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79 離別

雞蛋絲被李然切得細細的,下手利落,沒一絲連在一起的,有些事,該切斷的時候,就得切斷,毫不留情。

一個人在廚房裏做飯,煙霧迷繞,沒有人打擾,讓李然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不一會,他就麵色如常的端著兩碗乘好的大碗麵,出了廚房。

路徑客廳掛著的小鏡子,李然看著裏麵自己的影像,伸頭舌頭舔了舔嘴,讓蒼白的嘴唇帶上點鮮色。嘴上那仍清晰的咬痕,李然希望李媽能不要主意到。

“爹,媽,吃飯了。”伴隨著他這聲叫喊聲,新的一天拉開了帷幕。

胡建軍衝進房裏,將帽子丟在桌上後,整個人倒在**,閉起眼睛。現在已經是陰曆十二月二十一了,天氣冷得不像話,老天爺雖然好心的沒下雪,可人出門時,還是得老實的全副武裝。那刮著的颼颼冷風,就讓人受不住。

距離將兩人之間的事情揭開的日子,已有一個多月了。在這段時間裏,李然和胡建軍相處得很正常,他似乎已經忘了當天的事,日常與胡建軍的互動間,沒有任何異樣,照舊一副好哥們的表情。

在**翻個身,胡建軍想著李然的表現,心裏有著絲不安。剛開始時,他還因為李然的態度而放下了心,後來越想就越覺得怪異了。

十二月二十三,胡建軍回了土坡村,大年三十,定是要與家人一起度過的。按理說,寒假不用上課了,他就應早就回了胡家,可因為不願離開李然,他硬是拖到了現在。

在走前,胡建軍依依不舍:“我會想你的。”在李然身邊繞著圈,胡建軍看著他,話說得毫不遮掩。見李然沒什麽回應,胡建軍癟著嘴將下巴靠在李然背上,口中嘀咕:“等過完年了,我就回來。要是兩家人能湊一起過年就好了,那這樣,我就能看到你。”

李然抿著嘴,想著胡建軍回家後,聽到消息時的神情,搖搖頭。過完年了,你就不用回來了。

三十晚上,李家吃了頓熱鬧的團圓飯,四哥當眾讀了李大哥寄回來的家信。第二天,李然三人在李爹李媽的帶領下,回了土坡村。不管在城裏住多久,土坡村立著的祖屋,仍然是李家的根本。村裏年老的長輩,也仍需要過去拜訪。

李家的房子擱置了兩年,即使李媽偶爾會回來收拾,胡媽有時間就過來幫忙打掃,也難逃因為缺少人氣,而滿屋子黴味的結局。根本不能住人的房子,導致李家一行才剛到,就做了人分成了兩撥,分別住在胡媽和姚舅那的決定。在分配位置時,李然態度強硬的表示,他晚上一定得住姚舅那。

中午是在胡媽家吃的,大年初一,喜慶的日子,自是要吃好喝好。舞廳開了後,生意火爆,即使是分份子,胡媽也得了蠻多錢。因此今年桌上菜顯得格外豐富,除了雞鴨,豬肉,胡媽還不知從哪弄得了大塊羊肉,做成了羊肉湯。這種日子裏,喝碗羊肉湯,不是一般的舒坦。

胡爹給李爹配著這,杯裏酒沒斷過。胡媽臉上滿是喜色,大好日子裏,高興的給自己也倒了杯酒:“等這年過完了,我們全家人就得開始搬東西了,市裏的房子買了一月,可是就空了一個月。”

李媽聽這消息驚訝:“你買房子了?”胡建軍也側頭看著胡媽。

胡媽在他倆的視線中點頭笑道:“可不是,本來還沒這心思的,還是六兒提了歌個醒,我才下這決定。就像他說的,錢與其存著長黴,還不如買間房子住著,順帶做做小生意。這一直瞞著不說,還不就是為了過年時給大家一個驚喜。”

聽到是李然出的主意,胡建軍明白了點什麽。盯著李然,胡建軍問胡媽:“房子在哪?”

