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2)

八十年代初的文興街旁的廣場是每天舉辦文洋市裏最大的“露天舞會”的地點。圍觀者經常有成百上千,有的帶著錄音機,有的直接就用口琴、笛子、吉他、二胡這些方便的樂器伴奏。隻要不下雨,這裏就絕對的熱鬧非凡。

李然聽著胡建軍的形容,和他以及杜成等一群朋友來到了廣場。

動聽的音樂,**的舞步,笑著扭著身子的人,讓廣場的的夜晚顯得特別的迷人。少年們到了廣場,一個個都閑不住了,打了招呼後,都衝進了人群,加入到了快樂的隊伍裏。

李然往四周看了看,疑惑道:“人是挺多,不過沒到成千上百啊。”

胡建軍聽這話點點頭,將李然拉到一邊,找了個空著的石凳上坐下來:“成千上百是以前,今天因為過節,人已經多了蠻多了。平常都因怕出事,給在家跳。像杜成,因為他家寬敞,所以他們附近的人都在他家跳舞,開家庭舞會。”

李然奇怪:“為什麽會變少?”

將嘴湊到李然耳邊,胡建軍小聲解釋原因:“人民群眾是想在這跳,可國家不準許,自然得讓步了。杜成聽他媽說,在80年6月的時候,文化部因為覺得在大庭廣眾下跳舞,傷風敗俗,而給市裏下了嚴令通知:公園、廣場、飯館、街巷等公共場所,禁止聚眾跳交際舞。因為這原因,這裏人才變少的。通知剛發下來的時候,這廣場上更是人都難見到幾個。現在通知已過了兩年,沒啥效果了。這段時間慢慢有人在這活躍,也沒人管,想來正府態度真轉變了。”

李然恍然大悟的哦了生,看向在人群中興奮扭動的杜成,他跳的舞步是在年輕人中間最為流行的——迪斯科。想來是經常跳,他的舞姿不錯。膝部隨著節拍不停的顫動,胯上和膝部也快速屈伸,看著就有力量感。

即使對跳舞沒意思,李然也不得不承認廣場上的氣氛,非常容易將人吸引著加入裏麵。側頭看著胡建軍,李然問道:“你不過去?好像挺有趣,杜成跳得很開心。”

“我還是在旁看著就行,真跳,一個動作得學半天,那我得瘋。”看看那花裏胡哨的動作,胡建軍敬謝不敏的搖下頭。

“再說,”他側頭看向李然,故意用肩膀推搡下他:“作為表哥的我,將一隻小白兔帶到了個陌生地方,自然得在旁陪著,好好護航。”

李然掃了胡建軍一眼,頗為無語,習慣性的用手拍拍胡建軍頭,李然說道:“你想多了。”他是不會跳這舞,可心智方麵比胡建軍要成熟是肯定的。

回了家,胡建軍快速的從箱子裏翻出衣服,打算去浴室洗澡。他拿了自己的,順便將李然的也拿了出來。抖抖手中的衣服,胡建軍說道:“明天還有課,我們兩一起洗吧,節省時間。早點睡覺。”

李然坐在桌前,聽了他的話,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皺眉思索了會,他從書包裏翻出個作業本。胡建軍看他那動作奇怪:“這麽晚了,你還拿本子幹嘛?我記得你作業好像早做完了。”

李然盯了胡建軍會,終於說出他剛有的一個想法:“你說,我們要不要開家舞廳?”

胡建軍看著他,不敢置信的眨眼:“開舞廳?”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李然怎麽與人會有開舞廳的打算。

將本子推到一邊,李然越想卻越絕對這方法可行,那些在廣場扭動而興奮的人群,讓他回憶起了21世紀的娛樂場所——酒吧。

現在這年頭,國家可謂什麽都管,因此酒吧那種開放過頭的常說,是絕不能開的,否則定有餐好果子吃。

而舞廳,若真純粹開來跳舞的話,應該沒事。那些房子太小,沒法開家庭舞會的人,絕對會是舞廳的常客。跳舞這東西,人多感覺越好,舞廳裏的氣氛,家庭舞會和露天舞會也絕比不上。那麽客戶還能加一層。

慢慢將這些說給胡建軍聽了,李然越越說越覺得這錢途光明。從愣著的胡建軍手中接過衣服,李然拉著他往浴室走:“走,快點洗了睡,明天起來告訴爹們。”

跟著李然的步伐,胡建軍想了會,問出個難題:“真開舞廳,要很多錢吧?家裏有那麽多存款嗎?”具體要花費多少,胡建軍是不知道,可他明白,真要開這種娛樂場所的話,那裝修什麽的,肯定要弄最好的。以李然家現在的存款,根本負擔起來。

把衣服放在袋子裏,李然信心十足:“一家開不起,那就多找幾家!”

