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奇助記符

上午考察過文字課,下午則是其他雜藝了。儒家講究六藝,禮、樂、‘射’、禦、書、數。這六藝除了“書”,其他都算次要,因此這些雜藝,範文采便安排在下午來進行‘摸’底考察。以便製訂相應的教學計劃。

禮就是各種禮儀規矩,樂是音律,‘射’是‘射’箭,禦是騎術,數就是算術。其中‘射’和禦都是‘蒙’古人自幼便會的東西,於是範文采沒有安排這兩‘門’課。蘇淺蘭其實很想學‘射’箭,可惜她要掩藏自己的真實來曆,不得不咬牙因此把學騎‘射’的‘欲’望埋進了心底。

身為郡主,‘玉’兒自幼便學習和使用的,都是‘蒙’古禮節,漢人的禮節,似乎用不到,所以範文采對於這些漢人的禮節規矩,也沒有教得很認真,隻安排講解一些常用的、避諱的,讓蘇淺蘭有所了解,不會犯錯便算。

數學方麵,擁有二十一世紀數學水準的蘇淺蘭,即便數學考試經常掛科,拿來對付範文采的算術考題,仍然是遊刃有餘,範文采佩服之餘,也隻好放棄了這‘門’課的教授。

至於畫畫,那是蘇淺蘭的業餘愛好,想當初為了能畫好彩‘色’漫畫,她還特地去學了一段時間的國畫來著,雖然不是很‘精’通,畫些漂亮的仕‘女’圖卻不成問題。

當下不等範文采出題,她就握著‘毛’筆當水彩筆,在白紙上隨手塗抹起來。先勾出一名長發大眼的少‘女’臉蛋,再是鼻子嘴巴,脖子身體……蘇淺蘭也不敢太出格畫現代裝,便給畫中少‘女’配了一身水袖唐裝,最後加上幾根垂柳,權當背景,完畢!

其實,如果不看人物的臉蛋,單看人物的衣飾和背景柳樹,這幅畫跟國畫裏的工筆仕‘女’圖風格差不多!隻是,那畫上的人臉,因為具有濃厚的日本漫畫風格,眼睛、鼻子和嘴的畫法,就顯得太誇張了!連‘色’彩的運用,也帶有漫畫式的明暗分界。

範文采何曾見過這樣獨特、這樣叛經離道的畫風,麵對著蘇淺蘭信手畫出來的古裝仕‘女’圖,足足呆了盞茶時光,嘴裏才勉強讚了個“好”字,心下暗想,不管怎麽說,對方始終是個‘蒙’古‘女’子,難怪不會拘泥於漢人的繪畫技法,而隨意發展出自己的畫風來。

再往那畫上仕‘女’望了幾眼,仍感覺什麽地方怪怪的。在那畫上麵,找不出非常出彩的技巧來,偏有種別樣的吸引人的魅力,讓人移不開目光去。

這樣的畫風,自然不太符合漢人的審美標準,但不知怎麽回事,範文采卻不想糾正蘇淺蘭的畫技,他隱隱覺得,讓這世上多此畫風,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對方也不是正經的漢人的‘女’子,便由她去吧!

由是一番‘摸’底下來,範文采對蘇淺蘭掌握的知識算是有了比較完整的認識,想來想去,他忽然發現,自己能教蘇淺蘭的六藝,最後竟然隻剩下了圍棋和音律。

除開擲骰子的飛行棋類遊戲,蘇淺蘭最常下、最會下的棋,隻有兩種,一種是跳棋,另一種是五子棋,就是不會下圍棋。抱著對圍棋這一國術的景仰,蘇淺蘭便在範文采不厭其煩的解說下,開始了圍棋的學習。

話說圍棋的入‘門’瞧著還是‘挺’簡單的,規則就那麽寥寥幾條,幾句話功夫就教完了,可是真下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眼看著偌大的棋盤,似乎哪裏都可以下子,但沒有章法的話,稍不留神,就會喪失大片領土,敗得落‘花’流水。

好在蘇淺蘭悟‘性’不差,在範文采的指點下沒幾盤就明白過來,開始學會了計算,雖然還下得很粗淺,但假以時日,進步還是可期的,這‘門’技藝到底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

教棋用去半個時辰,後麵半個時辰,範文采拿出了自己‘精’通的一‘門’音律——箏。

其實‘蒙’古也流行箏,‘蒙’古箏被稱為雅托克,它的外形和彈奏技巧,跟中原漢人的箏沒有什麽差別,隻在音‘色’上多了些粗獷風味。

範文采選擇了箏來上音律課,是經過了一番思量的。草原民族,除雅托克外,還有馬頭琴、四胡、火不思等其他樂器,那些樂器,範文采本身不太熟悉,並且流於平民化,不如箏這樣樂器,不僅自己熟悉,而且也是適合貴族‘女’子賞玩的高雅樂器。

在範文采想來,眼前這位出身高貴的郡主,應當學過一些樂器才對,於是便請蘇淺蘭先演示一下她原先學過的音樂。

蘇淺蘭哪會什麽樂器啊!小學學過幾天牧童笛,中學‘摸’過幾天吉他,全不過是一時興趣,三天就忘的那種,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再說了,這時代要去哪裏找吉他這樣樂器?