“文興街東邊不遠,很繁華的地段,做生意肯定賺錢。”

果然是這樣,對視著李然的眼睛,胡建軍想知道他在這事被說出來時的神情,最終卻隻看到他臉上一派沉靜,沒任何異色。

文興街東邊的確繁華,可離李家卻距離甚遠。李媽知道胡媽房子在那,皺眉不滿:“怎麽買那麽遠的地方?平常見麵多麻煩。”

“這沒事,六兒說了,真要去你們那,掏點小錢搭下車就行了。我如果真要做生意,還是住現在這地方比較好,起碼要是收攤遲了,隻用走幾步就可以家,人享福。”

想想的確是這麽回事,李媽點頭。胡媽眯著眼咋了口酒,在胡建軍還未出生時前,她就愛上喝酒了。那時胡建軍三哥,也都還沒影。

每天上工回來後,不管男的女的,沒一個是有精神的。胡媽在上完工後,還要帶孩子,做飯,沒那體力撐著,她就養成了抿一小口酒醒神的習慣。那時糧食做的酒,可不是便宜東西,自然也是省著省著再省著的喝,那一小口就真的是一小口,剛好嚐個味。

舒服的眯起眼,胡媽說出李然想要她說的話:“軍軍在你家打擾那麽久了,現在我們也要搬去市裏了,那這臭小子我就把他給接回來,讓你們去過平穩日子了。”

李媽被她話裏對胡建軍的嫌棄弄得噗笑,現在這情況下,她自然不會留人了:“行,你搬完家了,我再幫軍軍收拾東西。”

兩人的談話中,就定下了胡建軍的去向。將筷子放心,胡建軍抿緊唇:“我吃飽了。”

胡媽奇怪的看著他:“才吃了幾塊羊肉,湯都沒喝,咋就飽了?舀碗湯喝了再走,這個暖身。”說完就拿起胡建軍的碗舀湯。

推開碗,胡建軍站起身搖頭:“真飽了。”將正在吃蛋餃的李然手中的筷子拿出放在桌上,胡建軍接著道:“六兒也飽了。”不顧胡媽們震驚的眼神,胡建軍直接拉著李然出了門,“我們有事先走了。”

見胡建軍腳步不停的直走,李然皺眉:“去哪?”

“山上。”冬天的山路滑得不行,胡建軍卻走得飛快,李然被他拉得腳步踉蹌,胡建軍心裏發氣,心裏跟自己說著不要管,最終還是忍不住,將李然給扶住。

等到了山半腰,胡建軍找了塊石頭,也不管幹不幹淨,一屁股坐了上去。李然呼出口熱氣,這一路上的運動,讓他身上出了層薄汗。

看著遠處朦朧的景色,李然突然說道:“我下學期打算去高考了。”

不敢置信的側過頭,胡建軍臉上露出怎麽可能的神情:“你說什麽?”

蹲□,李然大聲的重複:“我打算直接跳到高三,去考大學。”

話裏的含義,讓周圍立刻寂靜了,冬天特有的冷清,讓李然打個寒顫。垂下眼,他盯著地麵。

“因為我?”想了半天,胡建軍肯定:“因為要躲我,所以你打高考的主意。”站起身,胡建軍居高臨下的看著李然,他正整個人縮成一團,蹲在地上。這種角度,讓他看不到李然的臉色,隻能看到他從衣領裏露出的一輪纖細白色的脖頸,配著柔軟的短發,帶上了柔弱的意外。

胡建軍無言的發現,在知道自己的心思後,這樣一個看起來柔弱的人,果然隻是看起來而已。對自己,他態度強硬得不行。

也許是怒氣太滿,被氣得過火了,胡建軍反而冷靜了:“從李家搬出去,還不夠嗎?”想著李然這一連串的舉動,胡建軍頗有咬牙切齒的傾向。

李然抿緊唇,自然不夠,就像他對胡媽說的話,想來李家,掏點小錢搭次車就行了。胡建軍現在這模樣,定是舍得這點錢的。既然他不能讓胡建軍離自己遠點,自然得用高考,讓自己離胡建軍遠點。

沒有聽到李然的回答,胡建軍卻也沒了再問次的心思。在李然旁邊蹲下,陪著沉默了會,胡建軍終於受不住躺在地上,不管李然要不要勸他地上涼,胡建軍直接阻止:“這點冷我受得住,你竟然不想管我,就別說話。”聲音很委屈,李然嘴唇動了動,最終沉默不作聲。

一個蹲著,一個躺著,兩人就這樣傻傻的等著時間過去。等到了天色將暗時,李然站起身,持續蹲了幾個小時,讓他的腿發出了不滿的抗議。垂了垂僵硬的腿,李然說道:“回去吧。”

第二天,胡建軍身體不給他麵子的在這歡快的日子裏生了病。邊給胡建軍喂藥,胡媽邊心疼:“這咋回事?平常身體跟頭牛樣的,這日子裏咋就病了呢?”

