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戰後 （終）
高陽微微皺眉，伸出手捏了捏眉心。神情肅穆的說道“這不是你的風格吧？你怎麽會把事情想的這麽簡單？先不說現在軍隊的一切開銷全都是由我在供給，後勤運輸什麽的也都是在用存儲空間來做。單單是這個帝國的統治階層在得知這支強大的軍隊威力如此恐怖之後，他們必然會來給我添麻煩。還有那位心胸並不怎麽寬闊的皇帝陛下也並不像他之前表現的那麽心平氣和。這麽多年的天災人禍下來，已經讓這個帝國的秩序近乎於徹底崩潰。戰亂和天災導致社會生產力的大規模退步，有那麽多張嘴都在等著吃飯。每天都有人被餓死，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麵。哪裏會像你說的那麽輕鬆？”
“這倒也是。”原點笑了笑，應聲說道“曆史上滿清入關的時候麵對這種局麵，選擇了大規模的屠殺，將原先所有的秩序全部推倒。用減少人口的方式來緩和國內矛盾。這種激烈的方式估計你是做不出來的。”
“噗嗤！”高陽搖頭揮手，猛然間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啊？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原點本能的感覺高陽是在嘲笑它剛剛說的話。
高陽伸手拍了拍胸口，麵色微微發紅，咳嗽一聲，輕笑著說道“你可真搞笑。滿清哪裏會懂得什麽治國方式？還主動減少人口？他們那隻是習慣性的去殺戮而已。殺人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一直殺到敢於反抗的人全都掉了腦袋，剩下的全都是嚇破了膽子，唯唯諾諾的奴才和奴隸。殺無可殺的時候他們才停手而已。你可真是想的太多了。”
“是嗎？”原點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們不是一個國家嗎？沒有人就沒有國家。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懂？”
高陽轉頭，將目光投向官道上那長長的戰俘隊列。那裏有往昔高高在上，談笑間肆意奪人性命，囂張不可一世的滿清權貴們。也有披甲持銳，馳騁沙場，雙手沾滿了鮮血和生命的甲士們。還有許許多多命運多舛，在這人吃人的亂世之中掙紮求活的奴隸們。
不管往日裏他們的生活如何。他們有著各自怎樣的精彩人生。此時此刻，這些人全都是一個身份。那就是戰敗被俘的一群戰俘！
這個年代可沒有什麽日內瓦公約，也沒有人會和你去談什麽人權。所謂的戰俘也就是比死人多上一口氣的待死之人而已。在戰場上，高陽從來都不會對敵人展露出自己的憐憫之心。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待自己人的殘忍！
收回目光，高陽微微搖頭，輕聲說道“那並不算是什麽國家。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文明傳承。一切都是竊取別人的。他們充其量也隻不過是一群盜匪聯盟而已。一直幫助他們的隻是運氣。現在被打回了原型之後。依然隻是一群沒有開化的盜匪。”
“那你準備怎麽處置他們？你不會想白白養著這些人吧？看你也不是有什麽悲天憫人性格的人。”原點好奇的問道。
“你可別亂說話，我可是個好人。”高陽勾了勾嘴角，微微搖頭。輕笑著說道“那些包衣們可以送去礦山幹活。畢竟之前都是中原人，給他們留條活路也沒什麽。”
“你可真逗。”原點失聲笑道“還給人留條活路？這個年代以這種身份送去礦山做苦力的還能活著出來嗎？他們能夠在沉重的體力活的折磨之下幹上多久？最後不還是一個死字？”
“我怎麽了？”高陽微微皺眉，不滿的說道“我沒直接殺了他們，都讓他們多活上一段時間了還想怎麽樣？或許他們也都是可憐人。或許他們也都有著各自悲慘的故事。可是，他們當初選擇做奴才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自己的命運！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們選擇助紂為虐，那自然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這有什麽好說的？”
“可是他們都是被逼的啊？”原點疑惑的問道。
“嘁。”高陽不屑的撇撇嘴，晃了晃腦袋。隨手抽出根香煙，點燃。繼續說道“他們又不是沒有手腳，建虜們逼迫的時候為什麽不反抗？我現在是打贏了什麽都好說。要是此刻戰敗的是我們這一方，你覺得他們這些為虎作倀的奴才們會化身成為純潔的天使嗎？別逗了！他們隻會比他們的主人更加殘忍的對待自己這些往日裏的同胞！這是人類的劣根性！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的好而已。”
