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年夜之前 （下）
實際上，一支煙的功夫怎麽可能擊敗一支艦隊？這又不是打遊戲！這麽短的時間裏麵大明艦隊就連轉向擺出橫列線都不夠。
高陽也沒有當眾羞辱自己手下軍官們的意思。他將火機拿在手上隨意把玩，一直都沒有點燃香煙的想法。他隻是想要給自己的手下們一點激勵，讓他們好好的去教訓教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葡萄牙人。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誰也不能要求葡萄牙人像一位無所畏懼的英雄一樣麵對著強大的艦隊去主動送死。
當大明艦隊開始轉向，準備拉出橫列線的時候。葡萄牙人當機立斷的選擇撤退了。或者說是，他們直接就掉頭逃跑了。
葡萄牙人知道自己和麵前這支大明帝國的艦隊之間有著巨大的實力差距。留下來不是表現出了勇氣，而是表現出了傻帽的氣息。所謂的非凡的勇氣全都是被逼出來的。
葡萄牙人快速轉向試圖逃往澳門要塞火炮的保護範圍之內。隻是，已經被下了死命令，失敗就要去擦拭甲板的大明海軍軍官們可不敢放他們走！
要是真的讓國師不高興，懲罰他們去擦拭地板。那這些軍官們必然會在今後許多年之內都成為整個海軍的笑柄！
這個年代，地位上的差異是非常明顯的。軍官就是軍官！他們是絕對不能去做水手們才做的事情。
此時的澳門要塞麵積並不大，矗立在山上麵的幾座高聳的炮台，此時正在奮力的向著遼闊的海麵開火。試圖幫助那些在彈雨之中疾行的葡萄牙戰船逃出生天。
澳門僅有的幾條破爛不堪的街道上此刻已經站滿了麵色各異的各國人士。大部分的華夏人在看到白色巨帆遮天蔽日，船上飄揚著日月龍旗的大明船隊的時候，全都是一副莫名興奮的表情。
而那些各個國家來到這裏淘金的冒險家們可就麵色難看了。尤其是那些成分複雜的海盜們。
在這個海盜和海軍隻是差了一層皮的年代。葡萄牙人在收取了入關稅之後，對那些非敵意的海盜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進港口裏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除了海盜之外，此時的澳門港內還有為數不少的西班牙或者是英格蘭的船隻。甚至還有一艘法蘭西的大船！
澳門之所以對於葡萄牙來說如此重要，最為根本的原因就是從這裏就可以直接和大明的貨商們做生意！
而其他國家的船隻來到這邊。根本就找不到交易的接口。零星的走私貿易不但危險，（大明、葡萄牙人還有海盜都會打擊走私。）而且數量太少，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
當這些船隻幾乎橫跨了半個地球來到遙遠的東方，想要購買在歐羅巴賣瘋了的一些緊俏貨物。例如高貴的絲綢和精美的瓷器等等。他們就會發現，在這裏，他們找不到任何的官方通道。除了少量危險的走私之外，就隻能是從葡萄牙人控製的澳門進貨。
這也是荷蘭人如此眼熱澳門港，這麽多年來不斷攻擊這裏的最重要原因。荷蘭人一直追求的就是能夠大明直接通商。
這些年來葡萄牙人借著澳門港這個開掛一般的優勢，從各國手中賺取了無數的財富。不知道有多少人為此心中惱怒不已。想看到他們倒黴的人更是海了去了。
可是，現在大明海軍主動攻擊這裏。這是不是意味著澳門港的特殊地位就此終止了？在岸上觀戰的諸位有心人們心中的想法誰也不會知道。
海麵上的戰鬥一點都不激烈。葡萄牙人向著海港方向狼狽逃竄，追在後麵的大明海軍用密集的炮火圍毆這些倒黴蛋們。
因為敵方艦隊選擇了逃跑，大明海軍的炮手們在第一時間就使用上了用於摧毀帆船桅杆、風帆、索具的鏈彈。敵艦隊是逃跑，那就先把他們賴以逃竄的動力裝置全部打掉。
高速旋轉著的鏈彈好似一個大號回力球一般呼嘯著劃過天際，隨即從一艘葡萄牙戰艦的上層甲板上掠過。巨大的威力好似台風過境一般橫掃了整個甲板。
不管是什麽東西，隻要是被卷了進去就必然是粉碎的下場。葡萄牙戰艦在遭遇了暴雨一般的鏈彈攻擊之後，很快就失去了自己的速度。他們的桅杆被折斷倒塌，索具斷裂導致風帆跌落。戰艦上層甲板一片狼藉。殘渣碎屑到處都是。
到了這個時候，大明海軍的水手們才悠閑的將實心炮彈裝填進入炮膛之中。重新將遠處的葡萄牙人艦隊納入準星之中。
經過一段時間的航行。大明海軍艦隊已經逐漸拉出了戰位，越來越多的戰艦開始向著葡萄牙人傾瀉火力。