“我不會!”蘇淺蘭慚愧的坦白承認,好在‘玉’兒這位正兒八經的格格,除了會點唱歌跳舞,腦子裏也沒有關於樂器的記憶,不怕別人因此懷疑她不再是原來的‘玉’兒。

“明白了,那麽我會從頭仔細的教你。”範文采點點頭,眼中掠過一絲亮‘色’,音律是他侵潤了多年的一‘門’絕藝,他非常樂意能夠把自身絕學傳授給眼前這位聰慧過人的郡主。

“箏樂分為南北兩派,其中‘蒙’古箏被稱為雅托克,它的構造、定弦法、彈奏技法都跟漢人的箏有差別……”

範文采從箏的來曆和流派講起,先概述了一通箏樂的相關知識,又當場演奏了兩首箏曲,一首是江南風格的《漢宮秋月》,一首則是兼具草原味道的《陳杏元和番》,借以說明其中的差異,一直說到了箏的保養和彈奏前注意事項。

“……準備好了這些,接下來,就是正式的彈奏了。”範文采說著,指尖次第劃過琴弦,一組音符流水般叮咚過耳。

半個時辰不知不覺過去,‘迷’‘迷’糊糊聽了半天理論,又沉醉於箏曲中的蘇淺蘭,以為範文采這下終於要說到如何彈箏了,‘精’神一振,忙坐直身子,眼帶小星星的望定了他。

範文采卻鎮定自若的從身後拿出了一本薄冊:“要練琴曲,需先識譜,這是我整理過的樂譜,從最基本的宮商角徵羽開始,到更為複雜的變徵、變宮,你都要先熟悉掌握。”

蘇淺蘭一怔,接過薄冊翻閱,滿紙都是那幾個字,而且有的字大,有的字小,還不成行成列,粗略看去,‘亂’做一堆一團。

“這就是……樂譜?”蘇淺蘭差點暈厥過去,她才剛剛想起,這年頭根本沒有五線譜,更沒有簡譜,要叫她重新學習這樣的繁體漢字樂譜,殺了她也學不會啊!

“別擔心,隻要你用心聽我給你講解,勤於記憶,樂譜也並不是很難學會!”範文采看出蘇淺蘭的懼怯,出言寬慰。

“是!”蘇淺蘭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答應認真聽課。

幸好,範文采的講解方式,並不是隻在樂譜上指指點點而已,樂譜上記載的每一小節文字,他都會即時用箏演奏出來,好讓蘇淺蘭明白宮商角徵羽之類文字所代表的音符。

如此聽了幾個小節,蘇淺蘭靈機一動,叫阿娜日取來紙筆,一麵聽著先生的講解,一麵在紙上把樂譜中的宮商角徵羽全部換成了自己熟悉的簡譜符號。

“你寫的什麽?”範文采不認識蘇淺蘭的阿拉伯數字符號,皺著眉頭發問。

“先生您就別管了,這都是我用來幫助記憶的小標誌。”蘇淺蘭頭也不抬的回答,手裏還在“唰唰唰”抄寫,連簡譜的節拍記號、休止符記號都標了出來。

範文采並不看好蘇淺蘭的辦法,在他看來,蘇淺蘭所用的符號雖然筆畫簡單,跟其他江湖記號之類的東西並沒有多大差別。

過去也不是沒人想過用標誌符號來代替樂譜漢字,隻可惜這樣做不但不能清楚表達樂譜的曲意,還極有可能把樂譜曲調‘弄’‘混’‘弄’‘亂’,反而不如老老實實的照著樂譜死記硬背。

因此,對蘇淺蘭的做法,範文采盡管沒有當場反對,臉上神情卻是擺明了自己的不讚成態度,善意提醒了一句:“你如果能將樂譜準確轉換成符號,那你必然已經學會了看樂譜,既然能看懂樂譜,又何須轉成符號。”

嘿!這您哪知道啊!現代簡譜可比這什麽宮商角徵羽容易識別多了!看古樂譜,咱還得一字一字去思考辨認,若換成簡譜,那還不一目十行、一目了然?蘇淺蘭暗自得意,她的音樂課其實學的不太好,五線譜都認不全,但簡譜卻是難不倒她的!

自然那些話,蘇淺蘭隻能在腹中說說,表麵上則恭敬答道:“我知道先生的意思,我不會本末倒置,依賴符號記憶的!”誰說美‘女’不會騙人?蘇淺蘭心中暗笑。

聽到這樣的保證,範文采才略略放了心,指著樂譜的前麵三段道:“如此甚好!那麽,這裏三節曲譜,你是否已經認識掌握,唱來與我聽聽?”

蘇淺蘭自信一笑,丟開古樂譜,拿起自己翻譯過來的簡譜,張口便輕輕哼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