第二天早上,李爹聽到李然的想法時,跟胡建軍的反應差不多。隻是他更倒黴,李然是在早餐飯桌上提起的,他那時正在喝粥,所以不可避免的給嗆得直咳嗽。

在李媽持續的幫他拍背下,李爹才回過神。看著李然,他臉上全是不讚同:“開舞廳,你怕是膽子大加命大了。”

李然早想到李爹態度會強硬,卻沒想到他開口,話就這麽重。皺著眉,李然說道:“爹,現在做生意,不可恥了。”

“你爹我已經做生意兩年了,這事可不可恥早就清楚了。可問題是,你開個燒烤攤子做食品和開舞廳完全是兩種性質。舞廳,那根本就是敗壞風氣,傷風敗俗,汙染人民。”李爹撇下嘴,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李然聽後不同意:“難道跳舞時,身體動作幅度大了些,就是傷風敗俗了?”

作為老頑固的李爹肯定的點頭:“對,那就是傷風敗俗!你說的那什麽舞,你爹我和你媽,在街上看到的多得去了。現在這些年輕人,真的完全沒羞恥觀念了。貼身貼麵,摟摟抱抱,完全不當回事,老年人就不是這樣,本分多了。”

一直不說話吃自己的四哥聽到這,公平的開口反駁:“這話不對,跳舞的人裏麵不隻有年輕人,中年人和老年人也很多,這東西不隻年輕人喜歡。”

李爹哼一聲,白他一眼:“你也是那年輕人中的一個,怎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四哥見火有燒到自己身上的趨勢,急忙閉嘴。

李然看著李爹,見話說不通,隻得低頭吃飯,沉默不作聲。李媽看下他,看下李爹,緊鎖住眉。

走在路上,胡建軍觀察李然臉上:“還不高興呢?。”

李然沒回話,可從眼神中就透出不滿。手背在後麵,胡建軍有了主意:“要不,我們繞過你爹吧?”

“繞過爹?”李然側頭,疑惑的看想胡建軍,“怎麽繞過。”

“既然李家一定要和別人合夥才能開得起一個舞廳,那麽,我們幹脆直接繞過你爹,先去把合夥的人找好選好,再去和你爹打交道。到時人多勢眾,指不定你爹就直接不戰而降了。”

想了想這方法的可行性,李然黑著的臉建軍轉白,看著胡建軍,李然第一次覺得這孩子除了打架外,在別的方麵也挺靈泛。

這周周末,兩人又回了次土坡村。隻是這次回來,就不是為了玩了,而是抱有目的了。

胡建軍跟在胡媽後麵,將李然的打算說了。胡媽搖搖頭,繼續縫手中的衣服,連聲不同意都懶得說。胡建軍皺眉,趁胡媽不注意,將衣服搶了過來,然後急忙跑開。

看著胡建軍,胡媽生氣了:“你這小子,在幹啥?三天不教訓,就上房揭瓦。將衣服還回來,我當沒這回事。”瞪了胡建軍眼,她接著說:“別耽誤老娘時間!”

要是年紀還小,胡建軍也許就被胡媽嚇住了,可現在他都讀高中了,這點程度的怒吼,怎麽可能嚇住他。靈活的翻到桌子後麵,胡建軍和胡媽開始圍著桌子繞圓圈:“不管,你先答應我,答應了,我就將衣服給你。”

胡媽看著他,退後一步:“好,這件事隻要你們說服了得了李叔,你李叔答應,你娘我就跟著答應。完全看你們的本事,行不行?我不阻止。”

癟癟嘴,胡建軍不信:“你就先在說著騙我!我勸你還是別打馬虎眼,我那招就是跟你學的,很清楚你的套路。”

胡媽被這句話噎得夠嗆,看胡建軍那不達目的不死心的眼神,這個快管不住孩子的母親,終於無奈點頭:“行,開舞廳,開舞廳。反正都是做生意,你都不嫌你媽丟麵子,我還嫌什麽。”

看胡媽那帶著點小傷心的樣子,胡建軍趕緊湊上去蹭。不停的賣乖,終於將胡媽給重新逗笑了。彈了胡建軍個腦瓜,胡媽妒忌道:“對六兒的事上心成這樣,沒見你對媽得事這麽上心過。”

嬉皮笑臉的湊上前,胡建軍說:“我對媽的事可傷心了,媽,你不是吃醋了吧?”後麵那句話語氣驚異,足夠惹人討厭,導致胡媽毫不溫柔的對胡建軍頭拍了一下,怒吼:“吃個鬼醋!”