這個時候的葡萄牙船隊才悲哀的發現。自己的戰艦不但失去了動力係統，此時甚至就連讓戰船轉向，將炮位露出來進行還擊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們的船舵沒有受到損傷。可是卻失去了最為重要的風帆。沒有動力就轉不了向。轉不了向就隻能被當做靶子一通暴揍。
驚慌失措的葡萄牙人試圖使用人工劃槳的方式重新獲取動力。但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將自己暴露在大明海軍的炮口下這麽久，還想順利逃走？那豈不是太過瞧不起那些辛苦訓練這麽久，光是火藥花費就讓後勤軍官要吐血的大明炮手們的射術？
最終，試圖逃走的葡萄牙人全都被留了下來。在遠處岸上那密密麻麻的目光注視下。一艘接一艘的葡萄牙戰船水線部分被打成了篩子。很快就因為進水過多而漸漸沉沒。
徒勞無功的澳門炮台漸漸安靜了下來。整個澳門境內的葡萄牙人的表情全都非常精彩。
沒有宣戰，沒有通告。什麽都沒有，然後一支龐大的艦隊就出現在他們的家門口把他們給暴打一頓。
這tmd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此刻所有葡萄牙人心中縈繞著的呼喊。
很快的。一艘小型交通艇從青龍號上被放了下來。幾名水手奮力滑動小艇向著遠處澳門港行去。
等到麵色極為難看的葡萄牙士兵們端著火槍在碼頭上迎接到這艘交通艇之後。一名神態倨傲的大明海軍軍官帶來了高陽的通牒。
“大明帝國此刻起收回澳門。葡萄牙選擇放棄抵抗，人員可以乘船離開。選擇抵抗到底，那就誰也不用走了！”
高陽的通牒讓瓦希基總督震撼莫名。他不明白大明帝國為什麽會毫無征兆的使用武力。這和他之前了解到的這個國家的習慣完全不一樣！
現在，艱難的選擇題擺在了他的麵前。其實也不算是什麽選擇題。作為葡萄牙國王任命的總督官，他是不可能在還有抵抗力的時候選擇投降的。
瓦希基總督選擇堅守也是有著自己的底牌的。位於澳門半島製高點上的大三巴炮台，和附近的鬆山炮台、媽閣炮台形成了一個相互呼應的防禦體係。守備力量強大。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這些炮台都是建造在山上麵！
這些炮台對於那些海麵上的海軍戰艦擁有著絕對的優勢。不管戰艦多層甲板上有多少門火炮，除了上層甲板之外。其它的火炮仰角根本就夠不到澳門炮台。
哪怕是上層甲板的火炮，在大仰角射擊的時候，壓根就沒有什麽精度和射程。這就是瓦希基總督選擇堅守下去的底氣。這數十年來，南洋一帶的荷蘭人不知道前來攻打過澳門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在這些炮台麵前飲恨而歸！
與此同時，瓦希基總督深知自己的實力不足以和如此龐大的艦隊相對抗。他也做了兩手準備。在那名傲氣十足的大明軍官離開的時候，交通艇上多了兩個裝滿了埃斯庫多和裏亞爾的箱子。
青龍號上，高陽隨意的將瓦希基總督寫給他的，措辭誠懇的親筆信扔進大海。神色悠閑的看著麵前已經被打開了的箱子。這兩個箱子裏麵都裝滿了銀光閃閃和金燦燦的金銀幣！
“佛郎機人大頭領說隻要咱們退兵，他還會送上十倍於此的財富作為勞軍犒賞。”前去澳門港傳遞高陽通告文書的周岐站在一旁，神色恭敬的出聲說道。
“十倍？”高陽勾了勾嘴角，淡然笑道“這裏的財富一百倍於此都不止。這還不算民間的。他說讓我們走，要是我們真的就這麽走了，那算什麽了？”
“大人所言極是。”四周的軍將們全都一陣附和之聲。
“隻是這澳門各座炮台全都修在了山上，位置極高。咱們船上的火炮大部分都夠不到。上甲板的火炮要是大仰角射擊的話，不但射程上麵要吃大虧，射擊精度更是完全無法保證。”青龍號上的炮長王五說出了大部分海軍軍官們的憂慮。
“都用用腦子！”高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些無奈的大聲說道“海上麵打不到，就沒有人想到可以登陸從陸地上打過去嗎？！”
“嗯？！”高陽的話音剛落，身旁的諸位軍將們全都眼神一亮。對啊！還可以從陸上抄了弗朗機人的後路！隻要人衝了上去，他炮台再高又有什麽用處？
“虎山。”高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黃得功，沉聲說道“這裏就交給你了。”
對於堅固的海防炮台來說，最大的威脅並不是來自於海麵上。因為它們被建造出來的時候就是為了抵抗來自海麵上的威脅的。
對於這些炮台來說，最大的威脅來自它們的身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