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後,朱由檢回到禦書房,直接將魏忠賢召進宮中。
這地方魏忠賢來過不知道多少次。
但這次進來,心中卻滿是感慨。
“小皇帝真是運氣好,落水生病這種生死關,他居然也能闖過來。”
“哎,若是先帝的運氣也這麽好,那就好了。”
“那我魏忠賢現在,就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
見魏忠賢跪在地上,似乎在思考什麽。
朱由檢壓住心頭的興奮,淡淡問道:“魏忠賢,你在想什麽呢?”
魏忠賢心頭一驚,連忙磕了三個頭。
然後才滿臉帶笑的抬頭。
“陛下,老奴是見到您安然無恙,所以心中歡喜啊!”
說到這裏,他眼中已經泛出淚光。
“您落水之後,那些東林黨簡直是翻了天了,甚至不讓我入宮見您!”
“老奴沒有辦法,隻能在家裏吃齋念佛,求漫天神佛保佑您康複。”
“沒想到啊,陛下您果然是真龍天子,壓根用不到神佛出手。”
“您的龍體,他自己就好起來了。”
“老奴歡喜這下,又被您天威所震懾,這才沒有第一時間給陛下您請安。”
朱由檢聽到這番馬屁,第一時間自然十分開心。
但很快又驚醒過來。
“高師傅說的真是沒錯,魏忠賢這混蛋,討我歡心的本事實在是厲害。”
“也難怪先帝如此信任他了。”
朱由檢連忙搖頭,把剛剛生出的,對魏忠賢的好感,給甩到一旁。
他認真問道:“魏忠賢,這段時間裏,你除了給朕祈福之外,朕交代你的正經事,你沒有忘記吧?”
魏忠賢笑著回道:
“陛下,老奴就是忘了吃飯睡覺,也不敢耽擱您的大事啊!”
他這話倒是真心實意。
魏忠賢向來跟東林黨有仇,就算沒有朱由檢的吩咐,他也會去找東林黨的麻煩。
何況這次,朱由檢還讓他暗中調查東林群臣的罪證和家產?
魏忠賢也不是傻子,他已經猜出朱由檢,是打算將東林黨一網打盡地抄家了。
他從懷中摸出一份奏折,雙手高舉,超過頭頂。
“陛下,這是臣這段時間所調查的結果。”
朱由檢見到奏折,本想直接過去拿。
不過王承恩卻攔住了他。
王承恩自己走過去,接過那奏折,然後根本不讓朱由檢觸碰。
而是自己讀完一遍之後,再複述給朱由檢聽。
這就是怕魏忠賢賊心不死,在奏折上下毒。
朱由檢聽完之後,臉上的表情已經從興奮,轉為憤怒。
“什麽?這些東林黨居然有這麽多財產?”
原來根據這份奏折,東林群臣到底有多少現銀,他魏忠賢還不知道。
但隻看他們名下的商鋪和土地,還有那些有名的古董珍寶,便已經價值千萬。
這價值千萬不是虛數,而是實指。
魏忠賢跪在地上,聽到朱由檢發怒後,也跟著怒罵東林黨。
“陛下說的是,據臣的調查,東林黨的部分家產,便價值一千一百多萬兩銀子。”
“若是算上現銀,隻怕兩三千萬兩,那也是有的。”
“另外他們在許多商會之中,應當還有幹股和暗股。”
“這些東西是查不清的,隻有抄了他們的家,拿到他們家裏的賬簿,才能知道個一清二楚!”
“至於東林黨之外,也還有許多貪官汙吏,他們也都家產頗豐。”
“不過對於他們的事情,老奴還沒有徹底調查清楚,還請陛下再給老奴一點時間。”
魏忠賢辦事的能力,或許還不行。
但他斂財的本事,那絕對是點滿了。
往後幾百年裏,估計也就某位和大人,能穩壓他一頭。
所以魏忠賢的調查,也格外詳盡。
朱由檢心中極為憤怒,恨不得立刻下旨,就將東林黨直接滅掉。
但很快,他就又平靜下來。
“高師傅說過,欲速則不達。”
“東林黨要一個一個抓,不然必定朝野震動!”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魏忠賢說道:
“其他人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整理一下周延儒和畢自嚴的情況,交到駱養性那裏。”
“朕要先對他們二人開刀!”
魏忠賢聽了這話,表麵上一陣點頭:“陛下所言甚是。”
“朝廷明明剛經曆一場大勝,這二人卻還在說喪氣話,實在是找死!”
但他心裏,卻有些擔憂了。
退出禦書房後,他看著皇宮房簷上的脊獸,心中情緒複雜。
“周延儒和畢自嚴這兩人,他們的死活我倒是不在意。”
“隻是我卻知道,如果隻是因為建言獻策,小皇帝絕對不會那麽生氣。”
“他自小讀聖賢書,都有點兒讀傻了,真的信廣開言路那一套,才不會為了這點事,就對著那兩人喊打喊殺。”
“依我看,分明是他們罵了那高師傅,才讓皇帝如此生氣!”
“可是……既然皇帝身邊有了高師傅,那我可咋辦?”
魏忠賢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宅子,剛一下馬車,就幽幽歎氣:
“皇帝身邊的近臣隻能有一個。”
“而我如何能跟那個高師傅爭?”
“可有了高師傅留在皇帝身邊,那我魏忠賢的未來……”
他想起自己不久前,還被關押在天牢裏的事情。
“雖然皇帝說那是個誤會,但我可總覺得不對勁。”
“要是小皇帝收拾完東林黨,再給我來個飛鳥盡良弓藏,那可咋辦?”
魏忠賢眼中閃過幾分疑慮。
他前一次被拿下後,本來勢力龐大的閹黨,直接樹倒猢猻散。
至於他十分相信和倚重的淨軍,也就是由太監組成的軍隊。
他們一見到皇帝的詔令,也是連句話都沒有,直接就繳械了。
根本沒有為了他魏忠賢這個“好幹爹”,而去造反的心思。
“一旦皇帝要對我動手,那我可是毫無反抗之力啊!”
就在這時,有人走近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叔叔,您站在這裏幹啥?”
魏忠賢嚇了一跳。
“誰敢悄悄靠近我,還偷聽我自言自語?”
他正要發火,但等他看清來人之後,卻又歎了口氣。
“原來是良卿啊,你怎麽來了?”
原來此人名叫魏良卿,是他魏忠賢的侄子。
魏忠賢因為“身體原因”,沒辦法生孩子,於是就把這個侄子,來當做兒子看待。
早在天啟年間,就給魏良卿搞了個國公的爵位,又請朱由校,給他封了太師的高官。
這二人算是一根藤上的螞蚱了。
魏良卿摸了摸後腦勺。
“叔叔,我是來向您稟報的。”
“您讓我去接觸奉聖夫人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