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清明上河圖（二十）
臉上陣紅陣白的張孝純大口的喘著氣，厲聲喊道“不可胡言亂語！某家對今上赤膽忠心，可昭日月！怎麽會為金賊做事？！”
“那就別阻攔我！”高陽臉色一沉，大聲喝道“要麽讓我過去救援汴梁。要麽我就此回去，給宋國朝廷寫信就說是你們倆個收了金國好處阻止我去救援！日後汴梁城失陷，還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們倆個為了女真人立下了汗馬功勞！”
看著臉色瞬間慘白的倆人，高陽勾了勾嘴角，接著說道“日後史書上也會為你們留名。就說你們在守衛太原城的時候就已經被金國給收買了，在金國進攻汴梁城的時候做內應，阻擋了去救援的軍隊。讓你們名垂千古怎麽樣？”
王稟和張孝純全都說不上話來。
並不是黨爭高手，而且對宋朝非常忠心的倆人完全無法想象高陽說的那種情況一旦發生會是什麽樣的下場。對於這倆位還有著氣節的讀書人來說，背負上金國內應的名聲足以讓他們遺臭萬年。
對於名聲極為看重的倆人猶豫了。
高陽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嘴角輕翹，帶著一抹笑意說道“現在情況危急，汴梁城那邊很可能已經發出了詔令，隻是還沒有到而已。軍情如火，一刻都耽擱不得。就算真的沒有來詔令，我率軍勤王，汴梁城那邊難道還能真的不願意？”
打完一棒子就要給個紅棗吃。高陽說完之後，王稟和張孝純互視一眼，目光之中都閃過些許莫名的神色，已然有些心動了。
高陽看出來他們的動搖，當即又加了一把火“汴梁城那邊的都門禁軍都是些什麽貨色你們心裏應該比我要清楚。十萬大軍守黃河都能被十幾騎硬探給嚇的全軍奔潰，古往今來這麽弱的軍隊可真是不多見。指望他們守衛汴梁城，別說我了，你們自己都不相信吧？”
王稟和張孝純當即都有些麵色發紅。都門禁軍的無能在大宋國誰不知道？
他們要是真的有戰鬥力。宋徽宗也不至於在年初的那次進攻之中拋棄皇位逃跑了。對於皇帝來說，拋棄皇位和要了他的命沒有什麽區別。
上一次全賴四麵八方的勤王大軍拚死救援，傾巢而出的西軍勁旅在小種老種倆位相公的帶領下浴血奮戰，還有新皇啟用了李綱等主戰大臣，這才得以逼退了金軍。
是逼退了，不是送錢送走的。
但是這一次，先不說金賊那邊全力出擊，聲勢和規模都比上一次要強的多。
單單說年初那次救援之時的主力西軍此時已然近乎於煙消雲散。而威名赫赫的老種小種倆位相公也全都相繼死去。
此時此刻整個大宋國除了眼前這支常勝軍之外，再也搜羅不出來一支能救的了汴梁城的強軍了！
王稟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在阻止高陽過去，但是他的心裏其實是在想著要怎麽樣才能不露馬腳的讓高陽順利過去。
王稟原本是童貫的人。但是在童貫私自棄守太原。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王稟之後，他們倆個就已然反目成仇。
童貫臨陣脫逃有宋徽宗的保護可以沒事，他王稟往哪裏跑？跑了之後又有誰能保得住他？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之下，王稟隻能死守太原城。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真的有奇跡發生了。高陽的常勝軍猶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瞬間就將讓河東路諸軍聞之色變的完顏宗翰左路大軍給打趴下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高陽可是算得上是他王稟的救命恩人。
除此之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太原城解圍之後。招降常勝軍的李綱在來到太原城之後就向他主動伸出了橄欖枝。
已經和童貫決裂，也就是和宋徽宗決裂的王稟立下了守衛太原的赫赫軍功。但是他的封賞卻被宋徽宗一夥人所阻攔，以戰果全都是高陽的常勝軍所立為由，什麽都沒給他。
當李綱向他流露出招攬之意的時候。王稟報完全沒有猶豫，當即就投入了宋欽宗的懷抱。
作為鎮守一方的大員重臣，汴梁城裏的動向當然會給他發來一份。王稟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詔令，不僅僅是他。一旁的張孝純也知道。他們都是宋欽宗的人。
所謂的阻止常勝軍也隻是做做樣子，外加給太原城內的各路軍馬看看罷了，同時也是試探一番常勝軍而已。對於常勝軍南下。他們心裏其實是求之不得。
不僅僅是為了救援汴梁城，擊退金國軍隊的事情。這支聽李綱說傾向於宋欽宗的軍隊一旦到了汴梁城，那朝廷之中的爭奪立刻就會結束。在絕對的武力麵前，所謂的黨爭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既然高陽非常給麵子的給了個台階下，王稟和張孝純當即就順著梯子往下走。
