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所謂喜訊

七月二十三日,努爾哈赤清河療養終於成行。

出人意料的是,他這次離開並非為了戰事,而是頗為休閑的健康調養,按說該有美人相陪才是,可他卻偏偏沒有帶上他最為寵愛的大妃阿巴亥,反而帶上了側妃葉赫那拉氏以及數名庶妃。

葉赫那拉氏不在宮中,蘇淺蘭也沒了頻繁入宮走動的理由,就隻去看望了太妃一回。她沒有好運氣恰巧能碰到宮女私下談論什麽,得知某些宮中秘事,不過從太妃嘴裏,她倒是聽出了一些眉目,似乎努爾哈赤這次離去之前,跟大妃又起了爭執。

大妃究竟在為了什麽事和大汗不對付,沒有人知道。這兩個都是聰明人,哪怕人後吵翻了天,人前也未必顯現出來,大汗還外向些,即使他絕口不提兩人之間說了些什麽,脾氣卻掩蓋不住,上次當著眾貝勒的麵咬牙切齒要大妃死後殉葬,這次幹脆丟下了她離宮而去。

據蘇淺蘭知道的曆史,努爾哈赤死的時候,唯獨大妃陪在他身旁,可現在大妃卻留了下來,這是怎麽回事?蘇淺蘭心中惴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個有野心的人物,她希望四貝勒如同原來的曆史那樣得登汗位,而不會被她的蝴蝶翅膀扇沒。

隨著日子流逝,蘇淺蘭心不在焉恍神的時候越來越多,卻誰也猜不到她的心事,四貝勒麵前,她還掩飾得住,阿娜日和姍丹麵前,她卻是無所遁形。見到她仿如落寞般的神態,阿娜日便提議她打牌。

蘇淺蘭無可無不可同意下來,很快,小花廳中就擺好了一桌麻將,姍丹更是積極跑去廚房,要為主子們弄些個美味的點心。

沒一會兒,除去葉赫那拉氏托詞沒來,府裏的其他幾位庶福晉都在丫鬟陪伴下從各自院子趕了過來。最先到的是顏紮氏,其次是那拉濟雅等幾位年輕的格格。[wzdff貼吧手打團]

蘇淺蘭自己喜歡打扮,自然看不慣府裏其他女人仍穿著臃腫的傳統服飾,於是從開春就分品級設計了好些新式旗服,作為福利分發到各院,不但統一了下人們的著裝,連妾侍們都跟著受益,這一打扮出來,全都有了看頭,整個府裏的氣象為之一新,平添了許多景致。

這還是因了阿娜日和姍丹的竭力建議,不允許下人們穿著帶有紅顏色的服飾,也不許妾侍們使用正紅、玫紅、粉紅和暗紅四種顏色,否則那幾個年輕格格怕不要打扮得花兒般嬌豔,成為奪寵的潛在威脅。

蘇淺蘭對自己有信心,並不代表別府的福晉有同樣的信心,她這新規矩無意間傳揚開去,立即得到了廣泛的響應,逐漸蔚為時尚,最後竟成了大金國服飾禮儀的規矩。蘇淺蘭這個“始作俑者”也因此贏得了所有福晉和側福晉們的擁戴,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

不能穿用美麗的紅色係服飾,庶福晉及眾格格、婢妾們都很有意見,可惜她們的社會地位太低了,連出個門都要看大婦的臉色,再有意見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也就掀不起什麽波浪。

蘇淺蘭不是不同情那些妾侍們,可她想的卻是幹脆消滅納妾製度,隻許娶妻,不設妾室,那就啥事都沒了隻不過,這種製度的改變並非能夠一蹴而就、短時間內可以做到的事,隻能徐徐圖之而已。

看到一身水綠衫裙的那拉濟雅和淺藍旗服的顏紮氏,以及幾位或白或紫著裝素雅的格格,蘇淺蘭滿意的點了點頭。顏色雖然素些,人的氣質看著卻提高了一大截,再加上年輕,往那一站,還是非常養眼。

她今天是要與民同樂,不是要立威儆猴,於是選穿了一套月白色的絲織薄裙,領子是模仿清朝晚期的旗式翻領,袖口短闊,露出了一大截皓腕,天藍色的滾邊又精致又簡潔。[wzdff貼吧手打團]真個是又淡雅又涼快,襯上她的氣質容顏,便像那池中的嫩荷般,好不清純動人。

幾個妾侍在唧唧喳喳的逢迎聲中分別落座,兩個格格一組坐了對麵,顏紮氏在左,那拉氏在右,分好籌碼,便開局玩了起來。

蘇淺蘭人在牌局,心在漂移,不免打錯了好幾次牌,但奇怪的是,她運氣似乎格外的詭異,連錯連胡,不過幾圈下來,麵前的籌碼就多了好幾十枚,一枚一吊錢,這就有好幾兩銀子了。

輸的是顏紮氏,兩個格格情況也不妙,反而那拉濟雅還能維持個保本的狀況,但她也很緊張,已經是連續幾把都沒有斬獲了。

蘇淺蘭目光逡了一圈,將她們的神色看在眼裏,不禁暗暗搖頭,顏紮氏雖是輸家,心態卻是最好,盡管她一臉肉痛,卻照樣有說有笑。兩個格格瞪著眼睛,互相怨怪,令人發噱。相比之下,那拉濟雅最是患得患失,她所剩的籌碼僅次於蘇淺蘭,看神態卻仿佛她才是輸的那個。

正好這時姍丹領著小丫頭端來了冰鎮甜豆湯,蘇淺蘭便吩咐暫停,朝著這般妾侍笑罵:“行了先嚐嚐我這甜湯,歇口氣兒等會有了力氣再繼續廝殺都給我記住了,要的是真功夫,千萬不許放水”

顏紮氏聽得這話,又吃了蘇淺蘭一個白眼,連忙撞天的叫起屈來:“誰放水了我發誓我可沒有跟錢過不去這個,福晉您該心中有數才是,您瞧您胡的那幾把,我被您吃的牌可不多吧?”