李然在房間外看著胡建軍無力歪在**,咳個不停的樣子,別過臉。

這一病,胡建軍直接病了三天沒好,中藥西藥灌進他肚裏,效果甚微。在**躺著,胡建軍委屈的將頭埋進被子裏:“媽,六兒都沒來嗎?”

胡媽替他掖掖被子,想到六娃子最近都沒影,也覺得奇怪:“可不是,這都病了三天了,六娃子都沒來一次。”

胡建軍望著房門外,皺起眉。

從土坡村回來後,李然就再沒見過胡建軍。李爹們去幫胡媽家搬東西時,他自是沒過去。等他再見到胡建軍時,已經是開學了。

看著眼前的這人,李然察覺一段時間不見,感覺卻並不陌生。胡建軍對著他,舉起書本,無事人樣的打招呼:“來了。”

李然點點頭,奇怪:“你怎麽會在這?”這是高三的教室,李然是拜托了校長轉進來的,會安靜呢?

將自己和李然的桌子都擦拭了幹淨,東西擺好,胡建軍笑道:“我想好了,跟你一起去考試。”見李然表情疑惑,胡建軍接道:“高考。”

睜大眼睛,李然不信的搖頭:“不要開這種玩笑。”

將臉湊到李然麵前,胡建軍指著自己的眼睛抱怨:“哪有開玩笑,你看我眼睛,有什麽特點?”

仔細打量了遍,李然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在短短的日子裏,就有了濃濃的黑眼圈。坐在椅上,胡建軍抬起頭,滿懷憧憬:“我想通了,你去考大學,我也跟著去。”先前山上的頹廢,早從他的身上一掃而空,他照樣是副生氣十足的樣子。

被胡建軍拉著在旁邊椅子上做好,李然不知所謂的看著書上的字,仍被胡建軍話裏的意思,嚇得沒回過神。

胡建軍打開書本:“因為是插班生,所以我們兩個的座位都坐最後麵,這樣也好,以後我不懂的,都能直接問你了。”說完,看了眼李然的側臉,胡建軍鬥誌昂揚的翻開書本。和六兒一起去高考,是他在想來想去後,得出的答案。

生病時期,李然都沒有過去看次的事實,實實讓胡建軍傷了次心,開始賭氣。竟然你不來見我,那我也不去見你。可結果很明顯,胡建軍沒李然狠,天天在門口盼著盼著,直到搬家那天,胡建軍都沒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等到了將要開學時,胡建軍想通了,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若是因為李然的態度,就放棄,那麽以後,他就真的見不到六兒了。

握住筆,李然聽著胡建軍在旁邊帶著笑意的說話聲,低下頭:“別再繼續了,你來這純粹是浪費時間,你根本跟不上學習進度。”

口中的話頓住,胡建軍無言了半晌,最終笑著拿出英語書,蹭到李然旁邊:“這個怎麽讀?”

至此新開學的第一中學高三班裏,出了件奇事——高三下學期竟然插進來了兩個高二學生。而其中那個全校皆知不愛學習的人,在轉到高三班級後,突然中邪了。

說起這事,大家都言之鑿鑿。這樣一個人人,竟然天天抱著書本不鬆手,吃飯時眼睛盯著書,走路時手上捧著書,廢寢忘食,為此弄得兩眼跟熊貓樣的,不是中邪了,還有什麽可能。

杜成和肖度聽了這消息,找天特意從高二跑到高三來看望胡建軍。下課時間,教室裏的人卻是滿的。將李然和胡建軍兩人從後門裏叫了出來,兩人納罕的看著胡建軍。

掃到胡建軍桌上的書,肖度跑進教室裏,驚恐的用手大致量了下厚度,隨後出來叫嚷:“這麽多,你打算都看完?”將手完全張開,四張手那麽厚的書,讓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胡建軍點頭:“嗯。”這是事實,他的確打算看完。

