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麽情況?”嶽讬瞪大眼睛,整個人陷入迷茫。
“不是說豪格要對我動手嗎?怎麽還把他給綁起來了!”
阿敏連忙道:“嶽讬,你這就誤會了不是?”
“這豪格倒……對了,倒行逆施。他把咱們好好一個後金,搞到今天這個樣子。”
“我們這些貝勒和旗主已經商量過了,豪格不配再做大汗。”
“而所有愛新覺羅之中,也就是你嶽讬最聰明,身份也高貴。”
“我們已經決定了,就讓你來做這個新大汗!”
嶽讬一臉茫然,腦子更是一團漿糊。
他已經做好了被豪格拉出去砍頭的準備。
甚至都在肚子裏編了幾句狠話,打算臨死前怒斥一頓豪格。
結果一走到門口,卻發現情況完全跟他想的不一樣。
阿敏看見嶽讬不說話,心裏也有些慌了。
豪格畢竟已經做了幾個月的大汗,而且還是兩黃旗的旗主。
多少也算是有些根基。
隻有嶽讬做了大汗,然後讓他把豪格殺了,這事情才能了結。
萬一嶽讬不肯做大汗,那豪格可就不好處置了。
大明能有個奪門之變,誰敢說後金就不能?
阿敏猛地咬牙,給自己的心腹奴才使了個眼色。
立刻有人衝了出來,把一件黃袍子披在嶽讬身上。
然後又拉著繩子,把黃袍係在嶽讬脖子上,免得袍子掉下去。
阿敏見狀,連忙跪下,高聲喊道:“新任大汗已經有了,那就是嶽讬!”
“你們都認他嗎?”
其餘那些貝勒們早就忍不住了。
聽到這聲音,也都一起下拜。
“見過大汗!”
他們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嶽讬回話。
隻好抬頭看去。
這才發現嶽讬臉色發白,口吐白沫。
眾人心中一驚,連忙衝過去,這才發現是剛才給他穿袍子的那幾個奴才,把繩子綁的太緊了。
差點把嶽讬給勒死。
他們忙了好一陣,這才把嶽讬給救回來。
不過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有些滑稽和悲哀。
“咱們後金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堂堂新大汗,差點被勒死。”
不過阿敏此時還保持清醒。
他直接跪在嶽讬身旁。
“大汗,您打算如何處置豪格這個罪人?”
嶽讬本就十分迷糊,剛才又被勒了個半死,這時候也沒有恢複過來。
他咳嗽著說道:“隨便。”
阿敏立刻起身。
“大汗已經說了,將豪格處斬!”
此令一出,兩個早就準備好的刀斧手,立刻衝了出來,將地上的豪格亂刀砍死。
砍腦袋可是個專業活,阿敏一時找不到專門的劊子手。
不過無論如何,豪格既然死了,這事情就算辦成了。
阿敏急忙和其他幾個貝勒聚在一起。
“兩黃旗加起來五十多個牛錄,咱們怎麽分?”
“啥五十多個牛錄啊,經過黃台極和豪格的胡搞,現在頂多還能湊出二十個牛錄。”
“咱們直接把兩黃旗拆了,然後……”
就在他們分贓的時候,嶽讬逐漸清醒過來,他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豪格,又看了看聚在一起的阿敏等人。
心情立刻沉了下來。
他心中暗道:“這次俺雖然沒死,反而還做了大汗,但說到底,也不是因為那些人多支持俺。”
“無非是其他貝勒不信任豪格,又想有人背鍋,這才推舉俺做了這個大汗。”
“要是盛京不保,那我的下場,也不會比豪格好多少!”
他又看了一眼阿敏等人,不動聲色地退到城門外。
代善本以為自己父子這次是死定了,正在抹眼淚。
他看到披著黃袍過來的嶽讬,也有點兒發懵。
“嶽讬,你沒死?”
嶽讬翻了個白眼。
“阿瑪,你這話是啥意思?俺沒死你很失望嗎?”
代善連忙搖頭,然後才又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嶽讬歎了口氣,把剛才的事情一說,代善也立刻反應過來。
他咬牙道:“這幫混蛋,是要把咱們父子坑到死啊!”
“嶽讬,你說咱們該咋辦?”
嶽讬此時已經完全恢複過來,他沉聲道:“阿瑪,既然他們不仁,那咱們也不義了!”
“咱們這就開城投降!”
“啊?”代善不敢置信地看著嶽讬。
“嶽讬,你不久前,不是還建議說讓咱們拖延到明年,這樣才能談個好條件嗎?”
“你咋改主意了呢?”
嶽讬點了點頭。
“阿瑪你沒聽錯,我就是要投降!”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過了一陣,他才繼續說道:
“他們漢人有句話,叫此一時,彼一時。”
“前幾天的時候,大汗還是豪格,咱們隻是八旗的旗主。”
“這後金堅持的時間越長,就顯出咱們八旗的戰鬥力,那就算投降了大明,大明也得優待咱們。”
“可是現在,俺已經是大汗了!”
“這要是再多抵抗大半年,那到時候就是別人享受優待,咱們父子兩個,卻要作為罪魁禍首,被拉去京城砍頭了!”
代善也不傻,他聽完嶽讬的解釋後,也明白過來。
他們建奴的戰鬥力越強,那麽普通八旗貴族就越是會被優待,而建奴的大汗就死的越慘。
代善咬牙道:“你說的沒錯!咱們確實該早點兒投降。”
“不過嶽讬,這個道理可不僅是咱們父子能想到,其他人,尤其是那個阿敏,估計也早就想到了。”
“咱們想要開城投降,隻怕沒有那麽簡單!”
嶽讬點頭道:“阿瑪放心,這事情我已經想過了!”
“我是這麽考慮的。”
“明軍雖然現在一直在經營遼南,作為冬天的退路。”
“但是冬天到來之前,他們絕對要試探性地進攻。”
“到時候,俺就隨便找個借口出城,就說是要跟明軍將領麵對麵交談。”
“阿敏等人也不好反對。”
“等俺一見了大明將領,就直接投降,然後帶著明軍進城!”
代善人都傻了,他可沒有想到自己兒子,能說出這麽離譜的話。
“嶽讬,你是認真的?這自古以來,有帶著敵軍進自家城池的大汗嗎?”
嶽讬冷冷道:“有啊,大明不就出過一個叫門天子嗎?”
“都這個時候了,阿瑪您就別猶豫了。”
“稍微猶豫一下,咱們父子二人,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代善沉思好一陣之後,也終於點頭。
“哎,那就這麽辦吧。”
“隻是這麽做,實在是對不起老汗啊。”
“他日到了地下,咱們父子該如何麵對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