“既然如此，某家就給朝廷上奏折，為常勝軍背書。”王稟神色一肅，雙手攏在一起，沉聲說道。
“理當如此。此刻軍情如火，也顧不得許多俗套了。某家也當在奏折上附名。”一旁的張孝純當即應聲說道。
倆人此刻的神態表情和剛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太心急了。這讓高陽皺起了眉頭。轉念一想，很快就明白過來。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演技，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全都是演技！”高陽咬著嘴角，深吸口氣，微微低著頭，垂下眼瞼。在目光微微波動後，迅速平定下來，喃喃說道。
“這些玩正治的人哪一個不是高手？你還差的遠呢。”原點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道。看高陽出糗是他的一大愛好。
原本還以為自己掌握了局勢，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番情形，高陽感覺自己受傷了。
心裏不爽的高陽有些惱羞成怒了。抬起頭，目光之中滿是冷意，張了張嘴就準備掀桌子了。
王稟也覺得自己太過心急了，不待高陽發飆就急忙出聲說道“高將主，不知有何需要某家相助的？隻要是高將主開口，某家傾家**產也要做到。”一旁的張純孝撫須點頭，應聲說道“理應如此。”
在他們心裏，此刻破敗的就連耗子都要抹著眼淚搬家太原城還有什麽是高陽能看得上的？
最為重要的東西就是那些糧食了，還都是高陽自己送過來的。他要是拉的下臉皮再要回，那就給他又如何？大不了所有人北上應州吃大戶去。至於倆位大人的家產什麽的，那都在汴梁城裏麵呢。
高陽算是被他們倆個給氣樂了。這一唱一和的演的可是真好。
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捏了捏下巴。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淡然一笑，說道“那好，既然倆位如此忠心為國，那我也不會推辭了。”
“嘶~~~”王稟和張純孝當即在心裏吸了口涼氣。直覺之中就感到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本當如此。”大話都已經說出去了，現在也不能改口。再說汴梁城裏的皇帝還在等著常勝軍去救命呢。他們的前途都在汴梁城裏麵呢。
高陽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完顏宗望軍勢強大，聽說大軍有十萬之眾。我常勝軍雖然英勇善戰，但是人數上麵就太少了。太原城裏的守軍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處，還是和我一起去救你們的皇帝吧。”
“”果然沒好事。原本以為常勝軍實力強大，打女真人都能勢如破竹，跟女真人打他們一樣簡單。應該看不上太原城裏的這些雜牌軍隊。哪裏想得到高陽還真的看上眼了。
“這個”王稟和張純孝都為難了。在這個亂世之中，手裏的軍隊有多麽重要，他們這些經曆過殘酷戰火的人是最為明白不過的了。將自己手中的軍隊送出去，這個決心還真的是非常難下。
“首先，你們是為了救援自己的皇帝。等到成功之後，立下了勤王救駕之功的你們，加官進爵什麽的肯定不用我多說。之後就是，你們好好想一想，要是這次的救援失敗了，那你們怎麽辦？我回到應州城之後大不了一走了之，你們往哪裏走？完顏宗翰再來的時候還有誰能來救你們？”高陽開始循循善誘。
“這個，要是雲州城裏的完顏宗翰再次南下的話”王稟的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北麵還有一個應州城擋著呢。完顏宗翰不打下應州城怎麽能到太原來？
應州城可是高陽的大本營，他怎麽可能放棄？想必此刻定有強悍之軍守衛在那裏。
高陽拍了拍手，笑著說道“北邊有我的軍隊在駐守，你們不用擔心。太原城安然無恙的時候，留著軍馬做什麽？是防備我呢，還是等著汴梁城失陷之後做那自立之事？”
這話說的可就重了，王稟和張純孝可真的抗不住。要是高陽到了汴梁城之後對著皇帝這麽一說，那他們倆人可就不妙了。
再者說道，常勝軍畢竟是傾向於宋欽宗的人。這次過去不但要救援汴梁城，還要結束朝廷裏麵的黨爭之事。作為宋欽宗一係的人，王稟和張純孝不能，也不應該阻止。相反，應該主動幫忙才對。
想明白這些之後，王稟和張純孝互視一眼，微微點頭。
王稟掩嘴咳嗽一聲，身子一挺，正色說道“高將主所言極是，這太原城中要是有哪支軍馬是高將主能夠看的上眼的，就請直說吧。”
高陽揚了揚下巴，似笑非笑的說道“還真別說，能夠讓我看的上眼的軍隊可真不多。不過你們太原城裏麵還真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