“你被吃的不多,可全是你放炮”兩個格格笑嘻嘻地揭露。

“我有什麽辦法”顏紮氏一臉無辜:“我也不想輸啊可我的手氣就那麽差……喏濟雅不也胡了我好幾把麽?你們怎麽不說”

幾個人笑著把目光轉向那拉濟雅,卻俱是一愣,隻見那拉濟雅慢慢吃著碗裏的甜湯,神色不是愉悅而是難受,仿佛那碗甜湯難以下咽似的,現出一種詭異的景象來。

“那拉氏,是不是甜湯太甜了?”蘇淺蘭不由關切的問。

“嗯?我怎麽覺得剛剛好。”其中一名格格小聲嘀咕。

那拉濟雅連忙咽下嘴裏的甜湯,緊張道:“不、不甜不不不甜湯很合適很好吃是我先前吃得太飽……”一句話還沒說完,她便陡然間臉色大變,扭過身去,不可遏製的幹嘔起來。

如此變生倉促,顏紮氏麵上頓然掠過一抹驚色,偷眼望住了蘇淺蘭。兩個格格則是眼睛瞪得溜圓,驚疑不定的望向那拉氏。

蘇淺蘭愣了愣,神色複雜的站起身來,走到那拉氏身後,輕撫她的後背,一麵給她順氣,一麵吩咐:“姍丹,拿溫水來”

“我……福、福晉……”那拉濟雅麵色發白,惶恐得語無倫次。

“別緊張,到底怎麽回事,得讓太醫來看過才有結論”蘇淺蘭寬慰一笑,聲音溫和的道:“現在你不舒服,就在我這好好歇著吧我這就讓人去請太醫,很快就到”

“阿娜日”蘇淺蘭喚來呆若木雞的阿娜日,曼聲吩咐:“把牌桌撤了按籌碼分錢,順便叫人去前院找個內侍,延請太醫”

蘇淺蘭如此淡定,也影響了所有人,都跟著鎮靜下來,根據她的吩咐有條不紊執行命令而去。那拉濟雅則被她帶去了暖閣,乖乖被按坐在榻上,一點一點喝下手裏的溫水。

雖然已經不再作嘔,那拉濟雅還是一臉的忐忑,眸子裏時不時掠過一絲憂慮怯懼,隻是臉上也漸漸恢複了血色。

轉頭看到顏紮氏以及兩位格格還在,蘇淺蘭便要她們自去歇息,顏紮氏卻說道:“濟雅不是外人,自家姐妹有事,我們都是關心的,不知道結果如何能放心離去,福晉您就讓咱們陪著她吧”

蘇淺蘭還待再說,回頭見到濟雅企求的神色,明白她也是希望顏紮氏她們能留下來,也就作罷。

四貝勒離汗宮近,太醫很快就趕了過來,這次換了另一個,也姓張,卻是張老太醫的兒子,年紀不大,四十上下,被喚作張大夫。

張大夫先給蘇淺蘭見了禮,才隔著紗簾給那拉氏診脈。不過片刻,他便笑眯眯的收了脈枕,朝蘇淺蘭連聲道賀:“恭喜福晉賀喜福晉這位小福晉已懷了身孕,並且已足三月,胎脈穩定,氣血通暢,是好兆頭啊隻需慢慢養著,小心飲食,便可保無虞”

蘇淺蘭麵上綻開一絲笑容,問清避忌食忌等相關注意事項,便打發他領了賞錢讓人送了出去。

內室中,顏紮氏和兩個格格圍在榻前,一個個都在喜笑顏開地恭賀那拉濟雅懷上小主,此後便是在府裏地位看漲,貴重可期了。她們說得高興,那拉濟雅卻絲毫不見歡喜,就是笑容都透著勉強憂慮。

“行了既然確定是喜事,那我也放心了過後我會多派兩位有經驗的嬤嬤過去照顧你的起居生活,你隻管放寬了心事,好好養著便是,以後有事就使人傳話,不用再到我這兒來。”蘇淺蘭含笑說完,立即出去尋人,很快就找來兩個有接生經驗的嬤嬤將那拉氏送了回去。

趕走顏紮氏和兩個格格,將一些事情的首尾處理完畢,天也已經暗將下來,再關注了一下晚膳的安排,蘇淺蘭便是全身無力,靠倒在湘妃榻上,臉上再無一絲笑意。

真是諷刺啊大妃丟過來的棋子,比她晚進門的妾侍,反而先有了好消息不知道四貝勒曉得此事,又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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