和杜成交換了個傳言非虛的眼神,肖度在走廊裏,訕笑了下,就躡著腳,打算慢慢的從旁蹭回去。途徑李然時,杜成湊到李然耳旁,在胡建軍不善的眼神裏,指著他,對李然說道:“你還是管管他吧,不然這書看完了,人估計就塌了。學習可不是這種學法。我和肖度先走了,他估計得用時間消化下這消息。”

想著胡建軍眼旁越來越深的黑眼圈,李然在他倆走後,困惱的說道:“別再這樣了,否則沒進考場,你人先進了醫院。”

用著國寶的眼睛,看著李然,胡建軍咋呼:“你在擔心我?”對這不挑重點的人給了個無語的眼神,李然走進教室。

坐在自己位子上,胡建軍仔細的看著書上的內容,後悔自己以前的不認真。若是他以前聽李然的話,認真點,那現在提前考大學,也就沒這麽難了。還有四個月的時間高考,胡建軍隻覺得時間按不夠,不夠他將書本全部摸熟,更不夠他和李然考去同一所學習。

在本上寫著重點,胡建軍咬牙,他一定得考上!

一九八二年,六月的高考,李家和胡家都很重視,因為自家三孩子都是裏麵的一份子。李家有著李然和五姐兩人,而胡家,也擔心得不行,胡媽對於胡建軍中途的插班本不同意,可這孩子她拗不過,也隻能跑去校長那說了。考前填誌願時,胡建軍和李然填著同一大學,五姐則和李然填了同一城市。能不能上,就看各自分數了。

將近8月的時候,錄取通知書出來了。李然在毫無懸念的接到自己的的錄取通知書時,也不久就得到了胡建軍的消息。

十二分的差異,胡建軍最終還是和胡建軍的學校無緣了。鏡子裏的少年臉上的很眼圈,就像一個有證據的笑話,在嘲笑胡建軍。將鏡子放下,胡建軍就聽到了屋外胡媽的安慰聲:“沒考上沒關係,再讀個一年,一定能考上。”這小子難得認真次,雖然過火了點,可千萬別因這,就打回原形了。

和一眾好友在家吃了頓告別飯,在大家的打趣聲中,李然將踏上大學的旅程。杜成看著席中沒有胡建軍疑惑:“胡建軍怎麽沒來?”李然和眾人說話,將這話忽視了過去。

在送李然上火車前,李媽皺眉:“軍軍這孩子真是的,這樣的日子裏,都不來送個。”

李然輕笑:“也許他有事。”事實上,是他根本沒告訴胡建軍,不但他,連應了李媽,自己去說的胡家一家,他都沒有說。胡媽知道了,不就等同於胡建軍也會知道。

李然現在心裏感覺複雜,但不想見到胡建軍,卻是肯定。等真要上車了,李媽看著李然不停

囑咐:“你們兩在外麵小心點,注意安全……”李爹要送李然去學校,李媽在家照看生意。看著李然,李媽現在後悔自己這麽早讓李然上大學了,即使知道自家兒子心態成熟,李媽也不由得擔心。比起那些七大姑八大嬸豔羨嫉妒的目光,李媽更希望自家最小的孩子在自己身邊多呆幾年。帶著笑意的聽著李媽的話,李然和李爹都跟個幾歲小孩似地,老實點頭。

摸摸李然頭,李媽歎氣:“沒想到你年紀最小,卻離開得最早。”李然露出笑臉打趣:“媽,別說的跟死了孩子似的。”這話成功的讓李媽從悲傷的氣氛中脫離出來,給了他一腦袋瓜。

坐在車上,看著漸漸身影變得模糊的親人,李然眼裏泛起水光,李爹拍了拍他的肩,無聲安慰。轉過頭,想著大學的日子,李然抿嘴,胡建軍,你總該長大了。

額,小然的心不咋狠啊,真的....-_-|||

有蟲子,下次改,要出讓電腦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