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母親

“你在這幹嘛?”一陣怒吼在耳邊響起,李然迷迷糊糊睜開眼,坐起身,用手敲敲頭。

昨天雖然十一點多才睡,但按理今天也不該這麽累啊?李然搖頭,頭上一陣一陣悶痛傳來。

他抬頭看向麵前的人,還沒看清那人模樣,一串罵聲又從那接連而來,那是李然從沒聽過的方言,可他聽得懂。

李然搖頭,工分?什麽工分?

這個詞雖然對他來說很遙遠,可電視上播有關解放後幾十年代的農民生活的電視劇時,總是會頻繁出現這詞,那麽,他現在是那個年代了?怎麽可能?

李然沉著臉,完全不相信這件事。今天是愚人節吧,看我脾氣好,所以逗我玩。

對麵站著的洪發家看李然還是一副模糊的樣子坐在那,怒從心生,這個娃子,年紀小小的,不在家呆著,非要出來,出來後又不老老實實上工,實在是浪費人時間。

懶得再理會他,洪發家轉頭向不遠山坡上走去,“我叫你家五姐來接你,你先回去得了,別在這呆著惹人煩。”

李然看著他的背影,後知後覺的摸摸頭,手拿出來時就帶著點血跡。

疑惑的皺起眉,李然拚命搖頭,看這樣他是受傷了,可怎麽一點都不疼呢?他又用力搖了搖,還是沒感覺。

這裏李然在那搖得上癮,不久,遠處就跑來個女子。即使天氣很熱,這女子也穿得整整齊齊,頭上頂著頂草帽,手上還帶著手套。

“說你呆家就行了,你來這幹嘛,隊長叫我把你帶回去。哎,真是,你手怎麽了?”女子走到李然身邊後,就開始向李然說事,可看到李然手上的血跡,這女子立刻臉色發白,嚇得叫出聲。

李然看那女子樣子嚇人,用袖子用力擦他的手,擦得他手疼,感覺也快哭了,連忙解釋道:“不是手是腦袋。”

不解釋還好,解釋後更嚇人。女子聽這話,臉上帶上哭色,緊張得拉著李然就向南方跑。

李然在跑步的過程中,順便低頭打量身上的裝扮。

這是農家做活時的標準打扮,輕便且材質好洗短上衣,用灰色這種暗沉的顏色,耐髒好穿。布料微微有些退色,縫縫補補又三年,這衣服應該蠻久了,還有點短,李然向上伸下手,腰就露出來了,李然仔細看了看,腰上皮膚還算白,下身是件灰色的褲子,李然仔細一看那褲子,就發現了兩塊補丁。

再看了看手,兩隻手也沒好到哪去,指甲縫裏還有著黑色的泥土,李然醒神,這不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是真的變了個人,那自己在哪?是穿了?

幸虧還好,聽得懂他們的話,說出來的話也帶著這種口音,交流起碼沒問題了。

最近幾年電視上經常播出的穿越劇,也讓李然了解到了穿越時空為何物。

側頭看著旁邊的女子,她正小心的扶著李然走路,臉上還帶著驚色,想到隊長說她是五姐,那麽自己上麵應該還有一二三四哥,或一二三四姐了。

等到了一個坡上,五姐停下來,草草將農具往背上搭上,這些是吃飯的家夥,可不能丟了,隨後她拉著李然向東走去,嘴裏念叨:“說了叫你不要來,你才十歲,老老實實呆家裏就行,跑來上什麽工?家裏你最小,爹媽最疼你,等會肯定心疼死了。好好呆家過完暑假,不亂跑,爹媽不知道得多安心,你還非得出來,真是的。看,第一天上工,就流血了,真不疼?”

李然點頭真不痛,五姐奇怪,這時才想起,剛剛著急了,隻想著把他帶回家,現在才想起將他後腦勺扭過來盯著。

看了看傷口,五姐皺眉:“沒傷口,你打哪弄來的血跡?耍你姐玩呢!”

李然搖頭,他可沒耍她玩。五姐想不通,隻得將這個疑問放到了一邊,繼續帶著李然往東走,不過因為知道李然沒事了,步伐也就沒那麽急了。

李然回想五姐剛剛那段話明白過來,這個六兒是家裏最小的,十歲,還在上學,這樣子豈不隻比兒子小剛大一歲,想到小剛,李然就覺得整顆心突地重了起來,自己到這裏來了,那小剛怎麽辦?那裏的自己怎樣了,難道死了?怎麽能死呢,自己是在家裏睡覺,如果第二天是小剛發現了這情況,那對小孩得是多麽大的一個傷害。

想到這,李然覺得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他已經完全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

會不會是做夢,李然眼中閃過亮光,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腿,天,真疼,那不是做夢了,他不禁沮喪的低下頭。

下了山,就走到了砂石路上,這砂不是白色的,而是河裏逃出來的那種黃色的沙,裏麵摻著小石子兒。路被鋪得整整齊齊的,應是新修不久,整條路顯得非常平整。李然想了想,這麽大的寬度也就夠輛汽車過去。

“好了,向右拐。”隨著五姐的攙扶,李然和五姐向右拐去,就看到一條泥土路延伸著向前,通向一個山村,原來砂石路是大路,去村裏還得走會。

這條土路旁邊也有些土做的房子,高低起伏,向後延伸著。

李然暗想,這裏估計是個貧困村,每幢房子都顯得破舊非常,連青磚的都沒。

跟著五姐一步一步走,李然邊思考,邊對自己的處境做出猜想。他的性子一直都很靜,實際上骨子裏卻帶著韌性。到現在為止,他受過的打擊絕不算少,覺得活不下去的也有,可每次,他也都撐過來了,而這次,來到這,李然的性格早已決定了他會撐下去。

“媽,我們回來了,六兒頭上有血跡也不知道是誰的,不過我看了他頭上沒傷。”到家門口,五姐就向屋裏叫了起來。

話剛落,裏麵立馬傳出了聲音:“血?哪來的血?”說著,就從屋裏跑出了一個中年婦女,看起來四十來歲,眼角有皺紋,出來後,拉過李然就打量起來,見李然沒事,才重重的點頭,舒氣:“沒事就好,快進屋去坐著去。”說完,扯著李然走了進去。

到了屋裏,將李然按在椅上,她又仔細打量了一次。等確定真沒事後,用手點點五姐的頭,才舒了口氣:“你胡說些什麽,害你娘嚇得要死。”

五姐撇嘴,六兒頭上是有血,她又沒撒謊。

婦女問李然頭上血怎麽來的,李然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在草地上睡覺。”

李媽轉頭問五姐,五姐連忙搖頭說道:“隊上沒傳出有誰受傷了。”然後又笑道:“我覺得六兒取錯名字了,叫什麽李然,他根本就不知所以然!”

李然聽這神色不變,明白了這身體名字也是李然。

李媽翻個白眼給五姐,心裏都是疑問,看李然呆呆的樣子,怕李然受了驚嚇,反身將他抱進懷裏安慰道:“沒事沒事了,媽媽的小乖乖,小乖乖。”

李然在李媽懷裏被這句話給弄得臉色紅了起來,三十來幾了,竟被人叫小乖乖,他實在受不了。

等李媽覺得安慰夠了,才鬆開李然,摸摸他的頭後,李媽走向廚房:“媽去廚房給你打碗蛋花壓壓驚,別給嚇著了。”

五姐聽這也跟著走了進去:“媽,我去給你幫忙。”

李然一個人呆坐在座位上,還是有點迷糊,卻沒地方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