這裏他們娘倆插科打諢,那裏李然去了姚舅那。將想法跟姚舅說了,姚舅看著李然,先是不做聲,接著問道:“你老實跟我說,你單純是想找人湊份子開舞廳,還是除此之外,還看上了別的?”

李然僵硬的扯扯嘴角,雖然知道瞞不過,他卻沒想到姚舅會在第一次聽到這事時,就給看出來。摸了下頭,李然很尷尬:“姚舅是大學生出身,肯定能湊份子,和我們一起開舞廳,所以我想找你了。然後,”偷偷打量姚舅神色,李然接著說道:“文洋市市長,是關繼的爸爸。”

這就是第二個原因了。李然是不知道姚舅和文洋市市長是情敵還是什麽,可不可否認的是,與完全沒有關係後台的李家比起來,姚舅人麵要廣很多。而關繼在這住一年的事實,也說明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特別的糟。

開舞廳,這種捎帶點風險的事,李然明白,姚舅去說說後,會保險很多了。

靠在椅上,姚舅歎氣:“還真是長大了。行,開這舞廳的人中算我一份子。”

李然點點頭,最後小聲道:“那姚舅,我先走了。”

看著李然僵直的背影,姚舅提高聲音:“你姚舅是個明理人,知道即使沒這層關係,你也會過來找我的。竟然如此,你就別那副充滿愧疚心的樣子了,看得姚舅都不忍心。我歎氣,隻是因為沒想到,轉眼之間,小孩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而已。”

李然回頭,看姚舅臉上真如他所說毫無芥蒂,才放鬆的露出笑臉。要他在姚舅和找關係間選一個,那他絕對是選姚舅的。

這兩戶人家找好了,李然也沒忘了嫁出去的二姐。對於二姐,李然印象不深,除了覺得她性子跟胡媽很像,豪爽,有主見外,就沒別的了。因為他們一年實在沒相處幾次。而麗麗那小姑娘,李然雖也沒見幾次,卻是非常喜歡的。

和胡建軍去了另一個村的二姐家,正在院裏剁豬草的二姐看到他們很驚訝。麗麗在旁邊玩,看到李然,高興的撲到他懷裏,脆生叫道:“舅舅,舅舅。”

胡建軍拍拍她頭:“我呢?”麗麗看他一眼,卻直接埋進李然懷裏,不予理睬。李然噗嗤一笑:“麗麗真乖,舅舅給你帶了袋糖,等會吃了飯再吃呀。”聽到有糖,麗麗很開心,直點頭。

將胡建軍在麗麗頭上蠢蠢欲動的手壓下,李然對二姐說了來意。二姐一聽,沒問什麽,直接回道:“算我一份!”

李然本還以為要費些說辭,卻沒想到她應得這麽幹脆。抬頭看著二姐臉上露著的,對錢明顯的渴望神情,李然抿抿嘴,不再做聲。

在二姐那吃了頓中飯後,李然和胡建軍拒絕了留宿的好意,回了家。走在路上,李然明白這舞廳開起來後,就類似於家族財產了。家族財產的好壞從李然心裏繞了圈,存在了心底。

有了三方支援,孤立無援的李爹很快就投了降,參與了他所說的,傷風敗俗的舞廳建設。李然為著選個好地方,在大家都湊了錢後,又讓李爹去貸了款,貸款方麵,下的決定時能貸多少貸多少。出了大頭,李家毫無疑問的占了最多股份。

至於二姐,即使身為李爹的女兒,他也隻能代表她現在的婆家。孩子是把她和婆家緊緊綁在一起的繩子。

舞廳的位置被利潤選在文洋市獨樹一幟的高檔酒店華銀飯店後樓的三層,一個800多平方米的大廳。在開業的前幾天,李然先讓人去打了廣告,放出了全市第一家經營性的歌舞廳將要開業的消息。

而在開業當天下午,卻出了意外。廳接到了公安部門傳票,李爹在李媽驚恐的眼神中被請去接受審查,追究開辦舞廳的責任,並要求,不能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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