桀驁不馴的部下們。不僅僅是因為他老子的地位，他本身的能力也很強，部下們也都服他。
看著垂下頭，不敢看向自己的部下們。完顏思齊舒了口氣。緩步來到大帳中間，環顧四周，沉聲說道“咱們女真人都是從深山老林之中出來的，當年圍著獸皮。餓著肚子在冰天雪地之中去獵熊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天？有口吃的時候就興奮的想要去謝神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天？絕境求活之中起兵，遼國十萬大軍圍剿咱們的時候，全族老少皆上陣也不足四千之眾。那個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說到後麵，完顏思齊幾乎是吼出聲來。因為太過用力，臉上的肌肉扭曲繃緊，愈發顯得猙獰起來。
周圍軍將全都羞愧的低下了頭。完顏思齊的一番話讓他們全都抬不起頭，從絕境之地殺出一條活路的女真漢子們現在是怎麽了？
沒糧草？去打草穀啊！沒有草穀可打那就去打獵！女真人本就是獵人出身！再不行就殺馬！馬料又不是沒吃過！
天熱？當年在石頭都能被凍裂的寒冬之中去獵熊的時候最大的願望不就是能有一口熱湯喝！！！
女真崛起於按出虎水，以小小部落，席卷天下，攻滅遼國。就是靠著一股銳氣！置諸死地而求活的銳氣！
女真人，是殺出來的民族！一旦不打了，不殺了，開始享受了，那這個民族也就完了。
完顏思齊走到部下們麵前，聲音冰冷的說道“你們都看看自己現在還有一點點女真漢子的勇氣嗎？各自的帳子裏金山銀海的，各種器皿玩物數不勝數！各族的海珍亞海珍們竭力伺候著，一個個的連仗都不想打了！！！就這麽一個數百之眾的小小塢堡就把你們嚇住了？！當年席卷天下，將遼國百萬軍馬碾為粉末的女真好漢們都死絕了嗎！！！？”
“咣當！”連片重響，十數名軍將齊身下跪，大聲呼喝“願為貴人效死！”
這個時期的女真人還是有著強大無比的銳氣的。遠遠不是數十上百年之後的那支被優渥生活磨滅了血性的末世之兵！
完顏思齊點點頭，轉身回到中台，一手按腰，一手扶刀。環顧四周，沉聲喝道“宗克，你去多抓一些牲口過來，用牲口們去填塢堡。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有多少物資來守！穆克撒，你去整頓兵馬，安穩軍心，齊備物資，等牲口們用光了就撲上去，死多少人都要給我衝進去！”
“得令！”兩名彪壯軍將當即大聲應道。
“克術台，你帶上自己的謀克，找兩個活著的敗兵領路，到徒單斡朵兵敗的地方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詳細打探一番！”完顏思齊轉頭看向一名身形略顯消瘦，但是目光之中滿是冷漠之色的軍將，沉聲命令道。
“得令。”設術台大聲領命。
“其餘諸將，恪守己責，整軍備馬，無軍令不得妄動！”完顏思齊大聲喝道。
“得令！”諸將齊聲高呼
明媚的陽光揮灑而下，道道金光，猶如條條金鞭，驅趕著天空之中的飛雲流霧。
荒村外的殘破小徑上，高陽懷中抱著耶律餘裏衍，駕馭著那匹被他放翻在地，隱隱有些怕他的神俊戰馬盡興奔馳著。
盤口大小的馬蹄歡快的敲擊在大地之上，沉悶的馬蹄聲連綿入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之意。
高陽當然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將駕馭之術學的有多好。他隻是知道了幾個必要的技巧而已。
想要正真的縱馬如飛，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那可真的是遙不可及，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高陽不可能長時間騎馬，他的主要坐騎還是汽車！
不過，他對騎馬還是很感興趣的。不僅僅是他，每一個男人心中都對騎著駿馬，在廣闊的天地之間肆意飛馳的場景心向往之。
收動馬韁，把速度緩緩降下來。已經跑得興奮起來的戰馬有些不滿的打著響鼻，尥蹶子，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呦嗬。”高陽一巴掌拍在戰馬脖子上，立刻就讓它老實下來。
馬很聰明，據說有著十歲兒童的智商。具體有多聰明高陽也不清楚，他又不是研究這個的。他隻知道，這匹戰馬應該是記住自己了，看來是被摔怕了。服氣了就好。
駕馭著戰馬緩步在村外的樹林旁邊踱步前行。
燦爛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灑下片片金黃。樹林之中鳥鳴蟲叫，一陣晨風吹過，嫩綠的樹葉隨風舞動，帶出陣陣‘沙沙’輕響。入眼之處滿是茫茫綠色。
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高陽微微垂下眼瞼，深吸口氣。帶著青澀綠意與淡淡滋潤水意的新鮮氣息讓高陽直感覺通體舒泰。現代時空之中，這樣的原生態環境可真的是不多了。
“高郎。”耶律餘裏衍揚起頭，柔聲說道“這匹神駒已經被收服了，不如給它取個名字吧？”
“嗯。”高陽點點頭，摸了摸下巴，說道“我不太懂這個。取名字太麻煩了，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取名字這種事情高陽是真的不懂。小時候養貓就叫貓咪，養狗就叫旺財。要是真的讓他給馬取名字，說不定他就會給出一個什麽稀奇古怪的名字出來。
耶律餘裏衍微微沉吟，學著高陽伸出手輕輕捏著下巴。
高陽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拍掉她捏著下巴的手，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又沒有胡子，捏什麽下巴啊。”
耶律餘裏衍放下手，羞紅著臉，吐了吐舌頭，一臉嬌羞的說道“妾身看高郎喜歡這麽做，就不知不覺的想要學。”
高陽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說道“以後別捏了，要是被人看到像什麽樣子？”
“嗯。”耶律餘裏衍輕聲應道。
“好了，說說吧，叫什麽名字好？”高陽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問道。
“嗯。”耶律餘裏衍輕笑一聲，說道“這匹神駒通體烏黑，四蹄踏雪，神俊非凡。有了，可取名烏騅，如何？”
說完就掩嘴輕笑，垂下頭，不去看高陽的臉上表情。
高陽聽完當即就是臉上一黑。再看耶律餘裏衍的表現，立刻就明白過來，她這是在拿自己逗樂呢。
伸出雙手環在耶律餘裏衍的柳腰上，將她攬進懷中。出聲調笑著說道“這個名字不錯。聽說楚霸王有力拔山河之勇，我也不比他差。你呢？你想做虞姬嗎？”。
“高郎。”耶律餘裏衍轉過頭，眼神之中滿是脈脈深情，輕啟櫻唇，滿腔柔情的說道“妾身願與郎君同生共死。”
高陽目光一凝，他能聽出來耶律餘裏衍話語之中的情意。微微錯開目光，輕歎口氣。
雖然抱著別的目的，但是一個女孩這樣對自己表露真心，這讓經過現代社會道德教育的高陽動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