高陽輕舒口氣。麵色波瀾不驚。隻是微微攥緊的拳頭卻表露出一絲他此刻的心情。“每一次入關劫掠，每一次打敗明軍之後。這些所謂的同胞們都是最賣力氣的！他們殺的人比建虜們還要多。得意的時候瘋狂作孽。現在倒了黴了，裝的楚楚可憐就能混過去？這種事情在我這裏想都別想！以前既然做過惡行，自然也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誰也怪不著誰。”
“聽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原點沉默片刻，輕聲說道。
高陽輕笑搖頭“道理不道理的在這個亂世並不重要。他們現在隻是要付出代價而已。”
報捷的文書以六百裏加急的形式送去了京師。自從高陽率領大軍出發之後就一直坐立不安，飯都沒有心情的崇禎皇帝收到文書之後險些被刺激的昏了過去。
陣斬生俘滿清近十萬之眾！繳獲物資、馬匹、旗幟無算！身份尊貴者如滿清和碩肅親王豪格等人被生俘。多羅饒餘郡王阿巴泰等人被陣斬。滿清攝政王多爾袞瘋狂北逃。幾乎就是僅以身免。
崇禎皇帝深恨之的祖大壽、洪承疇、尚可喜等叛將不是被殺就是被抓。尤其是祖大壽被活捉讓崇禎皇帝歡喜到差點掀了桌子。已經恨了十多年了，終於抓到了。而那支原本並不怎麽被人看好，覺得出關之後就再也別想回來的新軍卻損失輕微。陣亡的加上負傷的軍士們也不過千餘之眾！
崇禎皇帝見到這份公文第一個念頭就是高陽在逗他玩。第二個念頭就是我現在在做夢？第三個念頭就是，難道老祖宗顯靈了？！
這份戰果實在是太過離奇。崇禎皇帝破天荒的不顧規矩，在半夜打開宮門將京師之中的重臣們全都召集起來商議此事。一番激烈的爭吵辯論之後，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份假的公文。
開玩笑呢。大明和建虜血戰了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贏過？不是。是什麽時候贏的這麽輝煌過？！四萬打十幾萬（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那些京營和關寧軍是個什麽樣子誰不知道？他們壓根就沒有被算進去。）你損失了上千，幹掉了對方十萬？！你當是在殺豬呢？如果不是高陽之前在京師的表現太過神奇，讓所有人心存顧慮。沒有人敢對他怎麽樣。要是換了個人統帥大軍，這個時候這些個重臣們早就已經跳著腳叫囂著要讓緹騎們去捉拿謊報軍情的混蛋們了。
哪怕心底依然還殘存著一絲絲的僥幸。但是崇禎皇帝也感覺自己的重臣們說的有道理。這個戰果實在是太假了，國師果然是神仙人物，就連作假都做的這麽大氣磅礴。這份厚顏往日裏就連關寧軍們都報不上來！
想要打出這種戰績，除非你真的是帶著天兵天將們去上戰場了。至於那些幾個月之前還是農民的新軍？反正是沒有人去相信他們的戰鬥力。這種欺君的事情，做的過了。
就在諸位重臣們吵吵鬧鬧的時候，王承恩派來的信使也趕回了京師。崇禎皇帝心腹之人的密信上的內容和高陽發回來的幾乎完全一致！當驚訝萬分的崇禎皇帝將密信上的內容告知所有重臣之後，議事大殿之中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全都麵麵相覷。如果之前高陽的公文還可以說是在胡亂吹牛的話。那作為崇禎皇帝的鐵杆心腹，身負監軍之責的王承恩說什麽也不敢在給皇帝陛下的密信之中胡言亂語。
“難道，是真的？！”這種想法剛剛出現就被所有人不加思索的放棄。因為現實已經用數十年的時間，從薩爾滸之戰開始一直到現在這麽多場慘烈的戰敗很好的給他們上了一趟漫長的課程。沒有人相信明軍能打贏。
但是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裏，吳襄、高第甚至是吳三桂的快馬公文相繼來到。所有人眾口一詞的說道他們打贏了，而且還是大勝！
直到這個時候，這些大明帝國的重臣們才不得不認真考慮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之後崇禎皇帝開口，表示可以先派人去看看驗明戰果再說。畢竟這些人沒有任何必要來偽造這種事情。之後這場詭異的辯論才宣告結束。
很快的，由數十名官吏們和太監組成的隊伍一路快馬飛馳，披星戴月的趕到山海關，正好遇上了返回關內的新軍大隊。
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那些被石灰粉硝製好的首級。再一個個的對那些戰俘們驗明真身之後。已經快要樂瘋掉的官吏們又快馬加鞭的趕回了京師。至於累死貴重的馬匹這種事情早已經不在乎了。
消息終於確認了。自從收到消息之後就一直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的崇禎皇帝仰天狂笑之後又痛哭出聲。弄的周圍的太監宮女們全都看傻了眼。王承恩不在，誰也不敢上前規勸。隻能這樣看著崇禎皇帝又哭又笑的大聲發泄。
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崇禎皇帝沙啞著嗓子下達聖旨，讓滿朝的文武百官們出京遠迎，去迎接大軍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