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年過的很長,直到過了正月十五才算是過完年。

出門見了人還要說一聲,過完年了萬事如意之類的吉祥話。

對於林茵茵來說,這無疑是大展拳腳的時候。

正月十六回娘家,林媽回姥姥家她沒去。

想起那麽壓抑的環境,再怎麽社畜也受不了!

這天一大早她就和林爸來鎮上拉棉籽餅。

林爸說這幾天還要下雪,兩人得多囤點棉籽餅。

還有就是過了十五,生產隊裏要該慢慢恢複生產。

林茵茵不解,“這個時候小麥不是長的好好的嗎?還有什麽農活?”

林爸一一解釋。

這個時候天氣慢慢變暖,預示著春天馬上來了。

春脖子短,意思就是春天很短,要抓緊時間為夏收做好準備。

小麥地裏得上肥料,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

生產隊裏有四頭牛,牛糞都會收集起來。

還有各家各戶養的豬,產的豬糞也會收集起來。

即使牛糞加上豬糞還遠遠不夠,生產隊裏就號召各家各戶把家裏的糞便收集起來,送到大隊集體糞池。

真是種糧沒訣竅,全憑屎尿搞。

這樣還是不能夠滿足莊稼的需要。

在秋天的時候,婦女小孩就會被安排割草、去樹林裏摘嫩樹葉,再把這些草和樹葉擔到村裏集體集糞池。

再由有經驗的老農民燒成草木灰存放起來。

甚至還會挖池塘裏的泥來充當肥料。

生產隊如果當年大豐收,就會用指標買少量的硫銨、碳銨和磷肥。

如果生產大減產,就不會再買這些肥料了,一切根據生產隊的經濟情況來決定。

在“施肥”期間,整個村子惡臭衝天。

不過村民們卻是幹勁十足,不去聞惡臭,哪來稻米香!

怪不得去鎮上的路上,林爸即使想方便也得等到家,真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裏的天氣很冷,旱地春天種玉米、紅薯、土豆,秋天種小麥,一年兩茬。

水田一年隻能種一茬水稻,畝產量400斤左右就是很好的收成了。

怪不得林媽平時都不舍得吃大米,蒸年糕的大米還是林媽攢了很長時間的!

在回村的路上,村民走動多了起來。

其他生產隊已經組織村民去集糞池挑糞了。

村民們有說有笑,一點也沒有髒的感覺,甚至哪個生產隊集的肥料多,哪個生產隊臉上就有光。

回到家裏,林媽對林爸說明天生產隊就開工了,得去集糞池挑大糞。

今天一大早,前院就開始動作。

張蘭花想把前院後院之間的牆頭給破個門,他們以後可以從林茵茵家的大門進出。

林茵茵果斷拒絕,好不容易跟這些人隔斷,別來沾邊。

張蘭花無奈就從豬圈那邊的牆上開了一個門,在院子裏壘一道牆,徹底和李紅梅隔開,現在正在動工。

林茵茵家還是忙的熱火朝天的,這是年後第二次拉棉籽餅,鄉親們的購買熱情依舊不減。

如果不是怕老黃累著,她都想一天兩次去鎮上。

明天就得去村裏上工,隻能晚上去鎮上。

第二天,全村人出動。

林茵茵跟周亞萍不是一個生產隊,他們的隊長是劉隊長,林茵茵的隊長是李隊長。

生產隊裏的男人被分去挑大糞,女人和孩子就在地裏揚糞。

林茵茵用圍巾包著口鼻,味道還是止不住的往鼻子裏鑽,不一會兒熏的眼淚都出來了。

看著別人幹的熱火朝天的,林茵茵倍受鼓舞,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不過林茵茵被鼓舞了一會兒就打了退堂鼓。

這太熏人了,眼睛都睜不開。

突然,眼前出現一個水壺,林茵茵順著水壺看去,一節瑩白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原來是王寡婦。

“王嫂,是你啊!”林茵茵也不客氣,抓起水壺喝了起來。

“王嫂,你怎麽在這?”

王寡婦是劉隊長生產隊的,怎麽跑到這來了?

王寡婦嫣然一笑,“公社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就給我安排了計分員的工作。”

“南隊已經有計分員了,北隊計分員下崗了,就讓我來北隊做計分員了!”

林茵茵把水壺蓋擰緊遞給王寡婦,“謝謝王嫂,這麽說來我得多巴結巴結你了!”

說完林茵茵還眨了眨眼睛,王寡婦同樣眨了下眼睛,“放心吧!”

果然漂亮的人隨便做個動作都漂亮。

漂亮是優點,要加上家世能力的加持,缺一不可,否則就變成了災難。

王寡婦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女,當初她丈夫是多少光漢條子的情敵。

她結婚之後和丈夫也是蜜裏調油,生活愜意,三年抱倆足以見倆人的感情甚篤。

直到她丈夫出事,才是她噩夢的開始。

娘家回不去,婆家不管不顧,隻靠她一個弱女子拉扯倆孩子已經很難了,還有二流子的騷擾。

這不,即使是大隊照顧,依然有人膽大妄為。

“嫂子,你怎麽跑到北隊來了,可讓兄弟好找哇!”

隻見鄭大斌一臉壞笑的朝王寡婦走來。

王寡婦則是像見了鬼一樣,渾身顫抖著往林茵茵背後躲去。

“嫂子,你躲什麽?我還能吃了你?”

本來王寡婦在婦女心裏的印象就不好,這樣一來,眾人更是眼神鄙夷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林茵茵硬著頭皮,“大斌哥,大家都在幹活呢,有什麽事,等下了工再說唄!”

鄭大斌根本就沒把林茵茵放在眼裏,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扯到一邊。

就要動手拉王寡婦。

聽見大喝一聲,“鄭大斌,你在幹什麽?”

隻見是李隊長來了,“你在南隊,怎麽跑到我們北隊來了?”

鄭大斌還是有點顧忌李隊長的,“李隊長,我來找王嫂子有點事,這就走!”

說完灰溜溜的走了。

林茵茵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見王寡婦眼神呆滯,像是害怕極了。

林茵茵出聲安慰她,其他婦女也都礙於她計分員的身份,圍了過來。

“弟妹,你別理他,有我們在呢!”

林茵茵翻了個白眼,有你們在?剛才幹嘛去了!

王寡婦搖了搖頭,嘴裏說著沒事。

李隊長就組織眾人趕緊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